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的战场,李建成和李世民激战了足足一刻钟,仍不分胜负。
李世民见久久不能分出胜负,很是心急。他可不甘心这样,他一定要战胜对手,无论对手有哪些弱点都要利用。
李世民突地发力荡开李建成,然后对着李建成道:“不知大哥有没有注意到,我的手下之中,刚才还在的长孙顺德和张公瑾现在已经离开了!”
李建成这才想起,刚才在打斗时,那两个将领的确是带领一些人马离开了。但由于当时自己一心只想杀死对手,就没有多想。现在听到李世民提起,自己的后背没来由的冒出一丝冷汗。
这时,尉迟恭慢悠悠的说道:“刚才秦王传音命我代为传令。”接着就一本正经的高声道:“太子伙同齐王,意欲谋反。现已被秦王镇压。但恐其仍有余孽乱党,命长孙顺德、张公瑾二人速去太子府、齐王府,缉拿余孽!”
这明显是斩草除根的做法。长孙顺德是李世民妻子长孙氏的叔叔,张公瑾也是李世民的幕僚,二人做起这种勾当,自然是不遗余力。
李建成额头青筋暴起,怒喝一声:“混账!你简直就是畜生!”言罢立即反身朝着太子府飞奔而去。
李世民不敢多耽搁,接过尉迟恭抛来的弓,立即追去。
李承道和管家侍卫三人上街溜达了一会,却始终提不起行头,逛了不长时间就打道回府了。
在回返的路上,却看到很多百姓都在慌乱地关紧大门,或是正在往家里跑。拦住一个问怎么回事,也说不清楚,就说出大事了,然后撒腿就跑。李承道三人觉得很不寻常,便立即赶忙往回跑。
随着逐渐加大的吵杂声,遥遥看到太子府大门时,却被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大批士兵一面高喊着‘逮捕乱党’,一面冲进了府中。
而院墙外,有四个穿着普通粗布衣服的蒙面人却围成了圈,护着中央的一个只有五六岁的男童,和那些士兵激烈厮杀。那个男童正是李承道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院墙内也传来了大量的厮杀声,求饶声,惊恐欲绝的惨叫声。看来府内有很多人在大开杀戒。
李承道看着地上的尸体,以及不断上演的杀戮,再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得脑袋发懵,随即肚子里一阵翻腾,将胃里残存的早餐都呕吐了出来。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可以说是众长辈的呵护下长大的。在他心中的美好世界,何时出现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啊?
而此时,那些士兵和蒙面人也看到了李承道。
一名身材高大,满脸大胡子的中年士兵首领好像是猫儿几年没看到鱼一样,带着十几名士兵就冲了过来。看到了李承道见血后的反应,脸上都不由得挂上了一丝嘲讽之色。
那四名蒙面人显得有些着急,有两个想要冲出来,却总是因为要保护里面的男童而束手束脚,无法冲出。
李承道好像成了待宰的羔羊,在这个充满了血腥味道的晨光中瑟瑟发抖。
身旁仅有的一名侍卫冲上去想要阻拦,出掌击杀了前面的一名士兵后,便马上被一群士兵围杀当场。
那名士兵首领带着其他的七八名手下,完全将眼前的孩童和管家当成了到嘴的猎物,也不着急,一步一步的压迫而去。
管家挡在李承道的身前,不断后退,颤巍巍的说道:“你、你们想、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这位的身份可不一般,你们不要乱···”
本来管家用颤抖手,指着李承道想要吓住这些士兵。但还没等他说完,那个大胡子兵头手起刀落,寒光一闪,一团血雾立即从管家脖子上多出来的一条刀口中喷洒而出。他手指着大胡子兵头,充满恐惧绝望的眼睛逐渐翻白,一仰脖,笔直地栽倒在地。
李承道脑袋里顿时轰然作响,那小小的心灵中,之前的那些恐惧似乎已经消散,完全充满了愤怒。他指着那个兵头,以稚嫩的嗓音大声质问他:“尔等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围攻太子府,还肆意杀害无辜之人。难道就不怕王法了吗?”
“哈哈!王法?老子我就是王法!”大胡子狞笑说着就伸出大手,抓向个子还没有他腰高的李承道。
李承道没想到这些兵士会是如此的霸道蛮横,以前可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老子就是王法’。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在他眼中仿佛是蒲扇一般大手掌抓向自己。
身侧传来一声断喝‘呔!贼人收手!’。喝声如同洪钟一般,吓得那个大胡子和身边的士兵们大惊失色,动作不由一顿。
就在这一顿之际,一只宛若树皮一样枯干的手搭在了那个大胡子伸出的右手之上,然后轻轻一扬,另一只同样枯干的手立即轻柔的,仿佛没有半点力气的贴在了大胡子已经中门大开的胸膛上。
‘嘭’大胡子应声抛飞出去,口中喷出一道血箭,摔出三丈开外,便一动不动,竟然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其他士兵无不骇然,他们是了解大胡子的,武艺虽然称不上精妙,但凭借强壮的体魄和扎实的基本功,往往能和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交手而不落败,若是特点相克,没准还能战而胜之呢!可是,这才一眨眼,就被对手轻描淡写的毙于掌下,这个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一干兵勇这才从大胡子的尸体上移开目光,转而认真看向来人。却见到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蒙面老人,护于刚才要抓的小男孩身前。
这个老人,眼睛不大,却十分犀利,仿佛是一只雄鹰,盯着面前的一群猎物,让这些身强力壮的年轻士兵很不自在,但心里却又提不起半点勇气反抗这种眼神,只是这样相持着。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又围上了很多士兵,却也是不知怎么,就是不敢再上前一步,当这个出头之鸟。
那四个护着两个男童的蒙面人,看到这个老人赶到,于是便拼着命的向这边靠拢。
李承道疑惑的看了一眼出手来救的蒙面人,很快就漏出了得救了的表情,道:“是福爷爷!你来救我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我父亲呢?···”
这个老人正是李福。他收起了犀利的眼神,半转身温和地看向李承道,慈祥地用手抚摸着他小小的发鬃,轻声说道:“别害怕!福爷爷在。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慢慢跟你说明。”然后又低声道:也不知道另一路能不能成功啊!
