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苏执九并不知道元秋水跟牧学谦的事,他还在为上次的事而懊恼。他以为自己不会失控,可终究,还是吓到她了。
一开始他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那个小女孩儿以各种借口缠着牧学谦,甚至还和其他人一起整过她,可是后来目光却渐渐移不开了,甚至开始出现了为什么她缠的是牧学谦而不是我的心态。
他还记得他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心思的。
那是元秋水跟牧学谦交往一百天时,那个小丫头神神秘秘地来找自己,让自己想办法让牧学谦提早下班,然后哄他去她在酒店开好的房。那时候自己竟然不想帮这个忙,嘴上虽是笑着应下,可转身却打了电话让助理整理了一打要跟牧学谦合作的项目临时送了过去。
可后来那小丫头还是如意了,她在去买蛋糕的路上出了小车祸,一个电话将原本打算加班的牧学谦召唤了过去。那时他跟在牧学谦身后,看牧学谦紧张的样子,便努力平复了自己澎湃的心情,告诉自己,朋友妻不可欺。
后来他便敛了自己的所有感情,可还是让牧学谦跟楚歌看出端倪。
就在苏执九还在烦恼时,牧学谦的电话打了进来。
“丹麦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跟投资方联系过了,需要你过去看看。”一贯的牧式作风,不给对方讨价还价的机会开口直入主题。
牧学谦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将电话转到了秘书那里,让秘书跟苏执九详细说明。
其实这次的项目根本不必苏执九亲自出马。苏氏在这个项目里也算是一个投资方,苏执九不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在这个特殊时期,牧学谦不允许这个人出现在元秋水身边。
这几日里牧学谦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可心里早有一番计较。
这碍眼的人清走了,接下来是该制造交集了吧……
思索了一会儿,牧学谦按下了一个号码。
接电话的女人一听就是个平时很干练的女强人,三言两语就明白了牧学谦的用意,只是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牧总,明人不说暗话,你这番折腾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元秋舞可不认为Durable有那么大能耐能让牧学谦将这个这么有油水的项目让出来。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我把文远的那块地皮给你,你们公司的外派该是我来指定。”牧学谦手指关节无意识敲打着桌面。
“那么,你想要谁?”元秋舞的声音漫不经心的。
“元秋水。”
简单三个字,却让元秋舞警惕了起来,声音里透着谨慎,“牧学谦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你该不会不知道你妹妹跟我在交往吧?”
元秋舞沉默了。这她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傻妹妹喜欢上了牧学谦,可是因常年在商场闯荡,自己的私事也麻烦,几次口头警告自家的傻妹妹却都不被当回事,她便不再插手此事,毕竟在她看来,元秋水跟牧学谦不是一类人,他们并不会有交集。
“牧总,你高抬贵手,放了舍妹。”许久,元秋舞说。
“元总,难道你不觉的有个La purezza的总裁当妹婿是一件不错的事么?”
“牧总你说笑了。”元秋舞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么文远的案子……”
“具体细节,我们明天详谈。”
“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牧学谦阖上了眼,敛去精光。
元秋水再次见到牧学谦时,是他们分手半个月后。
她没有想到在答应元秋舞的工作任务后,竟从Durable被外派到La purezza的文远工程给牧学谦当助理,幸而元秋舞当时说了先让她过去看看,如果工作不适合再调换岗位。
当见到牧学谦的那一刻,元秋水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还是有影响力的。一颗心在看到他后,竟剧烈跳动。这个她曾经以为会相守一生的人啊……
其实爱和不爱跟能不能相守并没有多大联系,多少不相爱的人最后都厮守了一生。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她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了而他却无动于衷。
所以当牧学谦走过来时,她也同其他人一样,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牧总好。
牧学谦打算微笑的唇角僵住了,不过也只是一瞬,立马就不动声色地用眼角斜了一眼元秋水,转头对周秘书道,“你跟元小姐整理下文远的资料,下班之前一起送到我办公室。”
周秘书点头应好,自家老板与元家千金那点纠葛他多少还是知道一点,见惯了这半个月来自家老板的阴晴不定,他并没有出言声明这种小事他一个人就能很快搞定。歪头看了一眼元家千金,那小姑娘明显一副不愿的模样,让他多少明白了些现下的情况。
吩咐完几点要务,牧学谦的视线淡淡扫过一直低着头的元秋水,眸中有些什么明灭不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跨过那一帮毕恭毕敬站成一排的职员,向外走去。
他牧学谦那么斤斤计较得失,总是在算计利益最大化的人,竟第一次意气用事做了跟元秋舞合作开发文远土地这么不怎么盈利的事,说到底,也不过是想跟元秋水多点交集,可这层心思后的深意,他却没再想下去。
牧学谦想跟元秋水建立交集,可元秋水却只想着远离牧学谦。
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回Durable一趟,元秋水拎上包就跑,好在周秘书也明白她那点儿心事,也就随她去了。
元秋水跑出La purezza后,当然也不敢回Durable,就一个人在外头游荡了一下午,眼看太阳快下山,就给元秋舞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不想工作了。元秋舞也没有为难她,只说了句随你吧便挂了电话。
元秋舞这边是解决了,但牧学谦那边她知道自己还是得回去一趟,有些问题不能一味逃避。
这半个月来虽然没有见过牧学谦,但总能从楚歌口中知道他的情况。牧学谦也给她打过电话,只是她从没接起过。她不知道接起来该说些什么。
她害怕无话可说的尴尬。
晃晃悠悠又回到了La purezza,眼看着那栋大楼,她就生出了一股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牧学谦。反复思考了一下午,她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这是牧学谦的纠缠?
