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环视了四周,还活着的众人都默而不语。他便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最开始,就是雷家下的一手好大的棋。用雷凤儿做鱼饵,让汤家三兄弟做吊杆,然后把胡大酉、严栏寻、孙伤楼等推上前台,来算计对付清风寨。
这时候,清风寨就是那只蝉,一只大蝉。
清风寨也可能对汤家兄弟起过疑心,可是他们自恃艺高人胆大,而且来人当中的孙伤楼还是自己人,看来都没怎么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对你们这位重财好色的五寨主也不知道提防,只能说你们倒霉的不冤。
赵老三的巨石阵其实也没有大用,最多是除掉风雨二将、占奎元、张倦秋几个,孙伤楼、胡大酉、张敬轩这三个人还是会来到这儿,雷寒田倒是在两可之间。
若是能在那时灭了雷家的公子,也算给雷家填一个大堵了,可惜,还是被王志全那厮给破坏了。”
看方丈这家伙说的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在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儿。
“这一众人平安来到这里,最倒霉的应该算是胡将军了。被自己部下捅的这一刀伤的不轻,直接失去了战力,冯屏如也因此身死,胡家军真是从上到下都够糊涂的。
虽说武功还将就,可惜看人的眼光就差得很了。对严栏寻和余重信都完全不加防备,还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胡大酉本来或许还对今晚的失败不太服气,听方丈道士这么一说,不由得心中暗道,最大的敌人就在身边,自己毫无察觉,哎,一败涂地又有何话说呢?
方丈也不理他,继续说道:
“这严公子以为自己是那黄雀鸟儿,还妄想着把清风寨一网打尽,顺便把胡大酉也一并除掉,功劳独占。又以为王志全和汤家兄弟跟余重信一样都是他的人,可也就离死不远喽。
更何况,孙伤楼和张敬轩都没有用酒食,也就没有中他的毒,以他的斤两,自然是一败涂地。
败就败了吧,更可怜的是还分不清敌友,以为冒出来的雷奔雷这干人还会帮他,真是可笑。
雷家的胃口大得很,正要借重严知府的力量却又不想被牵制,你说他们又怎会留这样一个碍手碍脚的家伙?
先是离间了叔侄关系,大树一倒,严公子就变成孤魂野鬼一只,死活都不由自己说的算了。”
严栏寻此刻倒在血泊当中,进气多出气少,眼瞅着再无人救治恐怕就要死掉了,可是他这样的为人,现场众人无人肯伸手相助。
“雷奔雷你们老哥俩,算是不错的小黄雀儿了。‘无常’的毒是连环无形,还能通过呼吸以及皮肤传染,厉害了我的哥。
小张你和孙伤楼已经够小心的了,可惜还是中了招。最可笑的是你还强装没中毒,还不是被人看穿,马脚一露,就被打了个屁滚尿流,变成俘虏了不是。
说起来功夫、应变,你还是嫩了点啊。当然,这其中还有雷大小姐暗中报讯的功劳。”
方丈道士说的头头是道,一切都如眼见一般,不由得让人奇怪。
张敬轩有点不服气起来,争辩道:“我可是做了准备的,谁知道雷家的毒这么阴险狡诈,若不是中了毒,这俩人我可全都不怕。”
“中毒了就是中毒了,有什么可说的。好多人都喜欢说‘如果就怎样怎样’,可是说这个的前提就是这个‘如果’事实上并没有发生,既然如此,说‘如果’又有什么意义?
孙伤楼也和你一样中毒了,人家怎么没失手被擒?”
张敬轩只觉得方丈道士脸上揶揄的笑容十分的可恶,恨不得给他一脚。
“当然了,孙伤楼是天生的武学奇才,又比你大上了那么几岁,比你功夫高点也情有可原。
而对付他,雷家也早就留了后手。
孙小子确实有几把刷子,外加他爹一直在京当官,雷家一直不肯放开这条线。
最近孙父因言获罪被下了大狱,接着劫狱,父子二人都成了逃犯。雷家这时候估计就想,要么就跟我们一起干,要么就除掉,免得坏了自家的事儿。
孙伤楼的潮汐功,也还不坏,对毒素的防御力虽说没有李宇鸣的横河心法那么有效,可是也有点办法。
若是强运潮汐功到极致,就能把所有的毒素都集中在身体的某个地方,短时间内不受其影响。
不过弊大于利,如果不能短时间内散功让毒素重新均分的话,就要惨喽。所以刚刚孙伤楼也说了,虽说人家也中毒了,拼掉几个敌人还是做得到的。”
“可是我也会潮汐功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功法?”张敬轩疑惑的问。
方丈一摊手,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今晚的事情我恰好知道的多一点点罢了。”
“这个凝毒然后再散功的过程十分的凶险,外公怕你少年心性胡乱去试,别闹出个好歹,所以就没有教你,他说过让我待你长大了再讲与你听。”孙伤楼这时说道,又随口念了几句口诀,旁人听了如云山雾罩,张敬轩却眼睛一亮。
在方丈救走张敬轩之后,雷家阵营的诸人就纷纷抓住清风寨等一干人,又像做人质,又像做盾牌。
此刻,被雷凤儿挡在身前的孙伤楼胸前还流着血,不过他好像完全不在意。
“原来姜师父是你外公啊,那我岂不是比你还大上一辈?来来,快叫师叔。”张敬轩好像占了莫大的便宜一般,带着点高兴说道。
“少来这一套,你小子少占便宜,外公教你功夫的时候说过只是授艺而没有师徒的名分的吧?哼,早就防着你这一手了。你还是当我小弟比较对头。”孙伤楼可是丝毫不肯吃亏。
两人一时兴起,仿佛浑不把紧张兮兮的雷家众人放在眼中。
“也罢也罢,你不认我这个师叔我也不怪你,不过你这个师侄我是单方面认下了。”张敬轩的话让孙伤楼哭笑不得,这家伙还真是占便宜有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