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烈整夜半睁着眼,过了这难熬的一晚后,他感到前路茫茫,不知何去何从。
这时他翻着裤袋里的物品,除了一些零钱外,还有在火车上碰到的搬运工陆德阳留给他的字条,他想到陆德阳临走时跟他说的话。
如果想当搬运,可以去找陆德阳。陈汉烈心里想着,现在唯一可以走的,就是这一步了。
他知道想找一份工作是很困难的事。也不管陆德阳是不是一个大骗子,反正他现在身上也没多少钱。唯一有的就是力气,可出卖的力气。
于是陈汉烈走到有公共电话的小卖部,拨响陆德阳的手机。
陆德阳接听后,叫他记下地址,立刻坐车过去,现在过去的话,保证有活干。
就这样的,陈汉烈又踏上一趟汽车。他几经辗转,真的找到了陆德阳。
此时,陆德阳正卖力的干活,在一个服装城里,把一包一包重物从楼上搬到下面货车上。
见到陈汉烈来了,陆德阳笑了笑,说:“你终于来了,先等一下,一会我介绍大哥给你认识。”
陈汉烈也就笑着点头。他心里想:“怎么要介绍大哥给我认识?”
陆德阳忙完他的活后,便领着陈汉烈走进小楼,里面有一个办公室。
在简陋的办公室里,正坐着个男子。
这男子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长得健硕英伟,正气凛然。
“大哥,你不是说要招人吗?我找到了兄弟过来,他叫陈汉烈,也是我们那边的。”陆德阳对着那个男子说。
“嗯,他看上去还挺能干活的,陈汉烈,挺威武的名字,我叫王啸林,比你更猛,哈哈。”那位大哥声音浑厚如洪钟,说话不用费多大劲,却已经发出很大的音量。
陆德阳在一边提醒着陈汉烈,他说:“还不快点叫大哥。”
“大哥,大哥。”此时陈汉烈真的感到无依无靠,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从这位大哥那里得到个干活的机会。
王啸林笑了起来,他说:“我当年跟你一样,刚从乡下出来,什么都不懂,见到有胡子的就得认爹,我们是做搬运的,是力气活,你看上去很有气力,也就可以干这行的,如果你有更大的本事,可以干别的,怎么样,加入我们吧。”
陈汉烈听到只要有力气就行,自然不断的点头:“好的,有活干,有钱赚就行。”
王啸林站了起来,他拍着陈汉烈的肩膀说:“好好干吧,我还有些事做,以后再跟你聊天。德阳,他以后就跟着你干活吧,让他住在我们的宿舍,在饭堂加一双筷子。”
跟王啸林见过后,陆德阳便带着陈汉烈走出去了。
陈汉烈说:“大哥是你们的老板吗?他长得很威风啊。”
陆德阳却说:“大哥尽管长得威武,但你不用怕,他人很好的。我们三十多个搬运,就他一个不用干活,平时只是帮我们接活干,大家都很服他,并且也只有他一个带着老婆过来,其它搬运要么是单身汉,要么就老婆留在家或去别的地方打工。”
陈汉烈又问:“你们是不是一间公司,不用注册吗?”
陆德阳说:“哪里是一间公司?也没有注册,就一个小团体,平时就靠大哥接活,然后让我们去那里干活,就去那里干活。”
陈汉烈听后,也就点了点头。跟着陆德阳去他们宿舍了。
第二天,陈汉烈在陆德阳的带领下,干起了搬运,对于身强力壮的陈汉烈来说,这确是一份适合他的工作。每天尽管很累,但可以免费吃饭,免费住宿。干活累了就在晚上休息,他开始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并且见识了不少城里的新鲜事物,生活也充实起来。
一个月后,陈汉烈收到了工资,由于他干活卖力,尽管只是初来乍到,他仍然拿到了二千多块,拿到工资的当天,陈汉烈就高兴的把当中的千五元寄回给母亲。
这天,陆德阳却突然对他说:“大哥叫我们一起集中开会。”
陈汉烈问:“开什么会啊,这么紧张?”
陆德阳说:“一会你就知道,你不要问那么多了。”
当陈汉烈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个充当办公室的小房间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个搬运,他们的这伙人全集中在这里了,陈汉烈却发现在这么多大汉当中,竟然有一个丰满动人的美貌少妇,他估计这就是王啸林的老婆。
当全部人到齐后,王啸林开始说话了:“兄弟们,现在我们面对着一个很重大的考验,本来,我们与他们昭阳工程队互不相干,他们在他们的地盘干活,我们在服装城这里,所有的搬运活都是我们的,但他们的老大却说,要把这个服装城的三四楼搬运活让给他们,并且开始让他们的兄弟进驻那里了,还跟我们的兄弟有口角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打起来了----大家说怎么办?该不该跟他们打一场?”
