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住了。
苍鸩抿着薄唇瞧着那个空气中虚无的问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弯了弯眉眼,想来她动作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一定是被气得不轻。不过谁让他平时不学做饭?拿不出真学实才,只能怪他自己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没有说话,来到冰箱中拿出两条鱼。
竟然敢小瞧他的实力?
看着他来回走动着,几乎把什么能吃的东西全给搬出来了,嘴巴大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这是要······施展他的实力吗?
苍鸩把该洗的菜洗好,只是让诗寞感到奇怪的是,他把所有的菜或者是肉分成两拨,再把其中的一份端到了她的眼前。
“你不是说我不会做饭吗?那好,我们比比看,是谁做的好吃。”
男人拍了拍手掌,语气中有了些赌气的味道。或许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种想要和她的厨艺一拼高下的冲动,不过刚说完这句话,他又有些后悔了。他几乎是从来不踏入厨房,更何况说要煮饭做菜了,全部都是廖姨打理得舒舒服服的。
但转念一想,诗寞也不过是个菜鸟,实力方面和他都是半斤八两,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么想着他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些。
诗寞看着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心底燃气一丝危机感。他以前是干过厨师一行的?
想到“厨师”两个字,她看男人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不像啊,厨师不都应该都是大腹便便的,眼睛小,脑袋大的么?
苍鸩斜睨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现在计时,一个钟后看结果。”
他粗略预算过的,每道菜都给足自己时间去完成,他还不信了,凭借自己光是吃饭就能了解做菜的方法这种特殊技能还不能取得胜利。
诗寞点下头,走出了厨房。
男人正疑惑她是要去做什么,她又折返回来。眼尖的他瞬间就发现了诗寞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聪明如他,苍鸩很快就想到了原因,唇角不由自主地扬了扬。
诗寞拿起菜刀,专注地将肉切成薄片。
经过那么久的练习以及和廖姨的指导,她对做菜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技巧,煎、炒、蒸、煮都接触过几遍,也不会出现临时抱佛脚的情况。
苍鸩正包着饺子,好几次陷都漏了出来,甚至用力过猛把饺子皮给撑破了。他烦躁地拧着眉头,双手都沾满了肉馅,黏糊糊的,像有几十只小虫在手上爬,恶心得他想吐。
真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发明包饺子这一玩意,直接用机器做不就好了么?
苍鸩回头望了望诗寞,她的速度很快,所有的饺子都已经包好,可以下锅了,而且形状还很漂亮。
他心里不免有了不平衡,洗干净手走到她身边,盯着那盘饺子。
诗寞瞧了他一眼,把盘子里所有的饺子倒了进锅中,熟练地用铲子翻动着。
过了几分钟,她看见苍鸩还是站在那里,很想问问他是不是脑子发烧了,谁知他冷不丁地来了句:“你去那边,这里交给我。”
言罢迅速夺过诗寞的铲子,轻轻推了她一下,就霸住了她刚刚站的位子。
诗寞踉跄了下,杏眸圆睁,隔了几秒钟才想起要冲上前。
这是嫉妒自己比他做的好吗?
“没人跟你抢。”
苍鸩捣鼓了一阵把铲子丢在锅里,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走过。
他脑子抽了吧?
诗寞赶紧去看自己那锅饺子,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原先好好的饺子已然被人硬生生地皮肉分离,可怜兮兮地漂浮在水上,找不到一个幸免的“饺子君”。
苍鸩悠闲地煎着鱼,看到诗寞哑口无言的模样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既然他的饺子不好看,也不让她弄的比他好!
诗寞把自己的劳动果实端到餐桌上,自己的菜明显的和男人有着天壤之别。哪里是什么大厨师啊,估计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吧?
苍鸩压抑着内心即将爆发的火焰坐了下来,把诗寞做的所有的菜摆到自己跟前,自己的那些算不上是东西的放到她面前。
“你吃我的。”
诗寞眼巴巴地瞧着男人吃得津津有味,愤愤地伸出筷子就要去夹自己的那盘鱼。
苍鸩出乎意料地放下筷子,把所有的盘子推到她的面前,“喏,全给你。”
诗寞愣愣地瞧着他,不明所以。
“你做的很好吃,我舍不得吃。”
苍鸩说得很轻,很淡,话语间却带着肯定的意味。
诗寞的动作一滞,舍不得吃······
是她出现了幻听么?他以前一直说她弄的不好吃啊,难道真的进步了?
“是不是没听清楚?我说,很好吃。”
男人黑眸熠熠,又重复了一遍。
他说的是实话。苍鸩咽了口唾沫,还有淡淡的香味残留口中。没来由的,他的心中忽然一酸。
都已经好久没过过年了,甚至已经将这个节日给遗忘了。在他的印象中,过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换句话来说,只要一过年,就逃不过浓重的血腥味。
“吃饭吧。”
苍鸩为她夹了点菜,说道。
这顿饭上,男人说完这句之后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没碰过菜,只是看着诗寞吃饭,然后不停地为她夹菜。他也没搞懂自己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缘由,他只不过是听从了大脑的指挥。
诗寞喉中有些哽咽,眸子有些湿润,雾气氤氲在眼中。
她觉着自己有些不正常,好端端的做什么要哭?
诗寞看着菜盘子里腾起的白色烟雾,视野中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她没有注意到苍鸩面上若有若无的淡笑。
他哪里是想摧毁她的劳动成果,只是觉着很想瞧一瞧她生气的模样,很可爱。
除夕当夜,是诗寞有史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次。
······
春节当日,男人带着诗寞去街上逛了逛。
冬天天气严寒,苍鸩特意为她准备了件银色的围巾,戴了顶红色的礼帽,以此抵御寒冷。
春节外头的景象分外热闹,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一片,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诗寞拉着他来到一个七十上下的老人身旁,指着他手里握着的插满糖葫芦的木棒,望向苍鸩。
“你要吃?”
苍鸩没等诗寞回答便要了一串糖葫芦,递到她手上。那老人面颊冻得通红,一身简朴的打扮,口齿不清地道了声谢谢,看了他们俩一眼,犹疑了片刻又笑呵呵地说着:“先生,要不要来串葫芦?”
他一向不喜吃这些垃圾食品,以前是,现在也是。
诗寞却不一样,以前大学的时候她可没少吃这些东西,如此美味令其爱不释手。
他正想说“不用了”,诗寞抢先一步,把钱递到老人手机。
老人拿下一串冰糖葫芦,面露感激地用长满冻疮的手接过钱。然后用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哟喝着卖糖葫芦。
苍鸩心中一动,破天荒地把葫芦塞进嘴里。
他走得很快,因为平时很少出来逛街,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两人步调不统一,诗寞也只得无奈地加快脚步,看到啥却啥都不能买。
苍鸩猛地顿住了脚步,他回过头,只看到诗寞正上气不接下气的赶上来。
为什么······他心里很慌,从出门到现在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但什么也没见到。
诗寞站到他的跟前,向手中哈着气,使劲地跺着靴子。
他意识到他停留的时间过久了,面带愧疚地道:“抱歉。”
苍鸩脱下自己的外衣,套在诗寞的身上。
诗寞心中一暖,一只宽大的手掌便揽住了她的肩,让她依偎在他的怀中。
远处的一个人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身子瘦弱到一阵风便能把她卷了去,眸中闪过一抹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