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鸩的心被谁刺了一下,揪心的痛着,他还是晚来了一步吗?
他握紧了双拳,走到她的身旁。
男人肉眼可以看出,她是从山上滚下来的,面上被岩石刮开了几道深深的口子,身上也稀稀疏疏地粘上了枯枝野草,紧紧敛着双眸,菱唇紧抿着。
“诗寞,诗寞?”
苍鸩蹲下身子,轻轻将她的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伸展开来,将诗寞放在腹上的手搁在她身侧。从她的姿势看来,诗寞掉下来的时候是曲成球形,她这样做,也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吧。
男人瞧着她身边的一滩血,晃了晃神,是不是真的······?探了探她的颈动脉,那几不可碰的跳动给了他一丝希望,她还活着。
突然,他坐倒在地面,眼前竟是突然间闪了闪,出现了幻觉。
他将手指按压在太阳穴上,这药真是他见过算是比较强大的了,摧垮人的意志,臣服于欲望的脚下。
他用力咬紧牙关,媚·药又怎样?自己简简单单被它击垮了,不是在世上白活了二十几年?他就是死也不可死在这个荒郊野岭,并且毫无意义可言!
他把诗寞从地上抱起来,头顶好比压着个铅球,沉重得抬不起头来。
苍鸩跳下岩石,朝着山下走去,他还带着个人,做不到像上来一般再次攀岩而下。
他步履匆匆,体温仍在继续升高,几次就要承受不住烈火烧身一样的煎熬滚了下去,看到怀中的人儿,又不敢懈怠了。他无数次与死神擦身而过,那时,只能独自面对死亡,伤了痛了也不管它,反正没人会同情。他对生命没有任何的眷恋,可是放在现在,不一样了。
他想到诗寞是和孩子的命是连在一起的,她一死,便一尸两命。他难以想象她是如何同那些人周旋的,更不知道她承受的痛苦会不会不比他以前承受的要少,他不想知道,更不敢知道。
诗寞的头要炸开一样,勉强掀起眼皮看看面前的人。在她的记忆中,苍鸩都是仪表堂堂的一个男人,而此刻她所见到的苍鸩汗如雨下,电眸盈满血丝,更重要的是他身体的温度,犹如被人放在烤箱烤了一个钟一样,再将目光下移,便是他臂膀上狰狞的数条血痕。
诗寞思考不及,完全昏了过去。
跌得撞撞地来到了山脚,一群训练有素的人从一辆加长版玛莎拉蒂上走下,“苍少······苍少你怎么了?”
男人的嘴唇有些发紫,把诗寞递到了他们的手上,“快,送她去医院。”
“苍少——”
“快啊!”他想发怒,可是没有力气。要不是体内顽强毅力支撑着,他可能要英年早逝了。
他们七手八脚把诗寞抬上了车,并把苍鸩扶进了车里,又让人开走他的车子,然后快速地来到了医院。
“被发现,中断计划,未确定死亡。”
黑子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南幽筱,短信内容简短仓促,然后他再把手机关机,将电池和卡丢到草丛里。
他朝身后望了两眼,并没有人追上来,本应该值得庆幸的,但不知为什么,黑子潜意识觉得事情不对劲。
跟在他身后的一位男人道:“大哥,我们没被发现啊,为什么还要跑下去?”
黑子闷头不语,他看了眼周围,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自己做贼心虚,所以才会心慌吧,他停下来步子,躲到一颗古树旁坐下。
身后的几名手下也跟着坐下,他们围在一起,想着歇会儿脚。
“大哥,你说那女的死了没有啊?”
黑子皱眉,这也是他想问的问题,不过目测看来,这高度应该能够摔死人了。就算侥幸不死,人也该半死不活了。
“要是没死,我们得坐几年牢啊?”
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担忧道,他要是被捉到了,肯定免不了刑事责任,自己虽然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乌鸦嘴。”
黑子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刀朝着他挥了一下,警告他不要再乱讲话。
“大哥,不如我们回去确认一下吧?”
“废物!你跑到这儿来了还想着回去?!”
黑子怒斥一声,用刀柄狠狠锤了下那人的头,他现在的心本就烦躁无比,他们接连不断地打搅他的思考,不让他更乱了么?
