此刻季子看起来,似乎很傻,又似乎一点都不傻,他知道喜欢花。
夏水看着树上的风景,似乎可以看到山下,季子拿起她手中的绢花,对她说:“我给你戴上。”
夏水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闪影般的快手把花别在她发间,此刻季子看她的眼神都是清明而爱怜的。
夏水摘下那朵花还给他说:“我不能要,这是练秋送给你的。”
谁知他ting起xiong膛非常孩子气的,这个天下我是大王的气势说:“练秋送我的就是我的,我给你戴上就是给你的,你怎么不能要?”
夏水没办法,收下了他那朵花,然后听他兴高采烈地给她指点前面那些山,那些山下隐约可见的小镇。
没几天,夏水在河边浣衣的时候,过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紫衫美女,雪肤云鬓,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柔弱中坚韧的气质,她上下打量河边的夏水,对上夏水迷茫的大眼睛,问她:“你就是夏水?”
夏水站起来,双手还沾满了水珠,对她点点头,说:“你有何事?”
她左右探看她头上,有点生气地问:“三公子前几日是不是来找过你?”
夏水点点头。
美女更生气了,对她说:“我曾送三公子一朵绢花,听说三公子又转送给了你,请你可以还给我。”
夏水点点头,将shi淋淋的手往衣服上抹抹,从怀中拿出那朵绢花,还给了吃惊得目瞪口呆的美女。
美女小心接过来那朵绢花,说:“你一直都随身带着……你……你……”
夏水问她:“想必你就是三公子院里的练秋吧。”
美女却偏过头坚决的说:“不是!”
夏水想了想耸耸肩蹲下来继续浣衣,紫衫美女衣袂随风飘摆,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清风柔净,再看河边浣衣的夏水,看她小小的样子只有十五岁,紫衫美女没来由地对她来了好感,可是想起她和三公子的时,她的脸色还是不好看,她迈开小心的步子靠近小小的她,轻声地问她:“你喜欢三公子吗?”
夏水听了有些惊讶,回头看向她,紫衫美女竟目光闪躲起来不敢看她,并红了双颊,夏水不明所以地说:“我当他是三公子啊,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的呢?”
美女点点头,看了她一会儿,似乎信了她,嗯了一声。
后来,不知怎么的,很多人都听说夏水失恋了,小孩儿来给夏水讲笑话,在夏水笑了之后告诉她三公子喜欢的人可多了,他听说三公子是水色山庄出了名的惜花人,张大娘都来开导她,这小小年纪的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啊爱的,都是玩的而已,这弄得她莫名其妙,连去季舒房里送个茶水遇到了蕫虚先生,都能得到几句这方面的关心。
后来,季舒瞒了山庄带着夏水出了门,绻云院上下同时不见了两个人,都真心明白这是季舒对夏水最有力的关怀。夏水也莫名其妙地跟了去,听说是要去山庄下的镇子上走走,她从进了水色山庄,就再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季舒也想她日复一日的在院子里洒扫浣衣肯定没见过热闹的街市,不知来到街上,夏水一如往常。
季舒试图调起她的兴趣,但夏水对那些都很无感,看到卖面具的就像看到院子里的冬青树,看到卖拨浪鼓的,再看看摊子前拿着拨浪鼓玩得笑脸红红的小孩子,对季舒说:“公子,这个小孩子才玩的。”看到香囊刚凑近去就打了个喷嚏,看到发钗又往季舒头上比划,季舒说那是女子用的,让她给自己挑一只,他付钱。夏水放下发钗,说了一句:“无功不受禄。”就又推着季舒走开了。
走到街上,看着两边的摊子,夏水说:“我发现水色山庄真有钱。”季舒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夏水继续说:“公子你什么都不缺啊,这街上卖的你都不需要。”
季舒说:“我们上街了也不光是为了买东西啊,是出来玩的,你看你想去哪儿?”
夏水开始张望这街道两旁的高楼都是些什么地方,路过一家名叫酌月楼的地方,夏水仰望二楼挤满彩色花衣姑娘的地方,说:“这里面好像都是大人来的地方啊,公子……”
不等她那句话说完,季舒开口打断了她,说:“这里不让你进的。”
夏水奇怪地问他:“为什么?”
季舒双臂交叉在xiong~前,看着二楼高兴的男人过去揽过一个姑娘就抱着不放的热闹场面,说:“你看,进去的都是男子,哪有女孩子去这种地方的?”
夏水看看二楼又看看他,说:“那里面不是很多女孩子吗?”
