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只传话不让夏水去校场了,夏水虽是起晚了些,且脚伤又开始加重似的,本来已经不痛了,这会儿又酸楚麻木起来,她为了若菡也要去,心想今日李非鱼和她的婢女茜香还是会来的。
等她到了校场,季舒正拉着若菡在军帐内谈话,原来是李非鱼的婢女茜香想向若菡讨教功夫。这时季舒和他们出来,正好撞见夏水一声不响地立在军帐外,心想她还是来了。
然后夏水过去推他,默契就在这里展开,看在身后一众的眼里,他二人心中最舒服自然。
来到竞技场上,那一场切磋根本不叫切磋,茜香使劲与若菡传情达意。
夏水看他们缠打了一场又一场,半天不分输赢,她累得席地而坐,季舒看了她一眼。
李非鱼瞧见夏水这么有失仪态,故意奚落她:“夏姑娘的脚疼得厉害吧?都站不住只能坐地上去了?”
夏水看都不看她一眼,保持着自己打坐的姿态,冷冷回应她:“小女子好着呢。”
李非鱼深深的被夏水这态度给刺激了,她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全府上下几百号下人哪个不敢听她的?一个水色山庄的使唤奴才在她面前自称“小女子”而不是“奴婢”?竟然敢这般大胆狂妄!李非鱼的嘴角勾起一个狠狠的笑,圆圆的杏眼恢复笑意,但阴暗锐利,指着她语气里含着半分厉害、不客气,说:“好着就上场去切磋啊?!”
季舒抬手替她止息了这场无谓的争吵。
这时地上突然蜿蜒蹿出一条黑色长蛇,从季舒身前迅速向夏水身边爬去,夏水敏~感地瞅见地上那处危险,慌忙起身都忘了尖叫,身边只传来面露得意之色的李非鱼一声划破天空的尖叫,继而扶额翻白眼,摇摇欲坠的身体就要向季舒怀中倒去,谁知季舒控制轮椅猛地向后退出一截,长臂将身边惊慌失措的夏水万无一失地揽入怀中,一鞭子将地上那条细长的黑蛇劈成两截。
在李非鱼尖叫之后,惊魂未定的夏水又被突然迸发出的那声长鞭凛冽吓得得身子不由地一抖,季舒神情凝重,望着地上那条断蛇,正乌云密布的脸上,因为怀中的人那一颤,才使他回了神。
竞技场上的若菡听到这边的响动,身形停顿回眸的一瞬间,正被茜香一鞭子抽在肩胛骨上,蝉翼般轻盈但其实韧性极好的罩衫竟都开了条口子。
茜香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涨红了脸,整个头都变大了一圈似的,痴痴看着被她打到的若菡,他英ting宽阔的后背,出尘脱俗的气质,怎么都不像可能被人伤到的样子,她现下整个人突然变得一团糟,她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做了什么,她从没想过要伤害若菡的呀,想跟他传情还来不及,怎么会……怎么会……
而若菡和夏水都知道,水形知道就要生气了。
夏水想往台上冲,只觉得腰间那只有力的手突然温柔地一紧,头顶上传来季舒低低沉沉的一声“别动”,她就像被施法了般想都没想就听了话。
站在台上的茜香惭愧得低着头,李非鱼大步跨上竞技场,对茜香训斥起来,几乎把刚才看着夏水被季舒揽进了怀里心里的恼怒也都泄在了她身上。周围的人都不说话看着她们,李非鱼觉得有些失态了,就闭了嘴拂袖而去,茜香也红着眼在后面咬唇跟着。
夏水这才挣脱了季舒的怀抱,跑去若菡身边,先看看他身后的伤,问他:“若菡,你怎么样啊?”
若菡摇摇头,浅浅笑起安慰她:“我没事。”
夏水说:“先去上药吧?”
若菡跟着她去了军帐中。
若菡绽开了个口子的罩衫放在身边,上衣解开,露出受伤的右肩来,因为那道伤痕正好在右边的肩胛骨上,夏水让若菡依着桌案半俯着身子,方便她把药粉洒在伤口上。若菡安静地等着夏水把药上好,身后的夏水却是表情担忧,心疼地瞧着若菡身上这伤口,心想见了水形怎么办。
这时候季舒一个人进来了,抬起右手示意他们不用行礼,他也很关切地问若菡的伤势如何。若菡生了副冰肌玉骨,如出水莲,比女子还要冰透水滑的肌肤,且没有女子那种柔媚娇俗,纯净美~妙得净化观者的所有的欲~望,又亦正亦邪般的能凝结观者的所有欲~望。他将目光放在给他上药的夏水身上,总觉得二人情状夹着丝暧~昧。
上完药,夏水坐下来盖上小瓶盖,问:“若菡,你回去怎么跟水姐姐交待呀?”
