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知道,沈和说的是对的,这个人根本不是冲着金广平兄弟来的,他是冲着公司来的,就是要给公司抹黑,搞臭公司的名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林涛的女人。
她终于按下了报警电话:“喂,110吗?我要报警。有人到我们公司闹事,不听劝解,严重影响我们正常……啊!……”
话还没说完,安娜却被自己看到的情景吓傻了,周围发出好几声尖叫。
电话那头的警察在问她:“喂,喂,这位女士,请说话,你在吗?你那边什么情况?请保持镇静,把话说清楚。”
安娜张大了嘴巴,看着前方,老半天才翕动着嘴唇结结巴巴的说:“有人,有人掉下去,我亲眼看见他掉下去了,刚才还站在桌子上说话呢,突然就摔下去了,我们是五楼,没人碰他,他自己突然就掉下去了……”安娜带着哭腔跟警察说。
站在桌子上振臂高呼,情绪激动的鱼老大,突然一个后仰,毫无征兆的就翻过护栏摔下楼去了。没有人推他,也不像是犯病的样子,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掉下去了。
一个人从五楼摔倒一楼,还能活命吗?好多人都到环形楼梯的扶手前往下看。安娜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住,她根本不敢过去看。
金广平这时也彻底的清醒了,之前因为愤怒而导致智商下降,降到和他表弟一个水平,而现在,他彻底清醒了。出人命了,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给公司惹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麻烦。
如果不是喝多了酒,一时性起跟表弟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如果表弟没有把这些发到网上去,林涛和胡一强的事就不会被捅出去,也不会闹得沸沸扬扬上热搜,也不会有林涛被迫离开飞讯这件事,鱼老大也就不会找过来寻仇,也就不会让公司的名声受到牵连,同样也就不会发生坠楼出人命这样的事……
这是个连锁反应,一系列事件的源头,只是一次多嘴。人真是不该喝酒啊,喝了两杯酒,就无事生非,惹下这一连串的麻烦。
警车来了,救护车也来了,鱼老大被拉走了。
现场一滩血迹,胆小的清洁工阿姨不敢打扫直往后躲,最后还是两个胆大的保安清扫了现场。
大楼物业经理找到了摩派,对今天的事颇有微词,写字楼里发生这样的人命事情是件很触霉头的事。安娜好说歹说的一通解释,才算安抚了物业经理。
金广平耷拉着脑袋坐在沈和的办公室。沈和看着他一言不发,最后只说了一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金广平说:“我知道,是我给公司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让公司好好的惹上了一身腥,公司要怎么处罚我我都认。”
沈和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是要好好的处罚你,你好好等着。现在你先回去好好工作,把自己部门的工作管好,不要出一点差错!我现在要把外面的事情先处理好。你千万不要一错再错了,管好你的表弟,老老实实呆着,不要再有动作!就算别人找上门来骂你,只要生命没有受到威胁,就给我受着,别再弄出新的事情来了。”
金广平连连点头,“明白,绝不会了!”
鱼老大没死,可也不算活。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身上插满线的鱼老大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他还没有醒,各种仪器维持着他的生命体征,什么时候醒过来,才算渡过第一关。
张书胜来了,沈和把发生的事跟他讲了一遍,他气得大骂金广平,要找他算账。
沈和说:“金广平是个人才,在技术上很有脑子,没想到在其他方面脑子不够用。我们还要用他,处理他的事先放一放,先处理眼前这个人命关天的事。”
“我们要去医院看一看病人,虽然道理上和我们不相干,是他自己找上来,是他自己掉下去的,谁也没碰他,现场百来双眼睛都可以作证,这是没二话的。但是出于人道主义的精神,我们是要去看一看的,而且还牵扯到林涛。冤家易解不易结,商场上讲的是和气生财,平白竖个敌人犯不着。”
张书胜的火气消下来,说:“祈祷这个鱼老大不会死吧。”
安娜买了一束鲜花,和张书胜、沈和三个人一起去医院探视鱼老大。
路上沈和对张书胜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虽然不是我们的错,但他们一定会怪到我们头上。要是说了难听的话,你就忍忍吧,千万别发少爷脾气。”
张书胜说:“这我知道,事情的轻重我还是知道的,不会像金广平那个傻帽,这么大个人了,三十好几的,做事还那么幼稚。”
一直被人说幼稚的少爷,今天把幼稚这个词用在了别人身上。
到了医院,要找人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竟然不知道这个鱼老大的真名是什么,总不能跟护士说找“被迫野生的鱼老大”吧。费了半天劲,安娜终于让护士明白了他们要找的是谁。
在重症监护室的病房,他们见到了依旧昏迷不醒的鱼老大。本以为要迎接一顿来势凶猛的咒骂和攻击,然而并没有。
鱼老大竟然没有家属,只有那天跟他一起来过的一个兄弟陪在床边。原来这个鱼老大还真是野生的,孤家寡人一个,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显得甚是可怜、清冷。
医生来查看的时候,沈和向医生询问患者的病情。医生说该做的全都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等待,等鱼老大自己苏醒,人醒过来了,才算脱离危险。
病房里有好几张床位,但都空着,只有鱼老大一个病人。等医生走了,他们几个围着病床站着,泥塑木雕似的看着床上那个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人,只有安娜带来的花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五颜六色自顾自的盛放着。
空气似乎凝固了,就在大家都十分尴尬,无话可说的时候,病房里又来了一位探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