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曾经对主妇生活格外反感的刘雅竟美滋滋地找出菜谱、挎起菜篮，走向菜市场去给她“老公”准备晚饭。莫二娃则是去市政府给范迪他爹送了一趟年货，然后就带着刘老爷子的“墨宝”来到孙超办公室报信，赵秀秀、孙守和杜敏都在。
赵秀秀念过上面的文字后，莫二娃点火将它烧掉，孙超打趣道：“哎呀！这几个字最少值好几个亿，全国书法家凑一起都不如它值钱，这么烧了真是太可惜了！”
莫二娃摇头一笑，道：“可惜么？你要是觉得可惜的话，那俺就让俺老丈人用这贺师爷口中的‘老干部体’给你写一副春联？”
“那太好了！上联是‘一双玉臂千人枕’，下联是‘半点朱唇万客尝’，横批就写‘铁匠保佑’，写完了俺就把它挂到酒店门口，到时候俺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派姑娘站在门口揽客了，再也不用担心啥扫黄打非专项斗争了！”
“唉呀妈呀！超哥这词儿整得太硬了！这可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众人笑了起来，孙超让儿子过去给莫二娃点烟，道：“二娃，你小子得到消息还不忘第一时间通知你超哥，这个情儿俺记住了！这次俺让你先选！”
莫二娃摆摆手，道：“咱俩志向不同、路子不同，根本选不到一块，谁先选都一样！俺的产运销一条龙布局基本成型，俺现在就要跟大海相关的东西，不管是船只、港口、航运经营权还是海域承包权，只要地方政府敢把它给俺，俺都愿意压上家底把它拿下！”
孙守看看莫二娃，问：“二娃叔，你现在手里攥着旧金港，还有十条收货船和一支完整的港作船队，你咋还要跟大海相关的东西啊？”
莫二娃笑了笑，道：“因为黄海的面积比东三省、内蒙古加一起都大，俺们莫家船队要想走出黄海、走出一条真正的‘光荣的航程’，光靠着俺现有的这点家当是远远不够的！”
“光荣的航程？二娃叔，难道你真要支持马渊惠子啊？”
“呵呵，俺对她俩的撕逼大战一点兴趣都没有，俺谁也不支持，俺就支持俺的媳妇！她那首歌写出了俺的心声、俺的愿望，这才是真正的母港！”
孙超也点上一支烟，道：“二娃，既然你选的东西俺连想都没想过，那俺也就可以放心选了！俺现在别的买卖不看好，俺就想要辽南市和省会的地皮！”
莫二娃顿了顿，问：“超哥要搞房地产？”
孙超点头，道：“不但要搞房地产，这两个地方的商业地产、旅游景区俺都要搞！”
孙守眨眨眼，道：“爹，跟二娃叔划楚河汉界，这可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事儿，你怎么连想都不想，张嘴就来啊？你不是告诉俺，做事儿必须要三思而后行么？”
说完这话，孙超正好伸手弹烟灰，孙守以为他要拿烟灰缸砸自己，吓得窜到了赵秀秀身边蹲下躲着，孙超看他那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秀秀转脸看看孙守，道：“别怕！你爹不是要揍你，他是要表扬你！”
“表扬俺？为啥啊？”
“因为你把你爹的话记到心里去了！”
孙超点头，道：“哎呀！还是师父了解俺的心思啊！守儿啊！你接班的时候，中国已经度过了改革初期才会出现的黄金年代，社会的方方面面都已经定型，什么生意想做好都不会那么容易，所以俺才让你三思而后行，这是俺在提早给你养成性格！”
孙守确定自己不挨揍，站起来，问：“那你为啥不三四而后行呢？”
孙超把身子往后一靠，拍拍大腿让杜敏坐过来，道：“因为现在的中国还没有度过俺们分析的黄金十年，这个时候的商机稍纵即逝，抓住一次就能拉开一次阶层差距，即便输了也很容易靠着摆地摊重新起家，所以俺们这一代商人什么都不怕，就怕错过机会！”
杜敏搂着孙超的脖子，问：“姐夫，你为什么要选房地产啊？现在的商品房最贵才三百块钱一平方，利润率都不如快餐店和澡堂子，这买卖有意思么？”
“现在没意思，但以后这一行将会成为中国最暴利的行业，最少也有一半的利！”
“一半的利？你可拉倒吧！那不成毒品交易了？”
“一半都是少说了！中国的人口基数在这摆着，未来五十年内，咱们国家只能增加人口不会减少人口，房子会越来越短缺。而且，咱中国在改革开放后的政策是一厢情愿的‘先富带后富’，这使得各地发展很不平均，富裕的城市仅仅七年就已经能跟美国的二三线城市相提并论，可落后的农村地区却还是六十年代那倒霉样儿，以后落后地区就算是玩命追也追不上，差距只能越拉越大。那时候，农村老百姓肯定会比现在还疯狂地挤到城里来改变自己和自己下一代的命运，城市会出现一批又一批跟咱家一样的新居民，这更会促使房价翻番涨。”
孙守琢磨琢磨他爹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又问：“爹，既然是这样，那你为啥只要咱辽南和省会的地皮呢？干脆全省十四个城市全拿下，捎带把哈尔滨、长春也拿了呗？”
孙超摇摇头，道：“如果这里不是东北，俺肯定这么干，但东北地区不能这么干！”
“为啥啊？”