“沙——”
“鬼!”
络腮胡子大叫了声,指着一旁的草丛瑟瑟发抖,这要是蹦出来个贞子什么的他绝对和他母亲一样心肌梗塞就一命呜呼了。
“鬼叫什么!”
黑子低声吼道,看了眼草丛,那不过就是动了下,说不定是些小蛇之类的玩意,这山上有这些东西不足为奇,哪里值得大惊小怪。黑子狠狠踹了他一脚,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找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来帮助他办事。
不过现在也是坐立难安,他得早些回去和南幽筱汇报一下情况。
“嗖。”
黑子脚步一滞,只见到一个黑影从自己身旁划过,头便被人重重地锤了一记,没来得及喊出声就倒了下去。
苍鸩站在手术室的门口,从进来医院到现在,他就这么维持这么一个姿势。
他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也没有吃任何的药,任由体内的火焰吞噬自己的灵魂。他应该早被自己的的欲火给烧死了,能撑到现在是福大命大。
“咔。”
“玲。”
“苍少。”
他许久没喝过一口水,声音干哑着道:“她······怎么样了?”
玲取掉口罩,看着男人苍白的脸,心里没来由地一动。她当然知道,他还在与体内的媚·药作斗争,她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不肯离开半步,无奈之下强行让人给他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刀伤,才让他留在这里。
“······说话。”
苍鸩盯着她的眸子,说道。
玲神色复杂地望着他,许久才吐出几个字:“孩子······”
她瞟了眼他,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便又道:“你也清楚,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保全性命就是很不错了,轻微的骨折,没有什么重伤。至于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她心里却不这样想,他没有以后了。
当自己看到他忍着药效把诗寞送来医院,就知道苍鸩玩完了,动了真心可是对消灭南宫一族非常不利,唉,她都为他感到无奈。
苍鸩点点头,但他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恍若未闻。他的目光穿过玲,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子,凤眸危险地眯起,眼底的阴鸷令人毛骨悚然。
他抬起脚步,玲便叫住了他:“苍少,这里有药,要不要镇一镇你体内的······”
他摆摆手,“诗寞醒了告诉我。还有,不用药了,我自己解决。”
玲在苍鸩身边呆了这么久,自然明白他这么多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他受过这么多的伤,从来没有一次认真地包扎过,随便抹点药就完事了,也不怕感染发炎。这种家常便饭的事情他早已不想去理会那么多了。
苍鸩打开冷水,接了一盆子的水后将整个头埋了进去。
他就这么静静地呆了三五分钟,才探出头来。
“喂。”
他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苍少,抓到那伙人了。”
苍鸩点点头,抹了把脸,“给我把主谋抓出来,越快越好。”
“是。”
他望了下四周,快速从口袋拿出一个有着细长针头的注射器,然后又从一个小瓶子里抽出一点蓝色的药水,注入到自己健硕的手臂。
这药是让手下拿给他的。虽然能缓解药力,但也会对自身造成一定的伤害。
等意识逐渐变得清晰,男人出了医院,坐在自己的车里。
他低头瞧了眼手表,凌晨一点。但此刻他睡意全无。他要把万晴揪出来,让她付出血的代价。
万晴看着黑子发来的信息,心中一跳,被发现了?怎么可能?!
苍鸩难不成还真的找到了南宫诗寞?她握紧手机,万一那南宫诗寞一醒来,还不是把实情全给说出来了?自己必将难逃法网。
万晴使劲抓着头发,用另一部手机给黑子打了个电话,却不是他发短信给自己的那部。这部手机不易通过一些手段被人找到自己的所处的位置,相对来说要安全得多。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万晴身子猛地一凉,怎么会关机呢?这部手机他们始终是保持通畅的,不可能会关机的。莫非,他们真的被抓了?
“不!”
万晴一把扫掉面前的玻璃杯,脸色苍白如纸。
南宫诗寞一定死了!一定死了啊!这一切都是假的!黑子是不是故意躲着她?一定是这样的!明明把事情做得这么天衣无缝了,不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半点差池!不可能的!
她才不要坐牢,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