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师父已离去,可是苏南还需要一个人生活在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谷里,因为这个时候的他根本不知道外界的情况。
简单将老者与小男孩儿埋葬了以后,苏南便一个人坐在松木椅上发呆。
回头看看那一座虽然破旧却还是有着温馨感觉的小小堂宅,苏南的心里一阵凌乱。
稍后,在这样的观望中,他突然间对眼前的情景竟有了一种恍惚隔世的感觉,似乎冥冥中,师父还在,那个小男孩儿还在。
我们人似乎都是这样,一旦几个志趣相投的人呆在一起生活的久了,突然有一天少了谁,其中的另外几个人就会感到一种莫名的愁怨与悲伤。
今天的情况就是这样。
苏南一边想着,一边抚摸着怀里那把镶玉宝剑,此时此刻,他竟然觉得这样一个东西好像也有了生命似的,给人一种世事静好的感觉。
不多时,一阵风吹,轻掠过发际,一阵****直闯到心眼里去。
苏南使劲一用力,把那缕进入了口中的头发用铁板似的牙齿咬断成两截。
苏南并没有将断了的头发吐掉,而是用手指将其捻在手指间来回搓弄。
看着自己乌黑发亮的头发,感受着其特有的一种触感,苏南的心事重重。很快,他的眼睛愣住了,因为这个时候他从中发现了几根雪白的发丝掺和在黝黑的头发里。
此时的他才想起了自己的年龄,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冥冥中,他开始觉得自己身上是背负着使命的。
一想到这里,一种天生的欲望在他的心里开始窜动,使其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舒服。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苏南能从中感到那种舒服可以左右了自己的身心。
会是什么东西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夕眼看着阳落下,夜幕降临,苏南起身去,倒了一杯浓烈的山茶,品了一口,借着夕阳洒下来的那一抹红,他把自己的茶杯高高举起,此时的他从中看到了那种红白相间的色彩在杯子里外泛动的神韵。
此时的苏南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自己手里的那一把宝剑一样,除了孤独,剩余的便是寂寞。
他在心里犹豫了一下,最终喃喃,明日出山。
可他却不知道从哪条路上走,确切地说,他是哪条道上的都不知道。
哎,人做到这份田地也不容易啊。
苏南一想到这里,不免心生悲哀之怨。
带着这样一种情愫,他悠悠地走进了房间,搬出来了一架古筝,简单在筝弦上轻轻撩拨了一下,随后又略调动了一下弦音,便开始了弹奏。
一曲《高山流水》缓缓从苏南的手指下流淌而出,听上去舒缓而又让人心生宁静。
苏南平日里便很喜欢这段曲子里所藏的那分安宁和悠闲。
当弹到醉心的地方,他便将眼睛微微紧闭,同时其剑眉紧锁,而其双手此时也嫣然成了两拨清风,在细细的弦丝上来去循环,撩拨自如。
此时,那一曲弦音在苏南的拨弄中,一会儿铮铮直上,一会儿微微生风,使得附近的绿叶震颤,摇晃不定。
最后,他用自己独创的一段颤音收了曲尾,而随着这样一声停止,整个山谷也随之显得恍如幽梦。
苏南完全沉醉在了自己的弦乐之中。
每每此时,他的心里就会平静地如同一潭清水,只在上面微泛着些涟漪,微带着些波澜。
曲终以后,苏南终是百无聊赖,随即起身来,把自己的外衣脱掉并悬于墙上的挂钩。
随后,他双手举起了那一架古筝,努力地向外面的土地上抛去。
只听“嘭——”一声闷响。
顷刻间,筝弦俱断,他在心里一阵自言自语,从今天开始,筝毁弦断,我不会再沉醉于这样的境界里。
然后,他转身进屋,跪在师父的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道了声:“师父,弟子明日就要走出去了,以后恐怕就不会再来给您老扫墓净牌位了,还望您能原谅我。我此次出山不为别的,只为减少江湖恩怨,使天下太平,希望师父保佑我一切顺利!”
说完这些,他又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第二天,苏南便扛起自己的包裹,拿着师父留给他的那把镶玉宝剑,穿着一裳素色锦缕缎袍入江湖。
此时的天气一片大好,一轮红日晒的地面就像是一个皮肤白里透红的少女一样,让人禁不住狠狠咽了口唾液。
这个时候,杭州城里花团锦簇,人山人海。
苏南因为从山里来,一身打扮,在如此的人潮之中走动,显得很是惹人旁观。
此番出来,苏南本想借助自己的一身蛮力,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一个不错的工作,可是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份。
算来,自己在此间奔走已经有近一月的时间,随身带的银两此时已经所剩无几。
可是因为他的不善言辞,很多老板对此都不太满意,所以苏南多次不得不卷铺盖走人。
因为困了,倦了,他只觉得在杭州城这偌大的城里竟没有一个值得他安身立命的所在之地。
眼看着夜色笼罩了杭州城,苏南却还没一个安稳的落脚地,他只能抱着自己的那把宝剑。
最后,苏南在一家酒店买了一壶绍兴黄酒,一个人坐在一座石质小桥上,多少有些精神不振地目投秀水,心思惶惶。
再加以黄酒醉人,很快,他便不知不觉间进了一个虚幻之境。
次日黎明,照阳一抹,早早地照进了窗子里面,映的整个房子看上去莹莹的。窗外,公鸡报晓,夜莺啼叫,好一派喧闹之景。
而此时,苏南的肚子也跟着它们闹起了起义。
于是他环顾左右,一图能发现一个卖早点的饭馆。
可是环顾四周,一无所获。
苏南不免有些失望。他不得不又扛起包裹,抱着剑重新回到了昨晚买酒的那家馆子。多少显得有些疲惫地坐下来,他要了一壶酒,一盘花生米,一斤牛肉,然后便开始狼吞虎咽。
这时,忽听得坐在自己旁边的两位客官谈论某处招人之事,苏南的眼睛顿时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