说起来总是很慢,但就在一晃的功夫,从墙头上‘噌’‘噌’翻出数人,尽皆蒙面,打扮也与院外的类似,一看便知是一伙的。只是其中两个人的胳膊里还各夹着个一个孩子。都不大,一个看着两岁左右,另一个还是个婴儿。
与此同时,一个面目冷峭,大约四十余多岁,穿着沉重的铠甲的中年将领跃上墙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李承道,脸上立刻挂上了贪婪的笑容。随即遥遥指着李承道便大声呼喝:“都跟我听着!那是太子的嫡长子,谁杀了他,连升三级,赏金千两!若是活捉,赏金万两!”
这个将军就是秦王妃的叔叔,长孙顺德。听到他的高声呼喊,那些原本就包围在院外的士兵,从门中跑出的士兵,还有刚刚增援前来的士兵,都是双眼赤红,变得贪婪和疯狂,都一股脑的举起手中的兵器朝着李承道的方向,嗷嗷叫着冲杀过去。
李福刚安慰完李承道,见他乖乖的点头,又看到又有八个蒙面人从墙内翻出,刚想尽快撤离,却听到了长孙顺德发出了令所有人陷入疯狂的指令。看到四周奔涌而来的士兵,纵然他再沉稳,也对当前的处境感到一丝忧虑。
长孙顺德看到这,觉得万分得意。自己带着近千名城卫军冲进太子府拿人,虽然也是杀得鸡飞狗跳,但最重要的四个人,也就是李建成的四个儿子却一个都没捞着。现在看到他们陷入重围,危在旦夕,终于满足地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啸声滚滚,好像钱塘江的浪潮冲刷而来,无论是长孙顺德还是那些围兵,都停下了脚步,难受的捂住了耳朵。
李福还有那些蒙面人却丝毫未被啸声所制,这也显出那个发出啸声之人的高明。他们纷纷抬头看向远处,眉宇间似乎挂上了欣喜的笑容。
来人速度极快,刚才还未见踪影,笑声结束时就已经进入了重重包围之中。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建成。
他视包围如无物,站在圈中,看到李承道和其他的孩子都安然无恙,很是欣慰。
而那些围兵看到了太子却是不断后退。不是说太子叛乱,已被镇压了吗?怎么会在这?这可是太子啊?拿兵器对着他,这可是死罪啊!
李承道看到父亲终于来救自己了,也是无比的高兴:“父亲!您终于来了!”说着就要迈出,扑向李建成。
可就在这时,‘嗖’一道在李建成耳中很是熟悉的破空声再度想起。没错,李元吉就是被发出这道声音的弓箭射死的。李建成意识到,终于追来了。
他本以为箭是射向他的,刚想立即避开,却惊骇莫名地发现,箭不是射向自己的,而是朝着李承道射去的。
疯了!李建成几乎疯了!李承道不同于别的儿子,他可是死去的妻子常氏留下的唯一骨血啊!因为自己是太子,后来仍要续弦,但是那种感情却是不能比的。可以说,李承道是他的命根子啊!他立即不顾一切地向着李承道冲去,抽出长剑。再急运丹田,一股真气沿经脉涌向双脚,狂踩步法,加快速度。另一股真气则度至长剑,在剑刃上激起剑芒,刺向李承道面前五步远的箭矢必经之路。
太快了,李承道根本还没有发现死神在向他靠近,仍然开心地看着父亲。但是他很快发现,父亲的脸色忽然一变,身体似乎要向外偏去,但马上就抽出长剑,飞一般地刺向自己眼前几步远的地方。等到自己意识到这些时,已经惊呆了。
只听得‘啪’的破碎声,李建成使出十二分力气刺出的一剑,终于成功的阻截了袭来的箭矢。但箭矢的威力大得惊人,击碎了那宛如实质的剑芒之后,虽然威力大减,但却没有停下,只是改变了方向,拐向了一名侧面的蒙面人。那个蒙面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完全没有反应,待意识到箭已贯穿了自己的胸膛之时,黑暗已经蒙住了他的双眼,径直仰倒在地。
李建成见阻截成功,不由松了一口气,脸上挂上了欣慰的笑容。但紧接着的一个‘嗖’的破空声,却让他的笑容僵住了。这一次的直觉告诉他,这一箭绝对是射向自己的,而刚才那一箭只是声东击西之计而已。
他想要阻挡,却发现自己刚才拼尽全力的一剑,已经几乎把自己掏空了,现在连躲闪都成了奢望。
没办法了啊!他只是看着大惊失色的李承道,想要再看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噗’长箭轻易的洞穿了李建成勉强激起的孱弱的先天真气罩,贯体而入。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