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夕失魂落魄走出段小二房间,见四处无人,偷偷冲着门口拜了三拜,又转身走向郭轲的房间,却见灯灭人憩。
他只好来到屋檐下,心里想着这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对不起师父,一屈膝跪了下来,心中默默念道:
师父,弟子金夕不会忘了师父的……金夕永远是宁剑派弟子,一生都是你的徒儿……
郭轲立在屋内,听见金夕跪拜的声音刚要转身冲出去,还是咬着牙关停住,闭上了眼睛,死死咬紧牙关,双腮高高隆起。
…………
金夕再失去宁剑派弟子的资格,瞬间回到了原位,没了师尊教导,无论如何也是成不了气候的。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刚一推门,姬慕菲扑了过来。
“金夕哥哥,怎么这么晚才……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夕没有说话,抹了抹眼睛,低着头来到柔夫人面前报平安。
“夫人,金夕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柔夫人长舒一口气,像是等待金夕的下音。
金夕却无心再说话,向夫人微微鞠躬,转身就要回屋。
“夕儿,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柔夫人一愣,喊住了金夕。
金夕紧咬一下嘴唇,粗粗喘出一口气,转过来低声道:“夫人,夕儿多亏夫人的收留才能活到今日,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夫人的大恩大德,金夕一定报答,我打算明日拜别夫人,希望夫人能够帮我照顾一下菲儿……”
“金夕哥哥!”姬慕菲一听金夕要走,想都未想便说道,“你若是走,我也跟着你走!”
柔夫人瞪一眼姬慕菲,立即质问金夕道:“这说走就走,难道你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一提到这个,金夕的火气立即上涌,劈头盖脸说道:“是啊,有人打了我的师兄,我要报仇!”
“如何打的,打成了什么样?”
“那人打了师兄一个耳光,我一定要还给他十个……”
“你……你!”
柔夫人怒喝一声,脸色气得铁青,轻咬牙关上气不接下气训斥道:
“好大的志气,好出息的小儿!你,你出去,在院子里站着!”
金夕二话不说,站起来扭过身子奔到庭院中,委屈至极地戳在那里。
站就站,只要不站死,也要打他召巳的耳光,拔了他珲丹的皮!
屋里的姬慕菲吓得不轻,从未见过夫人生这么大气,试着端来一杯水,夫人取过来一饮而尽,她见可以说话,便小心翼翼劝解道:“姑姑,金夕脾性就是这样,外面已经很冷了,不如就罚一小会儿吧,我去喊他进来……”
“住口!”柔夫人厉眼瞧向姬慕菲,仿佛是她把金夕娇惯成这样一般,“让他在那站一夜!”
“啊?”姬慕菲立即捂住嘴,红润的脸颊立即黯淡下来。
已入初冬,西北的天气干冷如冰,微弱的寒风也能席卷出嘶鸣,凉意很快渗透全身,金夕一动不动,柱子一般定在那里。
月如白盘,高挂皓空,凄凉孤单地审视着金夕,顺便在他身后描绘出一个短得不能再短的身影。
金夕打出一个寒噤,仰起头瞧了一眼月亮,愤愤地瞪了一眼。
一夜,金夕挺在那里。
柔夫人也是一夜未眠,局促不安地在屋内候着,偶尔拨开墙壁的木棱偷窥一眼金夕,最终还是没有收回命令。
半夜时分,她瞧见姬慕菲蹑手蹑脚出去,为金夕披上一件厚衣,然后又踮着脚钻回屋,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一下,摇了摇头。
凌晨,东空泛出白色,姬慕菲蓬头垢面跑了进来,像是憋了很久,不顾柔夫人的脸色说道:“姑姑,已经一夜,菲儿这就去喊金夕进屋……”
她等不及夫人回话,嗖的转身跑去,来到门口又侧起耳朵,没听见夫人说话,立即咧嘴笑了,依旧是牙齿合在一起,嘴唇张得大大,她冲过去连拉带扯将金夕带到柔夫人面前听训。
“你想得如何?”柔夫人提起精神,做出睡得很好的样子。
“夫人,夕儿知错了,”金夕虽然歪一下头,还是老老实实交代起来,“武塾曾说过,修行切忌浮躁,浮伤神,躁伤根,不得真气运行;夫人也说过,修行乃是修身、修心、修人,我可以教训他们,但那不是修行的目的……”
金夕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止住话语,胆怯地抬起头,却发现柔夫人已是泪流满面!
“要是你爹,你爹……不,不,我的夫君,不……”柔夫人哽咽说道,已然乱了分寸,“早早悟出这个道理,又岂能……”
她突然发现说走了嘴,可是丝毫不再避讳,一把扯过金夕狠狠抱住,失声痛哭起来!
金夕也是发现了端倪,忽然觉得抱着自己的就像是母亲,眼泪也跟着瑟瑟抖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