在场的壮汉们都不断在喊:“打!打!”顿时叫声四起。
“安静!不要这么冲动。”这时那个美貌少妇说话了。“你们就知道打,有没有想过后果,他们昭阳工程队可是出了名狠的,在他们的手上,死过的人还不知多少个,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打死了人,警察查起来,是要偿命的,就算不偿命,也要坐一辈子的牢。”
听到这一番说话后,壮汉们顿时不再说话了,他们知道,大哥老婆的说话很有份量。
这时,坐在王啸林旁边的一个穿白色衬衫的老年人说话了,他看上去似乎不是干体力活的,只见他不断抚摸旁边的椅子扶手说:“嫂子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才这么说的,她也说得对。你们有气有力,一介武夫,就知道打,可没有想过后果,我们都是为一口饭干活的,没有活干,我们打赢了又有什么意思,他们昭阳工程队历来都是好勇斗狠,很难对付的。在我看来,还是一个字最好,谈!”
听完老年人的说话后,大家也觉得有些道理,王啸林说:“我们在这个服装城干了差不多五年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惹我们,他们昭阳工程队想跟我们争饭碗,那说明他们底气很足,实力很雄厚,或者我们真的要以退为进,先跟他们谈一下,该让步就让他一步,先忍着他们,以后再给他们好看的。”
大家听了大哥的说话,更是长了志气。
王啸林说:“看来,还是要跟他们先谈,到时就由我亲自出马,跟他们谈,德阳,你去放些风过去,说我想跟他们的代表谈一下,能谈得下的就谈,谈不下的再想怎样打。”
这时突然有位兄弟说:“大哥,你一个人过去很危险的,我陪你去。”
此时所有兄弟都几乎自动请缨,要跟王啸林一起去谈。
陈汉烈在他们都叫嚷完后,他也喊了起来:“大哥,我陪你去吧,我学过武功,打架绝对没问题。”
王啸林说:“过去谈事情,不能带太多人的,这样,我就带陈汉烈和伍胜春过去,两个人就够了,他们比较年轻,让他们长些见识。”
伍胜春也是这班搬运中较年轻的一个,跟陈汉烈差不多大。
“好了,现在散会,我们暂时不要到三四楼那边了,尽量避免冲突。”王啸林说。
大伙便散去了,各自忙自己的活了。
回去的时候,陈汉烈问陆德阳:“怎么昭阳工程队踩到我们的地盘上,大哥也不想跟他们打?”
陆德阳说:“唉,你有所不知了,昭阳工程队是这里出了名狠毒的,你没听说过昭阳人惹不得吗?他们在以前队长的领导下,本来跟我们常德搬运队河水不犯井水,他们有他们的沙石市场的搬运业务,我们就做服装市场的,可听说最近换了个新的队长了,这个队长还很年轻,叫赖勇,只有二十七八岁,听说整个昭阳工程队最狠最辣就是他了,好像前些时候被警察抓到时,之后被捞了出来,也有传问,赖勇就是把以前的队长干掉才坐上这个位子的。”
陈汉烈听后,当即义愤填膺。
很快,陆德阳便跟昭阳工程队的人接了头,并向他们提出要谈判的意向。
几天后,昭阳工程队便让人托话给陆德阳,如果他们的队长王啸林愿意出来谈的话,赖勇也会亲自出来谈,地点就约在昭阳工程队自己开的一个小饭馆。
这天,陈汉烈和伍胜春被叫到了一个独立的小房子,这个小房子尽管简单朴素,却是他们大哥王啸林和老婆居住的地方,此时王啸林穿了一件西装,跟平时同样搬运工打扮的他有极大的差异。
见到陈汉烈和伍胜春还呆呆的站在一边,王啸林从衣柜里拿出了两件西装,他说:“小伙子,不管合不合身,你们穿吧,以后这衣服就是你们的,我穿不了这么多。这次有没有命回来也不知道,呵呵。”
陈汉烈和伍胜春接过西装后,立刻说:“谢谢大哥。”
这时站在一边的还有王啸林的老婆聂红艳,听到王啸林乐观中夹着的不自信,她也担忧起来,连忙走上前说:“啸林,这么危险,不如还是让别人去谈吧,我也听别人说过,这个赖勇很毒,专门暗算人----”
可是王啸林却说:“我也听说过,可我不能怕他,怕他的话,我们兄弟还有饭吃吗,放心吧,他不敢动我的,就算他真要动我了,我还是要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就回家乡,隐姓埋名,照顾好孩子,不要想报仇,知道吗?”
这时聂红艳不再跟王啸林说话,她知道王啸林决定做一件事,就很难被别人改变。聂红艳转过身把陈汉烈和伍胜春拉到了一边,然后说:“你们大哥就是太相信人,他这次去可不是闹着玩的,跟他谈的人很凶,你们要注意,一旦发觉对方出什么花招,立刻报警,懂吗?”
陈汉烈和伍胜春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