若菡的样子比她轻松,心里却是没底的,说:“实话实说吧。”
夏水有点着急地问:“水姐姐生气怎么办?会不会就不让你来这儿了?”
若菡想了想,心里的没底开始浮现面前,说:“不知道啊。”
夏水拿起他那件韧性很好还是被打破的衣服,说:“要不再买件一模一样的,你瞒过水姐姐?”
若菡看看季舒,他的眼神也在安慰着季舒,说:“不用了。”
夏水生起气来。
若菡一边系好了衣带,一边回头哄她,说:“好了,小水,别生气了,我没事的。”
“哼,你就说是被我打的,我一时失手?“
“我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是害你吗?”
夏水用急切的眼神看着若菡,被她把视而不见演得极好而终于按捺不住的季舒打住,说:“够了,水先生不会有事的,明天还会来。”
若菡对季舒微笑起轻轻颔首,夏水不理季舒说的话。若菡知道他们之间有矛盾,但不想矛盾这么大,若菡耐心地哄她,从来都不会有疲倦之意的样子,这也是若菡的迷~人之处,他说:“小水乖,相信季公子。”夏水不理。
季舒问:“水先生一会儿去哪儿?”
若菡答:“和往常一样,我去接水形回家。”
季舒点头道:“水先生先换件衣服吧,嫣琉坊毕竟不是集市大街,水先生与水形又是出众的人物,被熟人见了难免话多。”
若菡推辞道:“怎敢劳烦季公子……”
夏水一手按在他拱手作揖的手臂上,说:“若菡,你今天受的伤是公伤,理应他赔的。”
若菡欲言又被夏水的表情动作一并按住。
季舒被他们这样子扰得都快美理智了,他的地位在哪儿?!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季舒派了于鑫与若菡一同前去见水形。
水形在大厅就见到若菡来了,她笑得和心里一般开心地迎上去,同时一眼就发现他的外衣换了,只是一瞬间的诧异掠过她眼底,映出大厅上明灯盏盏水光潋滟的双眸,依然令若菡归家般的绽开安心依赖的笑容。
于鑫头一次来这高雅不凡的场所,犹如皇宫正殿般的明亮宽敞、神话里东海水晶宫般的玲珑仙境,不是水形提醒,他还呆在原地痴痴地环视四周,望着水形平易近人的模样,即使她生得平平凡凡并无惊~艳之处,但那即佛即道的翩然澄明气质已经让他如在他境不敢直视,生怕正视一眼美好的水形就会消失一样。他魂不附体地向水形道明了今日所发生的事,若菡望着水形对自己温柔关怀的目光,都觉得没事了,水形一直会支持他的想法的。
但是,这次水形却说大概要考虑考虑再去的事。
来者是个说客,既然是季舒派来的人,他自然心中有数。
水形说她希望若菡参加最近景和医馆的招生考试,以后可以多学一门手艺,因为那几天水形身体情况像是害喜,怀疑自己有了身孕,她给自己把脉后发现脉象确有不同,就不想让若菡学武了。
听说是这个原因,于鑫说他会传话给季舒,然后就告退了。
回家的路上,依旧是夜幕降临,街上连人都快没有了,若菡和水形手挽着手映着月光一双影一双人。
若菡今天也是刚听到这个消息,他不是在家练字就是在外学武的,所以医馆报名的事他想水形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替他报上名了,所以现在心里已经开始为医馆的招生考试做准备。他和水形一直是尊重对方的意思,而且他过去总觉得水形太顺着他,几乎就像放纵不管那样,他心里空落落的没底,偶尔水形对他有什么要求,他才觉得自己是被重视,就比如现在。
这时水形又对他说:“相公,今天医馆的事,我希望你能考虑下,我还是尊重你的想法的,你若不喜欢咱就不去。”
若菡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笑着说:“我去的,我知道娘子为我好,娘子做下这个打算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相信娘子,而且娘子难得对我有要求啊。”
水形笑了,说:“这几日也不急着准备考试,相公还可以去校场练几天。”
若菡点下头:“是。”
对于今天若菡与茜香比武这件事,水形只说了一句:“你如果真娶了那个爱慕你的茜香,以后这一鞭子一鞭子就不是打在你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