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友拉开房门,张循走了进来,看到散落在一地上的术画和衣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友儿,明天让下人们在收拾吧!你也要好好休息。”
张朝友赌气道:“还收拾什么?说不定哪天就会无缘无故的把命丢了,这些就根本用不上了!还不如让下人们省点心呢!”
“你!”张循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其实他现在也感到后怕,要不是沐渊兮及时出手,那么此时在他面前的就不是活蹦乱跳的儿子了,而是一具冰冷没有朝气的尸体了,别说自己接受不了,要是被夫人知道,他真不敢想象她如何能接受这样的打击!说不定都有可能……唉。
张朝友看了看张循的脸色,继续说道:“如果爹此次还像往日那样纵容王淮的话,那么总有一天,我们终被王淮所害!唉,我还曾经答应了江家小姐,待有功名的时候就会娶她为妻。现在看来我恐怕要辜负于她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退掉这么亲事,免得耽误她的终身幸福。”
“友儿,你不要这样。你知不知道爹的心里有多难过!不是爹不愿意和王淮做个了断。只是……唉……爹真的有苦衷啊!你不要逼爹,让我好好想想。”
“爹想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想好吗?莫非王淮当年真的是被你害死的?这些年孩儿可是听到不少这方面的传闻。”
“胡说。”张循听罢大怒。
“如果不是的话,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于他?是爹对王淮的纵容才让别人都这么认为的。而爹又一直不肯将当年之事说出来,就算是我和我娘也只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就难怪外人如此猜测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总之爹问心无悔。你早点睡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张循说完,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张朝友急道,“爹,我知道你心里很烦,可是事情总要解决的。沐渊兮是天门山的弟子,法力修为都不差似爹请的只会骗取钱财的那些人。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希望爹不要在犹豫下去了!说不定皇上所赐的夜明珠也就是被他所偷也是亦未可知的事情啊!”
张循心里一动,却什么都没有说,迈步走了出去,只留下张朝友呆呆的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
第二天一早,张朝友还在迷迷糊糊的睡意当中,便被张循叫醒。
看张循面色憔悴,双眼浮肿,张朝友便知父亲昨晚又是一夜未睡,不由心疼起来,“爹,你为何不多睡会?”
张循叹了一口气道,“爹哪能睡得着啊!我问你,那个沐渊兮为人究竟如何?”
“爹,大清早的,你为何要问这个?”张朝友不解道。
“这个你先不要管,快告诉爹。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张朝友的思绪就这样被带到了一年前,那也是个草场莺飞的时节。在华山的山脚下,他与一众朋友打赌,看谁能最先登上山顶。张朝友从小就习文弄武,体质强壮,而他的那些朋友虽然喜欢游山玩水,但毕竟是文弱书生。所以当他从山顶返回的时候,他的朋友们都还在半山腰累的气喘吁吁,他们个个都不相信张朝友是从山顶返回的。当时的张朝友是又气又急,根本没办法向这些人证明。于是他赌气决定返回到山脚在重新登顶,并且将会在那里丢下一件随身之物作为证据。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出现一个白衣长衫的年轻男子,他身形挺拔,步伐矫健,崎岖山路在他脚下如踏平地。他对张朝友的那些朋友们说,虽然他没有证据但是他相信张朝友确实是从山顶返回的。
那些人个个都是逞口舌之能却又固执固执自负目空一切的人,他们连张朝友都不相信,又怎么可能相信一个陌生人?他们引经据典拐弯抹角的嘲讽了这个陌生人一番。
这个陌生人便是沐渊兮,虽然被众人七嘴八舌的嘲笑了一遍,但是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摇摇头,对张朝友说道:“阁下心里明了,何必要他人相信?信则信,不信便不信,何必强求?”说完,转身离去。
他的那些朋友虽然还是不相信张朝友能这么快的登上山顶并折返到此,但也劝他不必再重新登顶。而且依现在的时辰,按照大家的速度,再加上陡峭崎岖,怕是要到天黑才能到达山顶,不如就在这山腰稍做停留,然后在顺道而返。大家本来就是出来游玩,开开心心便好,不必逞强斗胜。
