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盖在通风口的黑布,吴莨用力扯下那已经老化了的塑料风扇,头也不回的问道:“熊孩子,你会拆炸弹吗?”
“……理论上,可以。”杜小凡具备了拆弹的相关知识,但年仅九岁的他从未临场实践过,所以说的很没底气。
“那就行。”语毕,吴莨转身抓起杜小凡,将其塞进那个勉强够一个未成年人穿行的通风口。而杜小凡刚要开口抗议,就被周围漂浮的灰尘,以及那错综复杂的蜘蛛网恶心的自动消了音。
不过,念及众人的小命都系在自己的身上,他只好咬紧牙关,拼命的往外爬。
吴莨掐腰等了半个小时,紧闭的铁门终于缓缓开启,可推门的杜小凡却一脸的闷闷不乐。“怎么,因为发觉炸弹根本不会起爆而失去了原有的挑战性?”
“你知道?”杜小凡诧异的看向那比神棍还要神的某女,下意识地反问了这么一句。
可吴莨并没回答杜小凡的问题,只是笑而不语。
虽然那闷葫芦下刀干净利落,但还不至于残忍到对祖国未来的花朵痛下杀手的地步,这也是她大胆捏碎摄像头却有恃无恐的主要原因。
吩咐孩子们留在原地,吴莨登上楼梯,俯身在炸弹旁蹲下,原来,炸弹的雷管已被偷偷拔出,即便真有人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推开门,也不会爆炸。
“少了炸弹的威胁自是不错,可此处离市区太远。”吴莨粗略估算了一下,哪怕以牙买加飞人百米冲刺的速度,最快也得跑到傍晚时分。
“你有驾照吗?我刚刚钻出通风口的时候,瞄到外面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黑色面包。”
闻言,吴莨迈步便往外跑。正如杜小凡所言,废工厂的门口停着一辆尚未熄火的黑色面包,除此之外,车的方向盘上还插有一支带着些许露珠的……向日葵?!
“既然你不愿现身我也不勉强,不过,留在地下室的孩子们就交给你了。”说罢,吴莨拽着随后跟来的熊孩子上了车。
稀里糊涂被扔到副驾驶位的杜小凡四下看了看,别说人影,就连扑腾翅膀的小鸟他都没瞧见一只,遂不解的扯了扯某女的袖子,“喂,你在跟谁讲话?”
“一个认识我又不敢正大光明站出来的变态跟踪狂。”周围只有这一辆交通工具,基本排除了那送花之人把车子留下自己徒步走回市区的可能。所以,吴莨确信那送花之人依旧藏在附近。
眼瞅着某女将油门一踩到底,杜小凡赶紧系上安全带,“你方才不是说没有驾照吗?”
“谁规定没驾照就不能开车了?”吴莨赤裸裸的鄙视了熊孩子一通,然后开着跟打了鸡血似的小面包,一路狂飙至临海。
当杜小凡开门下车,朝进市区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公共电话亭走去的时候,整个人仍处于惊魂未定的眩晕状态。
通过110跟自家老爹取得联系,但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就见杜小凡匆匆放下电话,火急火燎的坐回车上。
“发生了什么事?”
“马上去临海剧院!绑匪忽然要求把交易时间提前个小时,局里那边忙得不可开交,只能委托距离废弃工厂最近的所里前往接人。”杜小凡在催促某女开车之余,将从父亲那儿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念叨了一遍。
“让临海市处级以上的干部携家属到剧场看戏?”吴莨的尾音略微升高,她想,她已经知道冷奕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了。
同样做恍然大悟状的杜小凡低头看向自己那显示着9:50的腕表,心中一片焦急。
砰——
似是为了证明两人的猜测,吴莨的车子还没在路边停稳,剧场里便传出一声突兀的巨响。
杜小凡率先地跳下车,吴莨本想迈步跟上,却在瞥见驻守在剧场门口的警卫后,重新回到车里坐下。
等了没多久,杜小凡便蹬着小腿跑了出来。
“里面情况如何?”
谎称自己是某位高官家孩子的杜小凡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道:“绑匪于十点整引爆了事先放在教育局局长座位下的炸弹,但因为教育局局长上午有事,没能在规定时间赶到,遂逃过了这一劫。”
“……教育局。”
吴莨终于忆起那件被她忘在脑后,既重要又不太重要的事是什么了!
