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魔宫宫主,为何化作泼皮无赖,坐到了人家的屋顶上?”
天苍满眼笑意地看着秦默口念咒语,足尖点地飞上了屋顶,他抬手理了理身旁屋顶的茅草,示意秦默坐过来。
“不错,还知道要先施法隐匿身形,再飞上屋顶。”
秦默白了他一眼,“我怎会傻到毫不遮掩,就坐到人家的房顶上,会被骂的吧!”说完,秦默想了想,又问天苍:“我怎么觉得你方才是生气了?怎么,那张废纸上,写了让你很在意的东西吗?”
这话一说完,天苍便猛地转身抱住了秦默,有些孩子气地埋头在她胸前说:“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你在吃醋?”秦默好笑地拍了拍天苍的背,“还真是可爱。”
天苍这时双手挪到了秦默的腰间,略带惩罚地上下搔弄起来,秦默很是怕痒,立刻被他捉弄的左摇右晃,连连投降。
“不行了,别这样!”茅草做的屋顶并不牢固,二人此番打闹,昏黄的茅草一根根飘落了下去,秦默眼见着有些着急,“别弄了,这屋顶要坏掉了。”
秦默说这话的时候,屋内走出了个四五岁的孩童,一根茅草轻轻飘落到了他的头上,他摘下茅草,疑惑地向屋顶看去。
秦默立刻僵直了身体,拍了拍天苍的后背示意他回头看。二人此时都已施展了匿形之术,可这孩童仍然像是能看到他们一般,直愣愣地盯着秦默的眼睛。
“嗷”天苍一瞬间幻化出了厉鬼之像,吓得孩童一下子跌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有鬼啊!娘......”
“哈哈哈!”天苍诡计得逞,放声大笑起来。秦默恼怒地拍了下天苍的肩膀,满眼鄙视地说:“你真是幼稚,吓唬小孩子做甚!”
说话间,一男一女自茅屋中走了出来,显然是孩子的爹娘,他们顺着小孩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屋顶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你这孩子,别再哭闹了!再哭就要被魔界的怪物抓走了!”
三人进了屋,天苍见秦默还是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解释说:“小孩子生门在上,自然会看到世间一切,因此也能看到我们。”
说完,天苍见秦默还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以为她是生气了,连忙握着她的手道歉,“夫人可是还在生为夫的气?”
“你且放心,刚刚我已将那孩子的命盘拨了个顺,他今后定是顺风顺水,逢凶化吉,也算对他的补偿吧!”
“我不是在生气......”秦默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我确实在生气,可是不是在气你。”
“神殿作出如此多的伤天害理之事,可人们仍然对他无比信奉,趋之若鹜,把那里视为安全的地方,而魔界替人间接受了无数的亡魂,并没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人们反而惧怕,憎恨至极,这实在是令人生气。”
说着,秦默满脸义愤填膺地望着天苍,天苍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接着吻了下秦默的手,“世间鲜少有你这般能够透彻是非之人。”
离回魂最后的期限只剩下五日,秦默的法力一日不如一日,到这一天,她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必须像凡人一样休息足够的时辰才能继续赶路,索性二人当晚就暂居这家人的屋顶。
夜已深,秦默枕在天苍的膝上合衣而睡,天苍照例召唤魔宫的信使寻找秦默肉身。
白雾出现在天苍眼前,遮挡住了天苍的视线,他也就没有看到,在夜深人静之时,白日里那名孩童双手前伸,犹如个僵尸一般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继续找,没有消息不要来回报了。”
“属下遵命!”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魔宫信使刚离开,茅草屋内便乱做一团,女人的哭喊之声越来越大,秦默也被吵醒了。
“发生什么事?”睡意正浓之时被吵醒,秦默有些不太高兴,抬手揉了揉眼睛,“谁的孩子?”
天苍为她梳理了下乱发。这时男童的父亲冲出了门,边穿外衣便向远方的山丘找去。
“孩子丢了。”
秦默点了点头,心道此事与她何干?又想了想天苍已将这孩子的命盘拨了一遍,出不了什么事,于是她打了个呵欠,靠在天苍怀中继续睡了起来。
“我的孩子啊.......”
“孩子啊!你去哪了!”
“我的儿,你快回来啊!”
......
“有哭喊的功夫,这女人不会自己出门去寻她的孩子吗?”说着,秦默怒意满满地睁开眼,瞪圆了眸子,“快半个时辰了,来来回回就哭喊这三句话,她不累吗?”
天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顺毛似的抚摸了下秦默的后背,秦默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疾风,现!”
