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婶离开家三天的,等她回来的时候赵铁匠的媳妇钱如花将王宪生送了回来:“宁英,你没事吧,这次去赚钱了吗?”
“赚了,比以往都多呢,我家终于能过个好年了。”王二婶说完后就取出了一条猪肉塞到钱如花的手里:“这几天宪生多亏你家照顾,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人家给的礼物里有几条肉,你拿回去补补身子。”
“这怎么好意思啊!”钱如花赶紧推辞,王二婶送出去岂能收回来,于是说道:“如花,咱俩是老姐妹了,你要是不收的话,我以后有事怎么敢找你帮忙啊!”
“哎,你这脾气,行我收下了!”猪肉在当时那个年代可是很珍贵的,很少有人家吃的起,即使在过年的时候也就切上几两肉撑撑场面,钱如花也知道自家的状况,虽然赵铁匠能接点活计,自己也能挣点工分,但是这样下去,显然不能让家中的生活变的更好,不如手下好意:“宁英,你家还有肉吗,别自己不够吃的时候。”
“我家里够了,你放心,这几天还真亏了你呢,我看宪生胖了不少,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别把你家吃穷了就好。”王二婶开玩笑的说道,两姐妹又聊了会闲天,心满意足的钱如花拿着手里的肉就回到家中。
“你哪里来的肉?”赵铁匠正在打一个锅铲,这是村长家要过年用的,虽然现在有了供销社也有锅铲,但是总归还要耗费钱财,倒不如让赵铁匠打一个,质量有保证,而且自己只要多记一些工分就好了。
“宁英给的,那天那个小瘸子,别说,人家还真有钱,我看到了除了几条肉还有好多的粮食,省着点吃的话够她娘儿俩吃上几个月的呢。”钱如花说完叹了口气:“宁英是个命苦的,当年多少有钱有势的看上她,她偏偏喜欢那个王富贵,哎,人啊,这就是命,那个短命鬼死在战场上,还给宁英留下个拖油瓶,现在连再嫁都不成了!”
钱如花将肉放到橱柜里,看着还在敲敲打打赵铁匠问道:“上次那个小瘸子不是人的事咱们给宁英说不说,我刚刚过去的时候还心惊胆战的呢,又怕吓到她俩,就没敢说。”
将成型的锅铲放到冷水里淬了一下,赵铁匠道:“看他们给的礼物,看来是没什么坏心思,你何必去吓唬人家一个寡妇子,王二婶去接生,那也是接个声音,生意结束后就没有了牵扯,到时候自然桥归桥、路归路了。”
“说的也是,看着出手大方劲,也肯定是个好的。”钱如花也点点头,王二婶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了,各家各户都准备做晚饭了,钱如花夫妻俩也不例外,聊了一会钱如花便去做饭去了。
王二婶这边也做饭了,因为家中现在不缺粮食了,所以做了一锅面疙瘩汤,撒点盐巴、葱花,再滴上几滴香油,娘儿两吃的很满足,王宪生吃了四碗,王二婶也吃了一碗半,锅里还剩下一碗左右,没有倒,放到锅里打算明早热热再做点其他吃的。
“宪生,期末考试考得咋样?”王二婶看着儿子问道,她走的时候当天学校正在举行期末考试,考试完就放假了,王宪生住到了钱如花的家里。
“娘,我不想上学了。”王宪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
“为啥?”王二婶一愣,问道:“是不是赶不上学习的进度,没关系,到时候娘跟你去学校老师说说,到时候请他们给你补补课。”
“不是,最近有高年级的师兄说,那些老师不是好东西,要被批斗,跟着他们学习的人都不是好人,是国家的蛀虫,太祖特讨厌他们!”王宪生的小脸红扑扑的,少年正是处于叛逆期,学校老师进行管束,让他们更加的厌恶,再加上宣传的人言之凿凿,轻易的就触动他们的心房。
“混账!”王二婶上去给了王宪生一巴掌:“老师每天教书,不嫌辛苦的照顾你们,教你们识字,做人,你就是这样学的,你娘我没读过书,大字认识不了几个,但是道理我还懂的,他们说太祖讨厌老师,那我问你,太祖识字吗?”
“识字!”王宪生见自己娘生气了,也不敢折腾,只能乖乖的回答,王二婶接着说:“太祖之所以能够解放华夏,那是因为他有足够的知识,那些小人借用太祖的名义批斗老师,他们才是蛀虫,你竟然还想不去上学,你给我听着,宪生,你以后是家中的额顶梁柱,若是不好好的学习的话到时候娘亲会饿死,而那些蛀虫却吃饱穿暖的,你想这样吗?”
