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越发的大了,李诗茹的发间落满了雪,脚下的鞋子上也沾满了雪,只觉得寒凉非常,却是要躲避躲避了。
陡然想起了梅园中有一个凉亭,便步步寻了过去,大雪纷纷扬扬,李诗茹躲进了亭中。
只觉得天地一片茫茫,李诗茹站在凉亭之中,冰寒的风吹着大雪,斜斜的从亭子外面吹了进来,李诗茹只觉得冷,正呆呆的看着漫天卷地的大雪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嘶吼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李诗茹只觉得好奇,抬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风雪中的梅园里站着一个男子,昂然挺立,浑身都沾满了白雪,仰头望着茫茫的大雪,还有乌沉沉的天空,不停的嘶吼着,李诗茹听他的声音能够感觉到他心里的悲愤。
虽然风雪迷离,看不清周遭,李诗茹却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个人是长乐王元子攸。
李诗茹的心里不禁有些慌乱,这是李诗茹第一次见元子攸如此,一时间却不知道应该躲避还是躲避,还是躲避。
大雪纷纷而落,只见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雪是一种能够令人产生许多情绪的东西,当那些雪纷纷落下的时候,李诗茹站着看的时候,便会生出许许多多的感觉,如果这个时候走就会被元子攸发觉,怎么有种背后观人的嫌疑呢!
不如不动,即便是遇上了不痛快的事情,看到这个男人在这雪中嘶吼也挺好玩的,李诗茹突然感觉到心情无比的畅通爽快。
大雪片片飘落,元子攸突然在大雪中跪了下来,低着头,任凭大雪飘落在发间身上,李诗茹盯着元子攸只觉得好笑,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元子攸回过头来,见是李诗茹,他如墨一般的瞳孔中,里面揉和着复杂的情感,有悲愤,有伤感,而他见了李诗茹,眼神倏忽一变,猛然站起了身子,向李诗茹走了过来。
元子攸喝多了酒,头脑在风雪中有瞬间的清醒,亭中站着的那个人,既熟悉又陌生,是尔朱英娥,怎么是你呢,那在我府中的那个女子又是谁呢,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恍惚中,元子攸只觉得醉眼惺忪,他走到了亭中,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面前女子娇媚的容颜,有些模糊,却又真实无比,他傻笑着,沉沉的说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却什么都不肯对我说,你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你是谁呢,即便是你告诉我,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因为,我只是想保护你。”
李诗茹奋力的推开了他的手,声音冷得像这飘飞的寒雪,她说,“元子攸你喝多了,这是皇宫你难道不知道吗?”
元子攸就笑,眼眸中竟然见了一点点的湿痕,和这漫天的雪融在了一起,他说,“尔朱英娥,你知道吗,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了你,还真是奇怪,以前,我总以为元诩他傻,还常常嘲笑他,可是,你怎么就进入到了我的心里呢,我想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说着说着,元诩就扑倒在了李诗茹的怀里,嘴里还喃喃的说着些傻了吧唧的话语,也说出了他的远大抱负,和对元诩还有对尔朱荣的不满,只是没有说出来,他知道有两个尔朱英娥,他真的是喝醉了,不知所言。
“奶奶个熊,自己怎么就成了感情的垃圾桶了。”李诗茹暗自腹诽着。
而元子攸竟然醉倒在了她的肩膀上了。
李诗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索性把心一横,脱下了白狐裘,把元子攸包裹得像一个白色的粽子一样扛起来走。
就在李诗茹扛起了元子攸的那个瞬间,元子攸竟突然觉得自己是到达了天堂一般,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这般的成为他的依靠,从来都没有。
为了这个天堂,元子攸不停的寻觅,爱和被爱,伤和受伤,就只是为了一个人,江山,爱人,如果让自己选,此时的元子攸倒是情愿选择爱人。
