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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是敌是友

毒蛇吐信,危险万分。

下一秒,就可能殒命当场。

萋萋目光一闪,手起刀落,斩断了毒蛇的头颅。

打蛇打七寸,她的短刀斩下去刚刚好在七寸的位置。

熟门熟路,分毫不差。

连她自己也震惊了。

她收了短刀,瞧着漆黑如墨的天地,闭了闭眼,接着开始寻找。

这一找,就是一夜。

实在困顿了,她睡在黑漆漆的林木下,背靠着湿漉漉的树干,坐着湿漉漉的地面,握紧湿漉漉的短刀。

不过打个盹儿,她又飞快地惊醒,继续寻找。

继续寻找,毫无音信。

她有些后悔,不该先安顿了儿子,再回到这里。

可,若不那般安顿,她是不是连儿子也没有了?

她不知道。

天明,雨水停了。

山崖上,有卫兵匆匆奔驰过。

她不知道这些人打斗的结果,听上去,吴世勋打算围困矿山。

围困矿山,三月五月,恐怕都无用。

山上山下都是食物和水,挖金人常年不下山,早成了习惯。

她心头稍定,仍奔走在悬崖下的密林中。

这一找,又是一日。

她粒米未沾,只喝了点树叶上的雨水,肚子里早就干瘪。

可惜,满眼山林,除了她手中的那一块破布,再也没有孩子的任何东西。

别说活要见人,她就连尸首也没见着。

没有血迹,没有骸骨,没有襁褓。

她在林间穿梭,方圆十里奔行来回,什么也没发现。

教她该如何?

她放弃了。

她必须要赶紧回去城中,那里还有孩子,一个未断奶的孩子。

这么想着,她的眼睛又酸了。

雪儿也跟哥哥一样没曾断奶,这么一日一夜,她可有饿着?

几乎是不必想的。

她闭上眼,天旋地转。

她不敢想象她的女儿这一日一夜经历了什么;也不敢想象她的女儿在生死之间如何挣扎。

睁开眼,一派清明。

不能倒下。

她对自己说。

回去不算容易。

矿山下围困着敌军。

她绕道山林,兜了好几个圈子,终于安全离开了东山。

进城,吴世勋的人马安守在各处,对往来人群一一盘查。

广场上,马鞭笞打在人皮肤上的声音,清晰辽远。

有人痛呼惊叫,片刻后死寂。

她不敢再走,只能寻了僻静的屋顶,等待天黑。

这一等,她饿的不行,胸口却涨得石头一样硬。

她闭着眼,尽量不去想食物的问题。

心里,来来回回都是两个孩子的音容笑貌。

就这么耗着,又是一日。

到天黑,她几乎没了力气。

胸口痛得没了知觉,根本不能碰。

她紧紧握着短刀,按照白日里看好的路线,一路潜行。

潜行,偶尔遇到抓捕通缉犯的敌军,她都巧妙的躲开了。

她从来不知道,她其实还能这般机敏。

似乎,这样杀人逃亡的事情,她早做了千件万件,不需要思考,就能做的完美。

好不容易到了大宅院。

沿着小巷子飞奔,终于进了小院。

院中没有点灯,花厅里一灯如豆,十分昏暗,孩子正哭得死去活来。

春兰柔软而担忧的声音传出来:“小少爷不要哭,等等,等等夫人就回来了……”

话是说给孩子听的。

可萋萋却听出春兰惊恐而无底气的心思。

她松了一口气,飞快进了花厅,低声道:“春兰。”

“哇……”孩子听到她的声音,哭得愈发厉害,一个劲往她扑来,小嘴里不停地唤着:“妈妈……奶……奶……”

他说得还不清楚,可这两个字发音却极清晰。

萋萋心头一酸,慌忙搂过孩子。

春兰瞧着她:“夫人,您身上还湿的,赶紧换了衣裳!您还没吃东西吧,奴给您做饭?”

她摆摆手,急促道:“先拿帕子来,我给孩子喂奶。”

春兰不敢忤逆,忙寻了干净的帕子,拿温水浸湿了递给她。

孩子整整一日一夜没有吃奶,此刻终于嗅到奶香,拼命往母亲怀里拱。

等到吃上甜甜的奶水,满意地闭口不哭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四处都是温馨的味道。

抓捕声很远,绝不会传到这里。

吴世勋用尽办法对待城中百姓,却还暂时伤不到萋萋。

她放松下来,满身倦怠。

这一顿奶,夏冰吃的很饱,最后在母亲的怀中睡熟了。

她将他小心翼翼放进被窝里,轻轻盖上被子,又在他额头吻了吻,这才走出房门。

还没站稳,先软倒了下去。

春兰忙扶住她:“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她已没了多余的力气回答。

吃了滚烫的稀粥,洗了滚烫的热水澡,又换了干燥软和的衣裳,萋萋终于缓过劲来。

夜色很深,她靠着床榻盖着软被,绵软无力,苦涩道:“孩子没找到。”

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出异样的焦黄和苍白。

春兰默默垂泪,自责愧疚。

她却没有落泪。

好像,眼泪已经干了。

她冷冷看着素色的被面,似乎那上头正开了一朵花:“雪儿不见了。不是被野兽吃掉,而是不见了。”