王宪生摇头道:“娘,我知道了,他们是怕我比他们强!”王二婶欣慰的点点头,虽然孩子理解的有点问题,但是却打消了不上学的念头就好,又交代了几句,娘儿两就准备去睡觉了,等到解衣服的时候,怀里的一个布兜落了出来,王二婶想起来,嘀咕道:“这天狼宫真是小气,谁家喜面不死用精面做,她家倒好,用馊了的面做,东西放在她家不会被贪墨了吧!”
说着扯开手绢打算把馊了的面扔垃圾盆里,明天一起倒垃圾坑里去,谁知道刚打开王二婶就把它扔到了地上,之间手绢里有三根壁虎的尾巴,还在不停地扫动,黄疏朗的迷惑术也因为精神的混乱给解开了,恢复了记忆的王二婶吓得晕倒在床下。
第二天醒来,王二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想要说话,嗓子却发不出声音,生疼生疼的,一会儿钱如花端着昨晚的面疙瘩汤进来了,里面还切了点肉粒子:“宁英,你醒了,昨晚可把小宪生吓坏了,使劲敲我家的门,我去找村里的老医生给你看了看,他说你惊着了,喝点汤发发汗就好了,来先吃饭吧。”
王二婶嗯了一声,嗓子哑的声音都发粗,钱如花一听不对劲,忙道:“你先别急,我家里还有点白糖,给你去去火,润润嗓子。”
“等等。”咳嗽了几下,虽然嗓子还是难受,但是至少能够说话了,王二婶拦住了钱如花,道:“宪生怎么样了?”
“还能咋样,哭了大半宿,现在还在睡呢。”钱如花拿着勺子喂王二婶喝汤,又道:“对了,宁英,好不好的你怎么晕倒了?”
“如花,你信世界上有鬼吗?”王二婶问道,把钱如花吓了一跳:“宁英,你发现了,你去的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啊,你不会跟戏里说的一样被妖精吸了精气去了吧。”
“我没有被吸精气,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去的地方不对劲?”王二婶问道,钱如花道:“那天你们走的时候铁匠就注意到了,他们走路没有脚印,我见你回来,怕你害怕就没敢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啊。”
“哎呀你不知道……”王二婶絮絮叨叨的把这几天的事情告诉了钱如花,但是没有说每月会送喜礼来的事情,钱如花听完道:“找你这样说,那个黄家就是黄鼠狼的家,那天狼宫就是狼妖了,黄家现在给你的粮食倒是挺好的,就是狼不吃素怕是临时做的,幻化的,但是也太恶心了,竟然用蝎虎里子的尾巴做面条!”
看着王二婶又想吐,直接说道:“你也别害怕,我当家的说这就是一锤子买卖,以后肯定没什么交集了,不要怕,好好的过个年就好了,宪生还小,家里还得让你撑着,你可不能倒下去。”
王二婶听了也觉的是这样,在床上躺了两天有了些气力便开始准备过年的事了,因为是寡妇主持家中,所以并没有大办,请了老天爷、财神、灶君、门神,又添了几幅春联,几挂小鞭炮,又在王宪生的撒娇下买了小孩玩的摔炮。
灶君在小年的时候送走,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
忙活着过年,王二婶把那些烦心事暂时放到了一边,跟着自己的儿子送灶君,扫房子,又借了赵铁匠家的磨两家磨了些豆腐,二十六的时候两家又同时飘起了炖肉的香味,村里的小孩子留着口水,王二婶没人分了一碗肉汤,至于肉,不到过年,她和儿子也只是各自吃了些解解馋,其他的都要冻起来等着招待客人用。
一直到了年三十守夜,那时候可没有电视机,王宪生早早的就撑不住睡觉去了,王二婶拿着针线正在做一件新衣裳,到了正月里不能动针,必须现在赶着孩子上学的衣裳做出来。
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王二婶疑惑的说道:“年三十怎么还有人串门,还直接到了屋门口。”
疑惑的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大紫色旗袍的美丽女子,她的头发盘在头顶,梳了个发髻,用一根玉簪子随意的固定住,显得十分的慵懒,外面飘着雪,女子的脚上穿了跟高跟鞋,小腿被寒风吹着,却也没有感觉到冷。
王二婶感觉这个女的有点面熟,问道:“姑娘,你找谁啊?”
“王二婶,你忘记了,我孩子还是你接生的呢,这次是来送礼物的。”女子笑颜如花,王二婶却受了惊吓,直接颤抖的守着门口,道:“你想要杀就杀,我孩子是无辜的,你放过他!”
“额……”女子被王二婶的反应惊呆了,自己有那么恐怖吗?为了这次见面她专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还把猥琐的田鼠放家里照顾孩子,怎么跟预想的剧情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