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一直在床上趴着,嘴巴里嘟嘟囔骂着苏以珩,也不知道骂到什么时候,眼皮重的就合上了。
苏以珩进去的时候,发现她连被子都没盖就那么趴着。
他在床边坐了会儿,就躺在她的身边,给两个人盖上被子,静静躺着。
不知何时,顾希醒了过来,猛地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可是身边没有人。
困意,瞬间从她的脑子里消失了,可是她不知道是谁这么做的——除了苏以珩可以随意进出她的房间,也不会有别人了吧!
可是,他会吗?他和徐诗音在一起吧!或者就是去开会了吧!他怎么会理她,怎么会——
他说她吃醋,她的确是吃醋了,她怎么会不吃醋呢?她爱他啊,她怎么会不吃醋?
夜色,深深地笼罩在城市的上空。
顾希看向窗户,外面的夜色,并不像祖国那样,没有那样彻夜明亮的灯光,而这样的黑暗,让她的心里,生出无比的孤独。
坐在床上,顾希环抱住自己的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
她早就知道的,自己和苏以珩,不管现在如何的亲近,他都不会属于她。他不会爱她,更加不会和她相守一生。他需要的是徐诗音那样的女孩子,或者是另一个和他身份相配的女孩子,而不是她这样一个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知道的孤儿。
从这一趟飞行经历里,顾希也大概知道了徐诗音的来历,徐诗音好像是某个大人物的侄女还是外甥女什么的,不管是什么,都是出身不凡的,哪像她啊!怪不得徐诗音会用那样的语气和她说话,说她是地沟里的老鼠——
想到此,顾希轻笑了。
地沟里的老鼠,好像是啊!
苏以珩就是天上的蛟龙,而她,是地沟里的老鼠。
蛟龙,和老鼠——
顾希笑了,泪水从眼里涌了出来。
不想哭的,怎么就哭出来了。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样的现实,她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现实。
说什么这是个平等的社会?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可是,婚姻和恋爱,不管在什么年代都被附加了太多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单独存在,都不是随着两个人的心思存在。现实,现实总会让人做出明智的选择。如果你出身不好,就可以通过婚姻来改变自己的人生,这一条准则,不光针对于女人,也同样针对于男人。要通过婚姻改变命运的人太多了,可是,究竟有多少人可以真正实现呢?这个社会,终究还是讲究门当户对的。
门当户对啊!苏以珩肯定会找一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就像陆允清一样,他们都是一家人,选择结婚对象的原则怎么会有差别呢?当初她和陆允清还没怎样,陆家人就来警告她,而且,现在仔细想想,那个人,没错的话就是苏以珩的父亲,陆允清的大哥,京通的老板吧!当初苏以珩的父亲能为了自己的弟弟屈尊来亲自和她谈,谁能想到世上的路走着走着又走了回去,旧景重现了,只不过程度更深了吧!陆允南再怎么心疼弟弟,那也不及对自己亲儿子的感情吧!苏以珩虽然也和她说过他和他父亲的关系不好,可再不好,苏以珩是京通的第一副总,是陆家的继承人。陆家的继承人,怎么会娶她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呢?要是陆允南知道——不对,他可能早就知道了吧!毕竟她和苏以珩参加过京通公司东京的客户答谢会,而且是苏以珩女朋友的身份,而且,她还见了他的母亲和继父,这一切的一切,他父亲不会不知道的。可是,为什么陆允南没有像当年那样来找她呢?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
算了,这种问题,想不明白就别想了,陆允南迟早会找上她,让她给苏以珩让路,不要阻碍苏以珩的前途——即便是苏以珩,也是需要联姻来稳固家族的地位的吧——电视里这种事演的多了,她又不是小孩子,又不是不懂这个道理,既然如此,她还是别自讨没趣,趁着现在和苏以珩相处时间不长,趁早断了自己的念想,不要存着不该有的奢望,或许她的心不会像现在这么痛。
擦去脸上的泪,顾希对自己笑了下。
婚姻,对于她来说还是非常非常遥远的。当初,即使是她和陆允清关系最好的时候,她也没想过会和陆允清怎样,没想过婚姻什么的,什么都没想过。何况是现在呢?何况她明知苏以珩是什么人呢?
很多时候,倘若心里存着不可能实现的奢望,其实就是对自己最残忍的一件事。她不想对自己残忍,不想伤害自己,她一无所有,除了外婆,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心疼她,她怎么可以伤害自己呢?她才不要,她要好好活着,不管有没有苏以珩,不管将来怎样,她要为自己活着。
这么一想,眼前似乎就猛地明亮了起来,而那颗被锥刺的心,也猛地不疼了。
苏以珩说她是他的女朋友,那就是吧!反正又没什么损失,只要她不要再当回事就行了,不要再去想为什么他这样做就行了。
女朋友,是什么呢?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女朋友或许也只是一个名词而已吧!和未来无关,只是关系眼前,她没必要太过认真。
就这样吧,顾希,就这样好了,给他让位,给徐诗音或者别的什么人让位,让他自由选择他的妻子,选择他未来的人生,她,不用太在意,不在意的话,心也就不痛了。
对自己笑了下,顾希下床去洗手间洗了脸,也不再去想刚刚是不是苏以珩来给她盖了被子。
夜色,渐渐走向黎明,顾希躺回床上,想通了自己的心情,也就可以平静睡觉了。
而苏以珩,躺在床上却是难以入眠。
回来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他老早就让秦东把徐诗音送回了酒店,等他回来的时候,径直就来了顾希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