——教师资格考试
不知现在去参加还来不来得及……
“你怎么了?没事吧?”杜小凡明显感到身旁之人的气场正在逐渐减弱,并大有跌破负数的架势。
长叹一声,吴莨摇摇头,示意自己一切OK。跟救出爱丽丝相比,每年都照常举办的教师资格考试真的不算什么。
反正邵校长不会让她卷铺盖走人,最多就是被刘荇那老巫婆冷嘲热讽几句而已。
“幸亏炸弹的威力不是很大,不过挨着教育局局长的市长一家被炸弹的余波弄伤,虽没性命之忧,但市长的千金却在混乱中不知所踪……”
由于当时烟雾很大,剧场内的监控器根本没拍到市长千金走失的全过程,杜小凡随后从把守在门口的警员那儿得知,案发时并没有任何可疑人物进出。
“熊孩子,你不觉得有点儿奇怪吗?”吴莨仰脖靠在座椅上,仔细分析道:“如果说那10亿赎金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他们意在暗杀临海的某位高官,应该选用准确度高的手枪,而不是分量微小的炸弹。何况,我不认为他们闹这么大一出,就是为了杀一个天天被学生家长‘问候’的教育局局长。”
“你是说绑匪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市长千金?”杜小凡不知三名绑匪是Joker成员,更不知Joker接的大生意都是以亿为单位,“可我刚刚听市长夫人哭诉她家女儿自幼身体不好,甚至最近还出现了肾功能衰竭的症状,真不明白他们掳走一个命不久矣的小孩做什么?”
“对了,你老子呢?”眼下掌握的讯息太少,即便想跟熊孩子玩推理游戏,也没有足够的线索,所以吴莨忽然想起了她那素未谋面的舅舅。
可杜小凡却伸出小手指了指蔚蓝的天空,“爸爸按照绑匪的要求,一直和赎金呆在飞机上。而周围没有能供直升机降落的地点,得随机返航回去再过来,估计最快也得两个小时左右。”
“顺着梯子跳至附近高层建筑的屋顶不就行了?”尽管这近乎电影特效的动作对心脏不太好,但偶尔来两次还是可以的。
杜小凡听后,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我爸有高处恐惧症。”
“高处……恐惧症……?!”吴莨的眼皮没来由地抽了抽,她真想知道自己这位大舅是怎么当上公安局局长的。
“熊孩子,你身上有钱吗?”吴莨没头没脑的丢出这么一句,杜小凡将空空如也的衣兜翻向外,表示昨日从剧场开溜的自己分文未带。
吴莨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下车,她在一名负责剧院周边戒严工作的警员跟前站定,随即呲了呲她那排齐刷刷的小白牙,“兄弟,借电话使使。”
“额——”那名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的小警员明显怔了一下,然后错开视线,采取直接无视的态度。
“作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我觉得你有必要对我这个遇到困难的劳苦群众施以援手。”见那额角冒汗的警员仍不吭声,吴莨索性自己伸手去掏。
“你、你干什么?”头一次遭遇女流氓的小警员顿时吓得俊颜失色,小伙儿涨红了脸,双手叠加放于胸前,磕磕巴巴的呵斥道:“你再、再这样,小心我报、报警抓你!”
然而,吴莨依旧我行我素,最终如愿以偿的在小警员腰部以下大腿部以上的地方摸到了一部山寨版的iphone5,并附送了对方一枚无比真切的白眼,“报警?你不就是警察吗?”
“我……”小警员动了动嘴,下意识地朝远处的前辈们投去求助的视线。
也许是小警员的目光太过‘炙热’,旁边一名警员迈着标准的四方步走至吴莨的面前,“这位小姐,我们眼下正在处理一起很棘手的案子,希望你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这部手机关乎着两个孩子的生命,如果你们不把手机借给我,就表示口口声声高喊人民利益大于一切的你们根本不在乎两条幼小生命的死活。”倘若倒退几十年,难保这两名警员不会被吴莨扣上‘自私自利、妨碍社会和谐发展’的帽子,拉出去游街批斗。
话讲到这个份儿上,面子挂不住的小警员实在不好再说些什么,遂默许了某女的‘暴行’。
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周围还有这么多同仁,量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走到人少的树荫下,吴莨拨通了情报屋的电话,“晴姐,是我,吴莨。”
“啧啧,今儿个吹的是哪阵风,你怎么突然想起我了?而且还是用这么高科技的玩应儿与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