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一直没有接到苏以珩的只言片语,总是不停地望向大门口的方向,期待着他的车子可以进来,可是,一整天,大门都没有一辆车进来。
雷默告诉她,苏少一直在开会。
开会,什么事情要开那么久的会议?真的是很麻烦的事情吗?
狗狗在她的身边跳来跑去,可是她的一颗心,根本没办法平静。
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开始仔细回想,昨天和曾泉一起去了机场,见到的是纪博勋的儿子纪少庭,那么帅的纪少庭。
的确,纪少庭很帅,而且看起来很稳重,和苏以珩完全不同,苏以珩属于那种野性的,而纪少庭就属于内敛的。可是,一想到那是纪博勋的儿子——
会是她的哥哥吗?
顾希的思路,也被带偏了。
给Pegasus洗澡,吃饭,天也就黑了,却不见苏以珩回来。
餐厅好大,却也只有她和雷默两个人吃饭。
雷默见她没什么胃口,就那么一直呆呆坐着,心里也觉得有些不舍。可是,苏少现在做的事,是机密中的机密,没有苏少的许可,他是绝对不能说出去一个字的,哪怕是对顾希,哪怕知道顾希一直在为苏少担心,他也不能说。
顾希终究是什么都不想吃了,放下餐具站起身。
“雷大哥,你先吃吧,我想上楼看会儿书。”她说。
雷默起身,看着她的身影在楼梯上消失,拿起手机给孙翔打了过去。
孙翔这会儿正在陪着苏以珩和徐家吃饭,透过屏风的缝隙看过去,他能看到苏以珩脸上偶尔露出来的笑容,站在这个包厢里,他听得清清楚楚,这两家人今晚在聊什么。因为知道内容,知道前因后果,再看看苏以珩脸上的笑容,他的心,有种极少的痛楚。而就在这时,雷默的电话来了,孙翔看了一眼里面坐着的苏以珩,推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了?”他问。
“她一直在等苏少——”雷默道。
孙翔沉默了,他怎么会不知道顾希是在等苏少呢?他可是眼看着顾希和苏少走过这么些日子,走进彼此心里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想想现在里面进行的交易,关系到陆家前途的交易,关系到苏少能否挽救陆家的未来,他怎么可以让苏少的努力前功尽弃?
“不要做太多越轨的事。”孙翔的话有点警告的意味。
雷默就算是在算计人心这种事情上道行不及孙翔和闵敬言,可是,他也听得出孙翔的意思。
“你在说什么?”雷默道。
“我的意思是,你关心过度了。”孙翔也极少这样和雷默说话,他知道雷默对顾希十分上心,而苏少即将对顾希做的事绝对会伤害顾希,到时候雷默——
雷默怒了,道:“孙翔,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我给你说。”孙翔道。
他很是不耐烦了,苏以珩心情不好,连带着他也——
雷默的嘴巴抽动着,他在口才上从来都不能和孙翔、闵敬言相比,以至于在这样的时刻,他也没法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
孙翔是了解雷默的,雷默虽然是个身手一流的保镖,可是心细如尘——
“对不起,雷子,我语气不好,可是,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的身份,你的职责只是保护她的安全,仅此而已,别做那些让苏少为难的事!”孙翔道。
雷默的心情,一时之间也难以平复,一下子就摁掉了手机,坐在餐椅上。
这个璃宫,真是安静极了,太安静了,让人甚至有种耳鸣的感觉。
尽管不知道苏少那边发生了什么,可是孙翔,这个孙翔,真是想揍扁了他!雷默心想。
孙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背靠着走廊的墙壁站着。
何树铭走了出来。
“快要谈完了。”何树铭对他说,给他递了一支烟。
孙翔接过来,何树铭给他点燃了。
谁都不说一个字,就都那么静静站着。
陆家的未来,也同样关系到他们这些下属的前途。
江山易主,前朝的臣子,除非做叛徒,否则,没有什么好下场,特别是他们这种地位的。
“难得这次珩少和先生没吵架。”何树铭道。
“毕竟是父子!”孙翔说着,嘴巴里喷出一个烟圈。
夜里,当顾希躺在床上,连眼睛都闭不上,不停地按着手机灯的时候,苏以珩拖着一身疲倦回来了。
一楼的大厅里,灯火辉煌,虽然没几个人住,可是一点都不吝啬照明。
雷默在一楼坐着,见苏以珩进来,忙起身迎上去。可是,当他看见苏以珩身后跟着的孙翔,只是视线扫了过去,没说话。
“她呢?”苏以珩问。
“在楼上,可能还没睡。”雷默答道。
管家忙过来问:“苏少,给您放洗澡水吗?”
“不了。你们都休息吧,都累了。”说着,苏以珩慢慢走上楼梯。
孙翔见雷默不理自己,主动走过去拍了下雷默的肩,雷默推开他的手。
“走,我们去喝两杯?”孙翔道。
雷默看着孙翔,没说话,孙翔挤出一丝笑,就朝着一楼左翼的酒吧去了,雷默在原地站了会儿,跟上了他。
脚步,沉重的踩在楼梯上,一步又一步,距离他想去的那个地方越来越近。
手机灯,一明一灭间,卧室的门开了,很轻的开了,即便是这么轻的声音,顾希还是一下子就坐起身,朝着门口看去。
她多么希望是他回来了,她觉得应该是他,肯定是他,而,真的就是他!
苏以珩也没看她,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整个人上半身躺在床上,两条长腿在空中腾着,一动不动。
房顶漆黑一片,因为她只开了床头的灯,而那个灯的照明范围有限。
顾希也没有动,可是,泪水,从她的眼里涌了出去。
她恨自己这样想念他,恨自己这样挂念他,恨自己,恨自己这样没出息,可是,可是——
两个人,谁都不动,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如同雕塑一般,谁都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