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除了规制以外,并不如何奢华,连些多余的摆设都没有,看得出来,轩辕无色确实是个勤俭的皇帝。
墙上挂着一幅字,上书:万国来朝。气势恢宏,笔走龙蛇,大有一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让人深深折服,生出顶礼膜拜之感。
璃雪饶有兴趣地欣赏片刻,忽然觉得浑身一紧,有清冽的男子气息,夹杂着浓郁的龙涎香的味道,在一瞬间包围了她。
轩辕无色笑问:“在看什么?”
饶是璃雪一向胆大,但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也不禁羞红了脸,支吾了一会儿,开始没话找话:“这字是陛下写的?臣妾觉得甚好。”
“哦?原来珞儿对书法也有研究,不妨说一说这字好在何处。”
璃雪笑意盈盈:“臣妾对书法其实并不精通,也说不出所以然,臣妾只是很喜欢这字的野心和魄力。”
轩辕无色有些意外,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女已一次又一次给了他惊喜,殿选时的与众不同,月夕偶遇时的从容不迫,以及现在的见识深远。苏家百年士族,家教严谨,苏政清虽然位高权重,但从不结党弄权,向来令他满意。那么对于苏璃雪,他也愿意多宠爱一些。
帝王心术早已烂熟,瞬间便转过这许多念头,却听璃雪似发现新大陆一般,轻呼一声。轩辕无色觉得自己如果不在旁边,她肯定会兴奋得大叫起来。
璃雪的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刚刚臣妾就觉得这字眼熟,没想到臣妾宫里‘永结连心’这四个字也是陛下写的。”
轩辕无色微笑道:“看来朕的心意没有白瞎。”
闻言,璃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眸光又瞟到旁边的龙凤花烛上去。这时,只听“噼啪”一声,烛火爆了,随即结了一朵大大的灯花。
是个好兆头。轩辕无色心想,随即声音中带了几丝暧昧:“夜深了,珞儿还不为朕更衣?”
璃雪更是羞极,但仍是装出了一副稳重镇定的模样,伸手抚上轩辕无色的胸膛,去解盘龙扣。
不知是那盘龙扣太难解,还是璃雪心里太慌,竟解了好久才解开,不知不觉间,额上已沁出了几丝汗意。
好不容易将外袍解开,又去解中衣。明黄色的中衣散开,露出男子精壮的胸膛。璃雪还未来得及害羞,目光已被一处牢牢吸引。
雪白凝脂的手指抚上男子滚烫的肩头,那里有一道狰狞伤疤,一直横亘到胸前。这伤疤却并不显得丑陋,反而更为他增添了一丝野性美。
“这里……怎么回事?”
轩辕无色捉住她的小手,轻描淡写道:“显庆三十九年,朕在亲征启云国的战役中受伤。”
璃雪心忧之下,说话不经过大脑:“可还痛?”
轩辕无色哑然失笑:“这是陈年旧伤,当然不痛了。”
璃雪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羞恼之意又起。轩辕无色眸中笑意渐深,手臂微微用力,便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璃雪轻呼一声,但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很踏实,她便乖乖地伏在他的怀里。
原本一颗躁动的心,在他的安抚下,也渐渐沉静下来。她突然也不紧张了。
洒金朱色床帷放下来,掩住旖旎的春光。
云收雨歇,璃雪倦极,头一挨着枕头就睡得昏天黑地。过了一会儿,竟然自然而然地凑到轩辕无色身上,把皇帝当成了抱枕,甚至一条长腿都跨到了他腰上。
轩辕无色微蹙了眉,继而哑然失笑。看她这等无法无天的睡相,就知道她肯定是从小被娇宠着长大的。他身为皇子,从小就有奶嬷嬷在身边纠正睡姿,便是在睡梦中都要循规蹈矩,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璃雪睡的很熟,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像一只安静乖巧的猫咪。轩辕无色看着她,忽然有了一种舒心的感觉,一向浅眠的他,竟也很快睡着了,而且睡的极沉极香。
璃雪黑甜一觉,睡得极为舒爽,醒来时天光业已大亮。身旁的人早已不见,连床榻都凉了。
璃雪颇为懊恼,自己竟然睡得那么死,连皇上去上朝都没有醒来伺候,真真是太失礼了!
她起身想要下床,不料全身酸软,双腿更是没劲,差点顺着床沿跪下去。
外面的宫人听见响动,走进来两名宫女:“奴婢听箫,看雨,伺候小主起身。”
璃雪忙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叫听箫的小宫女规规矩矩地答道:“回小主,现在是卯时三刻。”
璃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误了给太后请安的时辰。
本来按照规矩,新人侍寝后的第二天应该是去向皇后敬茶。但如今后位空悬,便成了去向皇太后请安。
听箫和看雨上前来服侍璃雪更衣梳妆,璃雪随她们摆弄,随口问道:“陛下什么时候去上朝的?”
听箫轻声道:“回小主,陛下寅时便起身了。”
璃雪大窘。听箫继续道:“陛下体贴小主,特特吩咐奴婢不可吵醒小主。”
闻言,璃雪不由想起昨夜的****,双颊上便浮起一层醉人的红霞。
因为时辰已经不早,听箫看雨二婢手法娴熟,很快服侍璃雪换上一袭茜红色玫瑰织金宫装,头绾飞仙髻,斜斜插了三支蝴蝶流苏金簪。璃雪甚少打扮得如此华丽,一时之间倒是贵气逼人,若再敛了眉眼,还真叫人不敢直视。
准备完毕后,便有青油小轿接了璃雪往懿宁宫而去。
懿宁宫慈安殿
能来给太后请安的妃嫔不多,璃雪到的时候,人已经来齐了。令璃雪有些惊讶的是,绍月长公主竟也在这里。
绍月长公主真不愧是皇帝的胞妹,那眉眼竟像极了皇帝,难怪轩辕无色对这个嫡亲的妹妹极为疼爱。
璃雪跪下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太后笑容满面地叫了起,又赐了座,和蔼可亲道:“你如今已是正经嫔妃了,可要好好侍奉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说罢,赏下一对石榴石红手镯。
璃雪起身接了,道:“谢太后娘娘教诲。”方重新落座。
兰婕妤一挑描摹精致的细眉,笑道:“今儿俪妹妹来得可真早,看来皇上对妹妹真是怜香惜玉。”
一时间,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璃雪身上。璃雪不卑不亢,行了个福礼,淡声答道:“兰姐姐说笑了,嫔妾初来乍到,怎及姐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那边玥姬轻轻哼了一声,兰婕妤打了个激灵,正欲反驳,却听绍月长公主开口道:“母后,儿臣今怎么早来,就是为了见见这位新嫂嫂。”
太后笑道:“现在见到了?”
“嗯。”绍月笑意盈盈,“婕妤嫂嫂颜色惊人,难怪皇兄喜欢。”
在座的妃嫔可不敢当着太后的面落长公主的面子,俱顺着她的话奉承了几句。
璃雪晓得这是在为她解围,便向绍月投去感激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