季舒说:“她们是住在这个地方的,但是不许别的地方的女子进去,除非是想住进去的女子才能进去。”
夏水看着那些人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可是看着他们夸张的笑容心中渐渐生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也不想进去了,一边推着季舒缓缓地离开,一边问他:“公子,住在那里面的女子是干什么的?你看她们都那么开心!”
季舒沉默假装没听到。
后来他们哪儿都没进去,只是看看,慢慢的就走到了郊外的小河边,软绵绵的绿草地上开着没有名字的小野花,只是周围没有遮阳的地方,午后的阳光越来越盛了。夏水推着季舒又顺着盛了银河般璀璨发亮的小河慢慢的散步,走进了一片小树林,其间有数颗趁着午后的惬意时光,享受着这份含着槐花香的宁静。
夏水推着季舒站在槐花林里微微扬起头,任清风丝丝缕缕地吹来甜甜的味道,静静地沉醉在雪迹绿影间,金色的阳光碎片点缀了她的背影,季舒也微微闭上双眼静静地听槐树枝头馥郁的花香融成的曲子,感受着身后那朵盛夏白花盛开的温暖。
一路上,他们被一群强盗盯上了。
夏水:“都没什么好玩的。”
季舒:“你想玩什么?”
夏水:“哼,不知道,知道的都不好玩。”
季舒突然大喝一声:“出来!”
夏水吓了一跳,以为是喝自己,但见几个壮汉从林子周围慢慢现身。
季舒第一时间握住了夏水的手,另一只手摸到了常常佩在腰间的皮鞭。
季舒对夏水低声说:“我数到三,你快跑。一、二、三!”他发现夏水未动,目光严肃:“跑啊,笨死了。”
夏水看着眼前那群强盗,他们十几个壮汉围得滴水不漏,要说打起来她是不行,季舒一个人打十几个胜算也不大吧。
她对极舒说:“你才笨死了,我跑了,两个都被抓。”
夏水背过季舒,季舒挥舞长鞭已经开始应敌。夏水还在想办法,她抬头望望天,只见晴天白日中有黑云从四面涌向树梢框出的那片天空中的太阳,她已经想到了方法,季舒听到她一直没有动静,问她:“你在干嘛?”此时夏水双手捏起法诀抬起到xiong~前,低声说:“施法……”
夏水对面的带头男子,笑得满脸横肉乱颤,他拿着大刀指着夏水说:“小姑娘你不要再故弄玄虚了,乖乖跟爷走,爷保证你活得比这瘸子好。”
夏水甩甩头抛开一切杂念,顿时精神集中一处,双眸眼神顿时坚如磐石,瞳孔亮起金刚石般的冷灼之光,正好天上刮来一阵东南风,令她衣袂飘飘,长发扬舞。
前方的那群人如同看到了即将化出原形的妖怪,一阵狂风滚过脚面,掀起枯枝落叶,抽上脸,拉开一道道血口子,他们立时站不稳,张开着手臂挡着冲面来的那道邪风。夏水抓住时机,十分认真得对着他们大声念咒:“乾坤正气,五行归位,风神听令,遮天蔽日!”
季舒听着她这乱七八糟的咒语,顿时挂下一头黑线。
周边本来正紧张得以为要出什么妖怪的的强匪,顿时爆发出哈哈哈的笑声。
可是也正在这时,天空突然转为黑暗,那轮不能直视的太阳正被黑色一点一点吞掉,仰望太阳的强匪们个个丢了兵器,捂眼尖叫,大声喊着:“疼啊!疼啊!我的眼睛--有鬼啊!”
夏水转身推起季舒的轮椅,飞也一般奔跑逃离。
“他们跑了!追啊--”身后的强匪发现了趁机逃跑的二人立时大叫,众人挥刀追过来。
夏水心跳加速,身子前倾,几乎就要贴在他的椅背上,抓紧他身后的推手,指关节有紫有白,脚下努力狂奔,有种在战场上面对生死决斗的感觉,她在季舒耳边说:“公子,我们要快逃。”
季舒当然知道,只是不知道这丫头此时可以为了他这么拼命,而是没有把他撂下独自逃生。
身后一把大刀提前劈来,夏水惊愕得回头,不知用何阻挡,只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臂一甩,不免袖上一shi,小臂上的肉被斜着削开,留了近三寸的血口子,她仍不顾一切,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趁着手上神经还没颤~抖的时候,赶紧推着季舒飞快地逃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