但是年少气盛的张朝友却不听众人劝阻,执意要爬一次华山,来证明他并非是说大话吹牛皮的。众人拗不过他,再加上又是少年意气不知深浅,最后决定他也不必再返回山脚下了,就从这里开始,谁先到山顶就在上面做下记号,如果在天黑之前大家不能到山顶的话,那么明天一早再来。免得夜晚被困山中,被虎狼豺豹给吃掉。
就是这么一个愚蠢的决定让张朝友差点命丧华山。当时张朝友暗暗在心里赌气,所以有意加快步伐。本来大家还是很有兴致和精神的,有说有笑的。可是在一个时辰过后,大家渐渐的都慢了下来,也都懒得说话了!可是张朝友却凭着一股不服气的劲头,将众人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他的心里暗暗高兴,不顾腹饥口渴,脚步越来越沉重,强撑着望前走。实在是累得不行想休息一下的时候,可是抬头望望天色却也是越来越昏暗,他的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要是天黑之前不能登顶的话,那么他这些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心里着急,脚下却是更加的不敢停留。尽管每走一步,双脚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但也只能咬着牙,不敢停留。往后面看,他的伙伴们正在像蜗牛般的慢慢前行,往前看,山顶似乎就在眼前。
张朝友擦了擦汗,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就暂且休息一会吧!反正他们是无法超过他的。于是他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就在此时忽然有阵阵大风刮过,接着原本昏暗的天色霎时间黑了起来,风是越来越大,还夹带着咆哮之声。张朝友心下骇然,装着胆子偷偷看去,只看见一个巨大的怎么看都像是人的黑影正向他走过来。
他心里的恐惧可想而知,慌慌忙忙想往回跑。可是风吹得人无法睁开眼,再加上天色变黑,他根本无法看得清路。而他本能的感觉到身后的那个怪物正狞笑着向他走来。他的心里愈加害怕,慌不择路却不知一脚踩到什么地方,只感觉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向下坠去。他的耳边还听到了他的那群伙伴们惊恐的声音。
他的心因害怕而绝望,现在却又绝望而感到后悔。可是幸运的是等待他的不是粉身碎骨,而是一只强壮坚实的手臂轻轻的托住了他。
他神思恍惚中,睁开了眼睛,只见白衫飘飘,紫气缭绕。不多时,咆哮之声终于停止,同时那阵怪风也无影无踪,而天色还是如刚才那般昏暗,一抹残阳还在天边逗留。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过突然,待恢复正常,张朝友发现自己正四平八稳的躺在地上,他的那些伙伴们正围在他身边。个个都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众人一改刚才的傲慢和轻视,对沐渊兮出手相救再三称谢。
虽然被众人夸赞,但沐渊兮却并无得意之色,只是提醒他们,天色渐黑,山中颇有一些山精野怪,为了安全,他们还是最好下山去吧!
众人包括张朝友在内都连连点头称是,谁也没有了登顶斗气的心思。相反个个都在心里懊恼,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差点把命都给丢了!
众人当中有一个是京城富户之子,平日也是胆大豪气之人,可是经过刚才那么一吓之后,便央求沐渊兮陪伴他们一起下山。他一说出来,正符合众人心意,便都纷纷请求沐渊兮好人做到底。
看到两个时辰之前还个个都矜持傲慢的这些贵公子,现在都如此谦恭,沐渊兮稍稍思忖了会,便答应了他们。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可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令平日里这些养尊处优的青年人却觉得下山也是件很容易的事。虽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可是皎洁的月光和点点闪动的星光却让他们又找到了新的乐趣,虽然又饥又渴,但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让他们个个兴奋不已。纷纷都在说着刚才那个突然出现的怪物。突然刮起的大风,天空霎时间黑了起来,众人正不知所措之时,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咆哮着向他们走来。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出现的沐渊兮成了他们的救星。
当时个个都是恐慌害怕,大脑里都是空洞一片。可现在个个都是神气活现却又津津有味不厌其烦的说笑着,同时不吝赞美和佩服沐渊兮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