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许年皓缓缓地站起身来,转过脸看着林美娇,“妈,我的媳妇,我自己能管,不劳您费心了,回头我让人带你好好在城里逛逛,再给你订张机票,您看想去哪便去哪。”
许年皓这话说得不客气,意思就是林美娇爱滚哪滚哪,别碍着他眼就好。要一般人被小辈落了面子,定然是受不住,要发一次脾气。
安澜新奇的偷看看着两人,似乎并不像她以为的这般和睦。
但林美娇显然不是正常人一类,虽说五十多岁了,但是人情世故不通半点,也不怪她,自她嫁给许年皓的父亲后,就过的肆意张扬。早些年因着有些才华,也没受什么窝囊气。后来虽然家道中落,但是儿子是个能干的,倒也是舒心自在。
今儿虽被儿子一通暗讽,但是她却不通其话里含义,所以当下只是颇为骄傲的站起来,扫视了安澜一眼,犹如一个落魄的女皇,接了个电话后,便离开了沙发。
林美娇走之前还不忘记嘲讽安澜一句:“到底是个没眼色的,不然我也能带你去参加姐妹会了,真是不知道我的那些老姐妹谁像我一样丢人,有了你这个儿媳妇,带都带不出门,浑身一副穷酸样。”
说罢便推门离开了。
安澜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怪圈,她在不停的谩骂声中,无法冒出头,无法呼吸,无法哭泣,她只知道按照契约,她要扮演好一个许家媳妇的角色,为了父亲和母亲。
许年皓看着那个低垂着眉眼,没有什么表情的安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点不舒服。安澜此时的样子让他想起某种小动物,还是那种流浪的,看见骨头眼睛就变得湿嗒嗒的。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倒是让人心疼的紧,
大抵就是因为这样的表情,让他刚才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那番话,现在想想,自己当真是多嘴了。
“走吧,许夫人。”许年皓冷冷清清的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身上了二楼。
一刻也没停留。
安澜木然的跟着许年皓上了二楼,她翻出一套粉红色的居家服,然后走进浴室,开始冲凉。水狠狠的砸下来,砸的她身上生疼,冰凉的水好像冲刷掉了某种意义上的耻辱。
安澜摸到了放到高架上的肥皂,不小心手一滑,粉红色的手工皂跌到了地上。水哗啦啦的冲着,狠狠的的砸在肋骨上。疼,还是疼。
她冲洗干净身子准备穿衣,却忘记了脚下有块肥皂,就这样被狠狠的摔倒了白色瓷砖的浴室,后脑勺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不想叫许年皓,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站不起来。
恐惧掐着她的脖子。
“许年皓,救救我,救救我。”她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后,眼前原本规整的浴室,变得旋转起来了。让她头晕目眩,她只好闭上了双眼。
纤细的眼睫毛粘了水后像欲死的蝶。
许年皓本在换衣服,听到安澜微弱似野猫叫般的呼救声,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他只看见紧缩的浴室的门,和白色的雾气。
迟疑了两秒后,他狠狠的揣上了那张玻璃门。
安澜听着砰砰作响的声音,只是感到了莫名的安心。
许年皓用尽了力气,发了狠,踹开了那扇玻璃门。
许年皓本就顾着安澜的安危,所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光着上身踹开门的。再说许年皓这人,本就是健身房的常客,许家基因也生的不错,再加上这二八的年龄,风华正茂正当时,八块腹肌妥妥的。
但是此时安澜却无暇顾及这些,她只是觉得头疼,头好疼啊,她感觉自己的头像一个西瓜一样炸开了,里面全是鲜红的浆液。
“你没事吧。”许年皓开口问到
“嗯。”安澜娇娇弱弱的回答到,本就是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腔,此刻更是三分甜腻,五分虚弱,拉长的声音仿佛勾人的小猫,骚着许年皓的耳朵。
许年皓看安澜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肯定站不起来了。他可是知道安澜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内心里却是比谁都骄傲,他到现在都记得,他在病房里嘲讽半死不活的安国强时,那个平常一脸淡然的女人,那冷冽的目光。
安澜举着鲜红色的高跟鞋硬生生的把他打了出去。
在一堆人的围观中,要说打架,安澜肯定打不过许年皓,但当时,许年皓就是怕了这姑娘的狠劲,倒是没有继续放肆下去。
想到这,许年皓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倒在地上的安澜,不得不说男人有时候恶趣味上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的。
许年皓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澜,此刻这小妮子禁闭着双眼,咬着嘴唇,显然是疼狠了。挺翘的小鼻子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没有擦干净的水,倒是比那些打了高光的女子还显的好看,安澜皮肤像上好的老玉,洁白而细腻,肤如凝脂就是形容这样的女人。
再往下看,许年皓目光一暗。
安澜有着不堪一握的细腰,再加上安澜身上那条淡奶油棕色的浴巾,裹住的一部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得刺激。
许年皓一边嘲笑自己的眼光,怎么可能对这样的女人动心,一边却忍不住的瞧。
这种眼神,瞧得安澜心里的火蹭蹭的往外窜,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啊,目光黏黏糊糊的,闭着眼睛安澜都能感受到周围逐渐升温的空气。
安澜用脚轻轻的踢了一下许年皓的小腿。
许年皓才反应过来,准备扶起安澜,却被那双脚给吸引住了视线,安澜的脚瘦而直,脚趾纤细而洁白,线条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仿佛这不是脚而是盛开的花朵。
许年皓一向认为女人的脚是丑而且恶心的,他曾经的床伴没有一个人的脚有安澜这样好看。大概是因为她们总爱踩着一双双的或细或粗的高跟鞋,趾高气扬的征战在都市,征战在男人们的世界当中,她们是母豹,她们的双脚难免粗糙。
许年皓也曾在儿时见过母亲的双脚,畸形而毫无美感。
后来他在书里读到了一句话,只有走过粗糙的路,才会有粗糙的双脚,人生在世,无处不艰难。
可是,安澜却有一对柔软的双脚,在很多年后,许年皓回顾生平,他总是笑着说,他喜欢安澜,因为她的外表是只兔子,心里却住着个老虎。
但是现在,安澜睁开了双眼,控诉的望着许年皓,许年皓摸了摸鼻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蹲下身,扶起了安澜。毫无占便宜的想法,只有占便宜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