李诗茹扛着元子攸一路走回了甘泉宫,还好,因着几天的大雪,宫路上并没有人,宫人太监们也不知去了哪里,或许是因为天冷大雪覆盖,都去吃火锅去了吧,这是李诗茹教给他们的,在这个甘泉宫中,宫人太监们特别的自由随意,等闲的时候也不必去李诗茹那里请安,李诗茹的生活要求极为简单,故此,他们闲暇的时候颇多,也自由许多。
李诗茹把元子攸扛到了暖阁之中,把他一下子都到了床榻之上,碧痕吓了一跳,道,“娘子,你怎么把长乐王给弄回来了,这要让其他人看见可不得了。”
“他喝多了,没办法,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这样的天气,他醉倒在外面会死的。”李诗茹颇有些无奈。
自己当了情感的垃圾桶,又当了力工,现在是酒后保姆……
碧痕道,“娘子,我给他弄点醒酒汤可好。”
“不用了,你就守在暖阁的外面,不要让人进来。”李诗茹皱着眉头吩咐道。
那天夜里,元子攸从冰冷的雪地你,被李诗茹给扛回了甘泉宫,放到了床榻上,然后,就在李诗茹为他脱去鞋子,脱掉潮湿外衣的时候,元子攸的手,颤抖着,像抓住了稻草一样,按住了李诗茹的手。
元子攸的声音在颤抖,像一个要窃取别人幸福的小偷那样的颤抖着,元子攸的声音沙哑,从嗓子里面细细的涌出来,他说,“尔朱英娥,你别点蜡烛。”
就在那一瞬间,与凌美人缠绵的那一幕风驰电掣一样,在元子攸已经不清醒的大脑里突然闪过,那么的香艳,而凌美人的脸却化成了尔朱英娥。
元子攸想,那天晚上,就在元子攸的手按住了李诗茹手的那一瞬间,已经变得无比香艳起来。
李诗茹的手明显的停滞了下来,暗夜里,元子攸只觉得李诗茹的眼睛是那样深深的望着自己,目光复杂,像是在探求,又像是在躲闪。
元子攸忘记了是怎么样用蛮力把李诗茹压在了身子底下,强行亲吻了她甜美的嘴唇,他也忘记了自己的手,是怎么疯狂的撕扯着李诗茹的衣衫的。
他只知道,在那一个瞬间,自己的身体里燃烧起了炙热的可怕的火焰,而这种火热正从自己的唇齿间慢慢的散发了出去,当他身下的那个女子狠狠的咬了他的嘴唇的时候,反而更加激起了他掠夺的欲,望。
就在元子攸的手要落到身下人的胸口上的时候,身下的那个女子突然在他的耳边说道,“元子攸,你会后悔的。”
元子攸就在黑暗中傻傻的笑,说道,“尔朱英娥,你不敢对不对,你怕你若是从了我,你就会离不开我了,皇叔会为难你对不对?”
如果这些话是元子攸在清醒的时候说出来的,元子攸一定会把自己掐死,有什么可以离不开的呢!
李诗茹在暗夜里沉默了许久,半天之后,李诗茹趁着元子攸发愣的时候,一下子跳了出来,挣脱了元子攸的钳制,
从屏风的后面走出了一个女子,她的面上挂着清冷的潮湿,李诗茹对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她的声音你有些恨,语调生冷异常,说道,“很好,很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是如何离不开你的!混蛋!”
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冷漠如寒冰一样,让元子攸的脑袋你像是炸开了花儿一般,元子攸竭力的想让自己清醒,竭力的张大了眼睛,想看看眼前的这个女子,可是,当她的亲吻如同暴风雨一般袭来的时候,元子攸却忘记了思考。
那时那刻,元子攸仿佛是刚刚懵懂的少年一般,置身于一场由那个女子领舞的舞蹈里面,再也跟随不了自己的心,跟随着自己的步子,于是,就这样,在迷蒙的快乐之中,元子攸将自己化成了泡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偌大的房间之中,满眼的阳光,而身下确实一张很大很软的床榻,有淡淡的幽香残留在自己的身边。
昨天,自己不是喝了酒吗?
自己不是去了御花园中的梅园了吗?
天啊,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元子攸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喝了许多酒,在梅园之中遇见了尔朱英娥,对,就是尔朱英娥。
头好痛,真的好痛啊,那么,这里就是尔朱英娥的寝殿了,元子攸的眼睛突然瞟到了床榻上的点点殷红,内心大骇,难道……
想到这里,元子攸慌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四下里看着。
这时,就在离床榻不远的窗前,有风从窗子的缝隙中透了进来,撩动着层层的纱幔,一个穿着白色寝衣的女子,站在窗前,抬头远望,似乎是自己的起床声惊动了那个女子,她缓缓的回过头来,笑容缱绻,仿佛是从轻纱里面款款的走出来一般,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她说道,“昨晚上你折腾的那么厉害,还能够醒过来,体力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