“咱东北人都是闯关东的后代，脑袋里根本就没有家乡的概念，只要咱发现了更好的去处，一定会像咱家这样拖家带口往那边去，绝不会留恋自己的家乡。辽南是中国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省会是东北铁路网的枢纽城市，两个城市都有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战略级重工业布局，以后东北地区必然会出现高级人才向这两个城市集中、其他城市因为人才流失而衰败的局面，要其他地方的地皮盖房子根本卖不出价，但这俩地方的房子却能卖出天价，根本就不用担心出现美国那种房地产泡沫。”
莫二娃插话，道：“超哥，俺们桃园村也是闯关东的后代，祖籍都在山东，你说俺们咋就没有扔下自己家乡不管，只想着臭不要脸挤向大城市的贱病啊？”
孙超瞟他一眼，道：“因为桃园村有你这个贱人！要是全东北都学你那套歪理邪说，啥地方的房子都卖不出价了！”
“超哥，你咋还骂人呢？”
“你先骂俺的！你说谁贱病啊？”
“哎呀？你听出来了俺骂你了？”
“去你****！”
大伙又被这俩神一般的活宝给逗乐了，赵秀秀道：“莫老大，正经事儿谈完了，老妪想给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提个小意见，不知莫老大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啊？”
莫二娃点头，道：“赵大娘是超哥的师父，您愿意给俺提意见，俺一定洗耳恭听！”
赵秀秀微微躬躬身子，道：“莫老大真是太抬举老妪了！莫老大，今早超儿和小敏从桃园村回来，告诉我马渊惠子要在日语歌里加上中文歌，而且这首夫人组织编写的中文歌第一句唱的就是莫家祖训，这事儿难道是马渊惠子自己想出来的么？”
莫二娃笑了起来，道：“她哪有这本事啊？俺媳妇儿昨晚已经告诉俺了，这是俺娘给马渊惠子出的主意，为的是借着俺和莫家船队的名声，让金银熙输得体无完肤！俺媳妇儿两头挑拨离间，已经把金银熙变成全村渔家女人的公敌了！”
“哦？莫夫人连这都敢跟您直说？”
“对呀！俺媳妇儿知道俺疼她，所以她啥事儿都告诉俺！”
“啧啧啧！莫老大在辽东抓了走私贩、灭了朝鲜人民军、除了为害一方的渔霸，可谓龙威虎胆，而莫夫人在您这却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可真是太让天下女人羡慕了！”
莫二娃把笑往回收了收，道：“赵大娘是啥意思啊？难道您想挑唆俺揍俺媳妇？”
赵秀秀赶紧摇头，道：“莫老大枕边女人不少，但心里却只有这一块心头肉，老妪就算是胆子再大，也绝不敢挑唆您和莫夫人的关系，老妪只是想帮莫老大排忧解难！”
“排忧解难？”
“莫老大，假设春晚上金银熙真的因为这首带着莫家祖训的歌而输个体无完肤，那金银熙会不会憎恨莫老大呢？”
“会！但是俺已经做好鸡飞蛋打的准备了！老娘看她不顺眼，俺这当儿子的如果为她得罪老娘，那俺就是个不孝的混蛋。俺家齐晴就在俺身背二十八万巨债的时候跟了俺，甚至还为了俺囤货发家三番五次变卖全部家当，是俺的患难夫妻。只要她看谁不顺眼，俺都不会因为别的女人惹她，对俺来说，世上没有人比她更重要！”
赵秀秀伸出大拇指，道：“莫老大不但是个孝子，更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老妪听完这番话，也就明白为何莫老大能这么得女人心了！但是，莫老大想不想把鱼和熊掌兼得，在不得罪莫夫人和莫老夫人的前提下，得了金银熙这个小美人呢？”
莫二娃看看她，明显是动心了，问：“赵大娘难道有办法？”
赵秀秀点头一笑，道：“老妪听说五奠县的金达莱小吃摊，最大特色就是朝鲜族歌舞表演，而金银熙是这里的台柱子。如果五奠县那边这时候传来消息，说金银熙来到辽南后，小吃摊的生意大不如前、客人不断喊她出场，那您说金银熙会不会赶回去救场呢？如果她脱离了桃园村这个是非之地，那莫老大不就不必为了莫夫人和莫老夫人而伤了她的心了？”
莫二娃摆手，笑道：“不会的！五奠县就是超哥刚才说那种发展落后的地方，当地最大的国营饭店放到辽南市就是个大点的拉面馆，金达莱小吃在当地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别说金银熙不在还有很多能歌善舞的朝鲜族顶着，就算是那里没有歌舞表演，那边的生意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
“莫老大，五奠县老百姓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呢？”
“渔民守着水丰水库稍微富裕点，农民的收入不超过三十，工人不超过四十，就算是五奠县县长，涨完工资也只有八十块不到。”
“哦！春节是餐饮行业最赚钱的时候，如果我们每天给当地农民二十块钱，让他们点菜吃馆子，再给十块钱好处费让他们喊金银熙出场，那金银熙要不要赶紧回去呢？人不用找的太多，一天找一百个，每天总数三千块，莫老大出得起这个价儿吧？”
莫二娃眨眨眼，道：“赵大娘，你……你太有才了！”
赵秀秀笑了起来，道：“不是老妪有才！这些都是守儿替莫老大想到的，他已经让人打钱给那几个回辽东过年的当地姑娘了，如果莫老大同意，今晚就会有人呼唤金银熙出场！他希望能在接班前就跟莫老大建立起和他爹一样的交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