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道:“常大人说,市场竞争不外乎几种。第一是质量,第二是档次,第三是价格。他老人家说,普遍民窑生产物品单一,瓦就一种瓦,砖就一种砖。这样顾客的选择性就受到了限制。而我们做生意,要按顾客的购买力来生产产品,而不是生产了产品后再去寻找顾客。常大人还让几家有经验的民窑合并,实行股份制,有些秘密配方共享。而且还设立了安国民窑技术研究机构,专门研究怎么改善民窑产品,从控制成本到选土选料,都有专人去研究。”
中年妇女接着道:“不是我吹,你们街头看见那七彩琉璃瓦了吧?绝对比官窑专供皇家使用的上档次。但价钱却只是官窑的四成,我们可是从官窑里挖了不少行家出来。”
“挖人?”
“恩!常大人说,一个安国小县不可能技术全面,也不要沾沾自喜,不仅要开拓,而且还要吸取外地人的技术和经验。比如有个老师傅在官家那每月是三百钱,你们就和他说,我开每月三十贯,看他来不来。常大人还说,等技术挖来了,不能减那些传授技术的师傅工钱嘛,做人要厚道,过河拆桥少干,否则以后挖不到人。”
朱玉来兴趣问:“他什么时候说的?”
妇女边倒茶别道:“每月安国学堂有两节工商课,都是常大人亲自去上的。好多人听的。”
“你们这常智光大人就有这么好啊?怎么全县都在提?”
“你这什么话?”中年妇女有点不满道:“这么说吧。我家里盐罐满的、存金也不错。想吃什么也都买得起,想做衣裳马上可以去做。你看看我姐姐家,那官是不错,什么勤政爱民,把自己累吐血了还坚持公务。听说,而且三餐不见肉,看起来是个好官。但是我姐姐那吃的是什么?白米饭也是三天一食,平时就是杂粮,而且一天两餐半饱半饥。穿的衣服都是我这边送过去的,还舍不得穿。吃的也是,天天就东抠点钱,西省点钱。常大人说了,他反对浪费。但是钱不是省出来的,钱是赚出来的。”
“这……安国就没对你们常大人有意见的?比如那些收入低的,会不会眼红?”
“我和你说,只要不懒。去学堂学上几个月字,而后再学两个月场子的培训,每月最少也有两贯多钱。你说的收入低,一是懒,那没办法,二是身体残疾。身体残疾的,衙门可都有照顾。比如每人每月可以向米行拿米二十斤,猪肉三斤。这些都是报到衙门的帐,逢年过节还有专门的福利金发下去。”中年妇女道:“我去煮饭,你们自己随便。”
朱玉笑道:“大嫂不高兴了,我就不信他有这么好,吃了饭,我们出去转转。”
又转了一下午,朱玉终于发现安国也有反对常智光的,那就是地主。虽然常智光也想了办法,但总有部分地主对常智光不太满意。最重要是工商的发展,导致农村人口的减少,也导致农村劳动力的减少。对小百姓是好事,田多了。但对地主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有常智光那道令,但凡荒废一年,没有客观理由的,官府将收回田地,交于族长或者就地拍卖,所得拍卖款将给予地主。
古代的地主其实倒不算太坏,按照常智光看,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看得最多还是能省,如地主们就绝对不会在年节参加赌博,而他们长工则是年前拿了钱,年节就赌掉。他们对自己也抠,菜里舍不得放油,这样自然就摆到了长工们身上,长工们就觉着地主在盘剥。由于常智光处事公正,还有米价的稳定和缓慢上扬,地主们有意见也有限得紧。
傍晚,朱玉打发大部分内卫去南门报道,自己带了两名内卫和小青游览起了西街。东街被设置成商品摆设,西街重点则是产品展示,此地所有产品不零售,只批发。也就是安国商人寻找二级代理商,或加盟或合股在外地开分店。
本次客商来的要比运动员多得多,这边接待也有规格。陶瓷商人有陶瓷商人接待,纺织有纺织的接待,养殖有养殖的接待。虽然外行,但朱玉看看那产品的质量,部分确实已经超过了皇家。特别是布料和纸料,水准相当的高。
一名接待者道:“这位娘子,你说什么都可以仿造,但惟独这技术不能仿造。没有技术是仿造不出来的。如果你要加盟,只要负责生产,我们有专门的师傅去你那负责指导。”
“我就随便看看。”朱玉点头,这边的人比东街少了不少,多是在展示台后面屋子谈生意的。朱玉凑近一听,无论是什么生意,要求都是契约。条条款款写好,摁手印再签字,而后再送到南街临时衙门公证处公证,衙门那有专门负责公证此事的衙役。交纳几十文后,衙役会把这契约抄录,让双方签名入挡封存。
按说法,此街广交会将持续一个月以上,光明报在宣传运动会的同时,也对商业协会进行了宣传。不仅有外出,也有引资。比如茶叶一途,安国基础就很薄弱,也没有自种地,这就要和东南商人谈商路,代理茶叶朝北面销售。
朱玉点头对小青道:“这办的还挺有谱的。常智光不自私。”
“不自私,什么意思?”