天苍自怀中摸出一张破旧的黄纸,捏碎之后撒向空中。不一会,茅屋门前出现了两排绿色的脚印,天苍指着其中一条说:“这是那男童的父亲,他向山丘走了,这一排是那男童的脚印,男童向驿馆方向走了。”
这时男童的母亲终于出了茅草屋,她左右看了看,向驿馆方向寻去。
“这孩子,晚上为何不睡觉,跑去驿馆?”
秦默与天苍二人相视一望,心头才生出丝丝疑惑。
“驿馆......我记得那里的小二曾对我说过,驿馆不远处有一座神庙,是不是神殿又在捣鬼?”
天苍点了点头,飞身跃起前去查探,秦默左右也无法入睡,索性跟了上去。
夜幕低垂,寂静的山峦之中,有一处仍是灯火通明,秦默赶到之时天苍埋伏在不远处,见秦默出现,天苍忙招手唤她过来。
夜风刺骨,秦默额前的碎发被吹得凌乱,天苍看了一眼,自储物戒指中摸出快暖玉放到她手中。
“我知你现在只有魂魄,不辨冷暖,可是......你收好。”
远处的神殿烛光闪烁,明黄色的光芒照耀着一片精雕细刻的梁柱与纹样,从外望去,神女之像巍峨而立,显得无比高大与神圣。
“呜……”
二人谈话间,一阵诡异的竹笛之声从远方传来。
只见一头戴白色高帽的男人手拿竹笛走在前面吹奏着,而他身后跟着一连串低矮的身影,待他们走近神庙,秦默才看清,那竟然是一群童男童女!
排在队伍第一个的就是那户农家的男童,只见他双目上翻,两只手僵硬地伸直在身前,随着笛声的抑扬顿挫一步步向前跳,宛如个僵尸的模样。
“这东西叫做跳尸,领头的叫做赶尸人。”天苍这时低声对秦默解释。
“那些孩子是不是已经.....”
天苍点了点头,秦默咬牙切齿的说:“神殿这些人真是丧尽天良,竟杀害这么多无辜的孩子!”
“我们且看看他还要做什么。”
夜色更沉,领头的男人引着一群孩童进了神庙,接着命令他们跪拜在神女像之前,口中大喊着信奉之词,不断磕头。
“这又是为什么?”秦默疑惑地问天苍。
天苍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说:“童男童女阴气正盛,莲心幽要她们反复跪拜,多半是为了吸收阴气永驻容颜。”
话音刚落,一个女子之声从二人身后传来。
“儿啊,我的儿......”
“糟了,是那妇女!”
只见女人跌跌撞撞地向神庙方向跑去,口中哭喊着要寻找她的孩子。神庙内的赶尸人也听到了声音,竹笛一甩飞了出来。
危难之时,天苍现身妇人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赶尸人这时也冲了出来。
“你是......天苍。”赶尸人的声音很是沙哑,在黑夜中更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啊!鬼啊,见鬼了!”
妇人一声大喊,赶尸人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妇人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赶尸人抬手自竹笛中射出一团黑雾,直击她的心口。
铛—
秦默抽出匕首凌空一劈,黑雾化为了两段虫子尸体落到了地上,她这时也化出了身形,将妇人扶了起来。
“神女有令,杀掉秦默,带回天苍!”
赶尸人大喊着攻了上来,他调转手中竹笛,连连发出了好几声尖响,黑暗的土地上赫然出现了无数团黑雾向天苍袭来。可赶尸人浅薄的修为哪里是天苍的对手,天苍冷笑一声,自袖中摸出三道灵符,镇定自若地以手指一点,符咒分别贴上了赶尸人的三魂之位,接着他从腰间抽出匕首,身形一闪,贯穿了赶尸人的身体。
星星点点的黑气自赶尸人脚下蔓延开来,很快他便化为了灰烬。
妇人此时已被吓得脸色发白,嘴唇猛烈颤抖,天苍走到她面前,命令她说:“去将这附近的活人都叫来。”
妇人生怕天苍对自己下手,转身爬过地上虫骸,手脚并用地逃走了。
“我要将这些孩童的惨状给这些凡人看看,让他们知道自己虔诚信奉的神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妇人走后,秦默与天苍走进了神庙中,受蛊惑的小孩子们还在不停地对着神女像磕头,庙内摆着一百多顶香炉,在一片烟雾缭绕中星星点点的火光很是瘆人。
高大的神女像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秦默见了很是憎恶,她抬手射出一道剑气击碎了神女像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