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望的看着他,他也不看我的眼睛,低下头说:“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手段很不光彩,但是我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让你留下来,只能这样。”
所以,就像屠泽说的,其实都是他导演的是么?这一件事,那之前的呢?重感冒,摔骨折,都是么?
他真的是在对我用苦肉计么?
我双手攥拳,连呼吸都快凝滞了,少爷也不着急等我给他答复,我们俩就这样一直站在阳光下保持沉默,阳光照在我身上很暖,可我的心却很冷。
我本来以为自己有方向了,可又突然被告知,那个方向根本就是错的。
“所以,你现在去找东昭凌也来得及,你可以去试试,他愿不愿意直接带你走。”少爷平静的看着我,显然他很清楚,东昭凌不会。
我真的从一开始就低估了欲望的力量,也从没想过一个男人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能努力到什么程度。
何况是少爷这样的人,在他的人生中可能从未出现过什么非常想得到的东西,因为他都可以很容易的得到,除了感情。
他的感情寄托本来就是畸形的,我却恰恰在这个时间出现,顺利的让他对我产生了兴趣,在我完全不自知的情况下,引来了他内心的野狼。
我是被盯中的猎物,想跑,都是徒劳。
我讨厌这种无力感,恨被别人摆弄,却又弱到无力反抗。
不管在哪里,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逃不脱被男人摆弄的命运。
“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我接受任何结果和可能。”少爷说着摇着轮椅想走,我抬手抓住了他轮椅的扶手。
他回头望着我,浅笑着说:“想好了么?”
我在他手里写,若是你食言呢?
“那就一起死吧。”他笑着望向我,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这分明是我想对他说的话,我想说,若是他救不回我的孩子,食言了,我就让他跟我一起死。
现在看起来,他对待生命的轻视程度,比我还要严重。
无视了我眼神里的惊讶,他又恢复了一向淡淡的样子:“现在要回去拉大提琴给你们听了,你去么?”
我跟着少爷一起回到房子里,东昭凌和安娜在会客厅,那位阿姨为他们泡了茶,白助理正在陪他们聊天,看到我们进来,白助理过来迎着我一起将少爷推到了已经立在一边的大提琴边。
琴是新的,琴身还闪着亮,少爷拿起琴弓大概试了试音,微调了一下,很礼貌的笑望着东昭凌说:“就为你们拉一首小禾很喜欢的曲子,如何?”
安娜嘴角的笑意更浓,东昭凌本来冷冷的看着我,听到少爷的话,垂下了眼睑。
我心很疼,但我还是看着他,只有这样的时候,我才能肆无忌惮的看着他,因为如果我不好好的看着他,他走了也许……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少爷拉了平时经常拉的曲子,节奏很缓慢,声音也很悠扬。
大提琴音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让我平静,却像是泥石山洪一样的将我心中的缺口强行堵住了。
曲子越悠扬,我的心越冷,我本来准备了很多话想对东昭凌说,可如今看来,说不说都不重要了。
安娜在曲子结束时鼓了掌,东昭凌依旧一动不动,听着安娜和少爷聊关于葡萄酒的事,我自始至终站在少爷身后,只是望着东昭凌。
他沉默的像一尊石像,虽然穿的很高贵,眉眼间却都是愁容,我想到少爷说东昭凌的经济很可能就快撑不住时候的语气,心疼的想死。
我可能和东昭凌的命不好,亦或者真的缘分不够,都想为彼此做些什么,努力到头都是徒劳,命运捉弄,造化弄人,有的人可能注定这辈子就不该在一起,强扭着就会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为了爱他,我已经失去了瞿采,失去了财产,失去了孩子,我真的已经没什么还能失去的了。
而他为了我,失去的何尝少呢……
可能这从一开始就是孽缘,不如了断。
“晚餐就麻烦小禾了。”少爷将琴摆好,回头笑望着我,我点点头,去了厨房。
鬼使神差的,我做了脱乳糖的点心,以前我经常给东昭凌做,一顿饭准备下来,我看着桌子上的菜,在心中冷冷的嘲笑自己。
全部都是东昭凌爱吃的菜。
所有的餐点摆上桌,少爷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肯定察觉到不同,因为这些都是我从来没做过的菜,也不是他喜欢吃的。
“小禾的手艺很好。”少爷端着我为他倒的红酒,礼貌的招待着安娜和东昭凌,餐桌边上加的椅子很新,东昭凌坐在距离少爷最远的一边,沉默的吃东西,喝酒。
他吃了很多,比他以前的饭量还要多,直到少爷和安娜都不吃了,他还在吃,看那样子就像是很多天没吃东西,恨不得将桌子上所有的食物都吃掉一样。
我坐在少爷身边,只能喝几口酒,苦涩的味道勉强能够化去一部分心疼。
东昭凌将餐具放下之后,看向少爷问:“天晚不想回去,可否叨扰一晚?”
这是他来这里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少爷好像就在等着这句话,浅笑着对他说:“当然,你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东昭凌听罢取了餐布,扔下我们直接上楼。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您可不要往心里去。”安娜还在演戏,好像她和东昭凌多么亲密一样,就是妻子在替丈夫缓解尴尬的样子。
没有了东昭凌,少爷根本就懒得应付安娜,没有理会她对我说:“叫医生来吧,我想回去休息了。”
按理说,安娜那样的性格,应该会因为被冷落不高兴的,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表现出来有些怕少爷的样子,难道她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少爷送她一只金蛤蟆羞辱她,她居然还能应邀来……
医生将少爷背上楼,安娜本来想和我说什么,少爷没给她机会。
“小禾,你也上来。”
安娜听到少爷的话,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能笑望着我,还对我说了一句谢谢招待。
我回到楼上,少爷坐在房间的窗边,护士帮他继续输液,他本来想拔针头,看到我进来,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