“这些商人去外地开分店,税收可都是其他县的事,和安国没有什么关系。他也鼓励人家这么做,倒真难得。”
“难得就难得,姐姐,你走了一天饿不饿?”小青摸肚皮。
“饿了,北街头刚看了有家王家酒楼,你们去看看有没位置。”
“是!”两名内卫接令。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一名内卫来到朱玉身边道:“官家,有位置了。”
“去了这么久?”朱玉和小青到北街进了酒楼,却见酒楼内人满为患,连站着吃东西的人都有。而在二楼最好的靠窗临街位置,自己的一名内卫肃立一边,地上有点狼籍。再看四周,全部食客都很愤怒看自己的内卫。
“怎么回事?”
“回官家,小的看这位置不错,等吃好人一走占了位置。可是却有人说已经有人排号了,我们兄弟不服……”
朱玉问:“动粗了?”
“是,打伤了一人,赔了他钱,他不要。”
王家寡妇在一边道:“这位娘子,我是这店的老板娘,这位置确实有人家排的,等了半个时辰。”
朱玉道:“多少钱,我们买了就是。”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这做生意就讲一个理字。还请娘子让人让出位置,再让他们给受伤人道个歉,一会有空位一定先安排你们。”
“这倒希奇,我听说做生意讲的是个钱字。”朱玉一示意,一锭金元宝放在桌子上。
王寡妇还没说话,那个被打的食客朋友从怀里拉出三个金元宝砸在桌子上怒道:“在安国你拿一锭金元宝就敢充有钱人?”
王寡妇忙安抚道:“常大人说,来者都是客,我看算了,大家都消消气。”
食客道:“就因为常大人这话,要不早带人揍他一顿。”
“你说什么?”内卫怒问。
“怎么?打人还有理了?”
“打你又怎么样?”内卫一掌拍在另外一食客桌子上喝问,桌子当即倒塌。
“住手!”两名衙役上了二楼问:“掌柜的,怎么回事?”
“这……事情是这样的。”王寡妇把事情稍微说了一遍。
“请这位朋友和我们走一趟吧。”衙役指了那个打人的内卫道。
内卫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王寡妇一边道:“算了,算了。”
衙役道:“掌柜,这不能算。要是一张桌子,那你说算就算。这无理伤人,乃是刑事堂那边的事。我也没办法……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拿了你走?”
“来横的?”内卫微微一笑,轻轻亮了个架势。
衙役叹口气道:“勇哥,麻烦你了。”
“小意思。”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何勇(白莲教古格的二弟)单手朝内卫捞了过去。内卫一看其空门大开,冷笑一下右手一挡,左手黑虎掏心。但没想到左手这一拳如同打在铁板上,再看右手也不好,根本就没挡住对手一捞。急忙左手回救,双手一起朝何勇右手扫去。
“喝!”何勇喝了一声,非常不讲道理的用蛮力将其双手拍开。而后抓了内卫的右肩胛骨。
何勇道:“别逼我伤人。”
“看剑!”小青见如此,掏出一对分水娥眉刺急攻何勇双眼,何勇大惊急退,没想那娥眉刺有灵性一般,跟随而至。何勇连退数步才出了攻击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