纠结的时间里,大楼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元秋水想着,既然下班了那就请牧学谦吃个饭吧。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于是元秋水掏出了手机,语气淡漠,“牧学谦,你什么时候能下班?”
听着手机那头不再热情的声音,牧学谦觉得有点不习惯,揉了揉额角,“有事?”
“下班了,一起吃个饭吧。”元秋水说。
“你在哪?”
“公司楼下。”
“你等会儿,我马上下楼。”牧学谦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迫切地想看到那个傻丫头,说话的同时,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当牧学谦赶到楼下时,公司下班的人还很多,所以大家都惊讶地看到了那个一向冷漠得近乎不近人情的老总竟体贴地帮一个看起来并不领他情的女人开了车门。
好吧他们惊讶的只是角色对换。以前总是热情的是那个现在看起来面无表情的女人。
元秋水没想到牧学谦的速度会这么快,从办公室到停车场取车再到这里来接她这种事是第一次发生。不管是她追他时还是交往时,他总不愿意在公司员工面前表现对她的亲昵,被她闹得烦了,也总是一句你先去点菜吧我手头上的事忙完了再去。
如今分手了,却能尝到这福利,不禁让她勾唇苦笑。
“你想吃什么?”
以前他也会问她想吃什么,但是从来不走心。以前她总会开开心心叽叽喳喳回答好多,可如今她却什么也不想说,只是淡淡开了口,“前面路口左转吧,有家新开的店。”
到了元秋水说的那家店,牧学谦原本有些挫败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
这是他喜欢的口味。
元秋水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时候还惦念着他的口味,想解释些什么又觉得太多余。左右不过是一顿饭,何必计较太多。
进了包间,点菜的时候牧学谦特意留意了下元秋水的喜好,待她点完菜后,眸色深如潭渊。她还是习惯性地点了自己喜欢的菜色,甚至她不吃他却喜欢的东西她也点了。
牧学谦眸中波光潋滟,“秋水,回来吧。”
元秋水闻言一愣,淡淡笑开了,“这顿饭,不是求和的。”
“你还要闹多久?”
闹?牧学谦,我并没有在闹,我是打定主意离开你了。
再多的喜欢,也抵不过一次次心伤。
“牧学谦,你总是这么自信。”
很简单很轻巧的一句话,却好像有万斤力,砸了牧学谦一个措手不及。
“秋水,La purezza刚跟Durable合作,我希望……”
“Durable只是一个小公司,我知道牧总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元秋水眯着眼打断了牧学谦的话,这顿饭的用意,她想牧学谦是猜到了。
牧学谦是什么人?他是一个商人啊。他将文远的项目交给了元秋舞,怎么会不讨点他要的东西?只是……他要的,她元秋水不愿意给了。
“秋水,你非要这样么?”他不明白,他以为他们之间好好的。
“牧学谦,不是我非要这样,是你逼我这样。”柔和的灯光打在元秋水身上,仿佛一层纱,牧学谦看不清她的神色“牧学谦,你是不是习惯了有个人在你身后追随你,是不是习惯了不管你怎么伤我的心我都会在你转身可以看见的地方?你以为我不会痛对不对?是,我元秋水是傻是笨但我也有心,你不能指望了把一颗心践踏完了再捡起来继续用,你不爱我我知道,但你能不能不这么伤我?”
“秋水……”此时的牧学谦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原来他伤元秋水至此。
“牧学谦,我们,就这样了吧。”
“不。”牧学谦的声音有点慌,“我们不能就这样了。那天,我可以解释。”
“呵,解释?”元秋水冷笑了下,“解释你牧学谦只要碰上陆宁,元秋水就永远只能卑微地退在其次?”
他怎么会懂,怎么会懂她满腔期待最后换来一场空的失落懂她那天在那么多人同情的眼神中还要强颜欢笑的难过?懂她等了一整夜让一颗心慢慢变冷的绝望?
他牧学谦,从来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