一只野兽,的确会衔着食物远离危险区域,寻找一个安全地带进食。

但,下着雨的深夜,野兽通常并不会出门觅食。

如果真被雪儿遇到,或许,这野兽会衔着她直入洞穴。

如春兰描述一般大的野兽,不会在山麓建筑巢穴。

而是会往山深处。

这个山深处,在何方,萋萋便不可能找到了。

若是前一段时间还好,她可以调足兵力,将整个东山翻过来寻找。

甚至将整个潇阳城翻过来寻找。

可而今,她没有这个能力。

下着雨,野兽的痕迹早被抹去。

孩子,也经不起野兽长途的折腾。

岩石、荆棘、毒蛇、雨水、饥饿,就足以要了小小婴孩的命。

雪儿,只怕早就没命了。

萋萋目光冰凉,心头也一片冰凉。

整个人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春兰看着她,担忧道:“夫人……您赶紧休息吧。小……小姐乃是大富大贵之命,绝不会有危险的。说不定,说不定……”

想要杜撰个绝妙的奇迹,可这丫鬟支吾了半晌,也没能杜撰出来。

深夜密林,暴雨猛兽,怎样的奇迹,才能让孩子安全活下来?

萋萋不知道。

她淡淡瞧着春兰:“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床榻很宽,主仆二人同榻而眠,孩子睡在当中,温暖安全。

灯烛熄了,房中一片寂静。

良久,春兰的轻轻的鼾声传来。

这个丫鬟实在是累极了。

脸颊上的伤没有好转的迹象,偏偏又不能出门寻医。还要哄着孩子,担心萋萋的安危。

萋萋转头,隔着黑暗看着贴身丫鬟,微微一叹。

潇阳王给她的丫鬟,总是最好的。

只是,他此刻在何处呢?

他可知道,女儿没了?

可会怨怪她的无能,怨怪她的蠢笨?怨怪她没有照顾好孩子,将一家几口置于险境?

她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虽困到了极致,却根本睡不着。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就这么到了天明。

小家伙竟还睡着。

大概是昨日没能吃上奶,靠吃稀粥根本吃不饱,忽然一顿吃到撑住,一觉安睡到天明。

春兰睁眼起了,慌忙告罪。

其实萋萋也才刚睡踏实一会儿。

春兰煮了稀粥,端进来给萋萋,又配了可口的咸菜,还算适宜。

萋萋望着稀粥咸菜,想起东山金矿失踪的女儿,忽然没了胃口。

她很想再去一次山上,再去寻找一次。

可她知道,这里不允许她离开。

雪儿生的希望很小,但冰儿却是还好好活着。

她不能疏忽眼前的孩子。

否则,岂非两头都要失去。

小院寂静,吃饭带孩子,似乎忽然平和下来。

孩子的东西不够,许多都滞留在潇阳王府。

可她根本不敢去拿来。

一切都只能凑合。

索性,春兰的手巧,她的手也不算差,没日没夜地做衣裳,终于也做够了两套。

小院中呆了几日,夏冰渐渐熟悉了环境,笑得渐渐甜起来。

不过,总能从他的笑容中读懂一种叫寂寞和惧怕的东西。

双胞胎少了一个,又曾经历那样的雨夜,他虽然只有9个月,只怕也是明白的。

萋萋对他呵护更多,愈发关爱。

却也怕不能弥补。

这一日,天气不错,二人用罢晚饭,收拾齐整,准备歇息。

萋萋哄睡了夏冰,给孩子盖好了被子,对春兰道:“我要出去一趟。”

城中是个什么样子,二人现下还不清楚,不过从未听到这附近有搜捕之声。

按理说,躲在这里是十分安全的。

春兰不解,想要劝说她留下。

她却摆摆手:“过去了这么多天,吴世勋一定着急。与其等在这里被他想办法找上门来,不如主动出击。”

她顿了顿,认真道:“再说,城中的百姓为我受罪,我不能再让他们无辜丢了性命。”

找不到她,吴世勋最善用的办法,一定是杀鸡儆猴,武力震慑城中百姓。

她和孩子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何苦连累这些百姓去死。

春兰见劝说无果,只好再三叮嘱,而今的三人相依为命,少了谁都不能活命。

萋萋点头。

一想到女儿下落不明,她的心就揪紧。

痛得不能呼吸。

可是,越是这样,她们越是应该出去,绝不可萎缩在此处。

出门,小巷子里空无一人。

她很顺利就到了街上,进去了坊市。

市中没人,毫无声息。

她小心翼翼戒备着,一步一步往城中心去。

刚走到坊市尽头,正要穿越大街,从另一条更繁华的街道穿去广场,却听得远处传来纷杂的打马声。

“驾……仔细搜搜,看这附近是否有可疑之人?”

“喏。”回声整齐划一,人数众多。

她心头大惊,匆忙躲在僻静的街角,寻着一处半掩的柴门,慌不迭退进了柴门中。

隔着不算宽的门缝,往外瞧。

大队人马很快过来,分散开四处查看。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这群马上敌军,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

她什么都不怕,只怕这些人心血来潮,非要往前头小巷子去。

一旦去,很可能暴露她现在的住处。

一旦暴露,她不能确定,是否可以保护好夏冰不走夏雪的路。

她的冷汗倏地冒出来。

敌军能搜寻到这里,大概吴世勋已将潇阳城翻遍了。

她目光冷森,静默不言。

恰此时,马队之后,一人轻松地驱驰骏马走上来。

一面走,一面冷淡道:“好好搜搜吧,此地荒僻,万一蒋萋萋躲藏在此处呢……”

他的声音很年轻。

似乎在哪里听过。

萋萋小心翼翼看去,见他的脸也很年轻。

不过十四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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