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少爷眉一跳,不解的瞧了楼上一眼,随即展开笑容,扬了扬手:“多谢小姐,安某十分荣幸。”不在意她语带讽刺,让善儿不禁对他的礼貌再次腹诽。
不多时,楼上传来流畅的钢琴声。
七少爷眯着眼睛凝神倾听,手指在腿上跟着节奏跳动。听了一会儿,七少爷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口琴放在嘴边吹奏起来。口琴沉稳明丽的声音跟钢琴的圆润清朗配合起来居然十分和谐。曲子到了奏到一半突然变调,又奏起另一支。口琴的声音滞了一下,七少爷慢慢站起身来望着楼上,口琴音也转了调,两种乐器配合得十分默契,就像是演练过一样。
一曲以钢琴的戛然而止和口琴渐渐隐没的余韵作结,他慢慢收回目光看看手中的口琴,抬头时已是神采飞扬:“美妙极了,仁珊小姐真不愧是留洋的才女,这一手钢琴弹得令人如醉如痴。”
何祖荣的神情这时候也缓过来:“七少爷过誉,小女不过是粗学过几年,献丑了。”
七少爷整理领章,朝何祖荣郑重其事的敬了个军礼,说:“何伯父,晚辈对小姐仰慕已久,今天来其实是得到了家父首肯前来提亲的。刚刚冒犯请不要见怪。请您把仁珊小姐嫁给我为妻,我一定一心一意,一辈子对她好,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听者不能不信他的诚意。
何祖荣一惊:他什么时候见过仁珊了?还未及答话,七少爷拍拍手掌,不多时门外原先站着的士兵报告进来,向他敬了个礼,放下一大堆礼物出去。
这个吊儿郎当不讲理的少爷还有这么正经说话的时候,善儿站在二楼的柱子后心里嘀咕着,偷偷往下瞅了一眼跟他的目光碰了个正着。那个七少爷正仰着头两眼虎势的盯着楼上呢!她赶紧缩回去不出声。
何祖荣没想到他突然提出这个请求,见七少爷信誓旦旦,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也不禁犯愁,嘴上说:“七少爷看得起我们何家,真是荣幸。可是小女陋质疏才,更加上留洋学得不少洋人毛病,行事举止没规矩,怕是配不上七少爷。何况——张爷的意思不知如何?”心里盘算着怎么婉拒又不得罪张家。
七少爷郑重道:“何伯父,我是诚心诚意,还请何伯父成全。两家门当户对,小姐又是这样出色的淑女,家父自然也乐见其成。”
何祖荣皱眉委婉的说:“七少爷……”
正这时,门外小黄进来说:“老爷,有位东浦县的苏先生拜访,说着递上名帖。”
何祖荣大喜道:“快请进来。”说着自己亲自迎出门去。
台阶下站着一个身着西装的年轻人,斯文清秀的脸上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何祖荣满脸喜容叫道:“若朴贤侄?”
“晚辈苏若朴拜见何伯父。”年轻人站定了朝着何祖荣深深鞠躬。
何祖荣忙扶住了他,拉着苏若朴的手臂亲热的说:“贤侄一路辛苦,快进来休息一下。老何,叫厨房去备席,不,去邀月楼订一桌头等席。”
把若朴让进屋里,七少爷瞟了一眼来客,嘴角一歪,朝何祖荣道:“何伯父,晚辈先告辞。三日后再来造访,听候佳音。”说罢也不待他答应便扬长而去。走到院子门口,他朝着二楼放着鲜花的窗口一望,打了个口哨钻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