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楠的这个邻居，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
叶秋雄带着夏石来到这位妇女面前，向夏石介绍：“老大，这是梅大姐。”
夏石向梅大姐点了点头：“梅大姐，你好。”
“警官好。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梅大姐十分合作。
“你刚才说曾经有个奇怪的人来找杨楠？”夏石直奔主题。
“对！”
“是多久之前的事？”
“一周前左右吧。那天晚上，大概是晚上十点多吧，我外出回来，经过老杨家门前的时候，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正在跟老杨交谈。”梅大姐声音洪亮，讲述清晰。
“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人很奇怪呢？”夏石接着问。
“因为那个人穿着一件大衣，还戴着帽子和口罩，现在天气这么热，他还穿成这样，你说奇怪不奇怪？”梅大姐说到这里，忽然注意到夏石戴在头上的套头帽，连忙说道，“哎呀！警官，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
夏石笑了笑，把手一摊，表示不介意，又问道：“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梅大姐摇了摇头：“没看清。”
夏石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对方戴着帽子和口罩，遮盖住面容，又穿着大衣，连体型也遮住了。
“那你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也没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了。”
“嗯。你能想起具体是哪个晚上吗？”
“我想想呀……那晚我是去干什么来着？”梅大姐自言自语了几句，突然叫道，“对了！那晚我是去参加同学聚会！是上周三！我肯定！”
夏石看了一下手机的日历：“上周三，是九月九日，对吧？”
“嗯，反正就是上周三。”
夏石转头向叶秋雄吩咐：“你跟其他人说一下，在走访村民的时候，重点询问一下在九月九日晚上，有没有见过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大衣的人在村里出现过。”
“好！”
接下来，夏石又向梅大姐问了几个问题，但都没获取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此时骆井、段知墨和蓝紫荆三人也走出了杨家。
夏石走过去，把刚才向梅大姐询问的结果告诉了他们。
“来找杨楠的神秘人？”蓝紫荆想了想，“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杀死林旭乔夫妇的凶手呢？”
夏石还没回答，罗波来电：“夏队，我查过了，马嘉琳和杨楠的社会关系，没有任何交集！”
“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夏石向三人转述了罗波的调查结果，接着向骆井问道：“骆井，有什么想法吗？”
他知道，以目前掌握的线索，已足够骆井还原真相的雏形了。
“既然没有任何交集，就是说杨楠不具备杀害马嘉琳的动机。”骆井首先抛出结论。
“是的。”夏石表示赞同。
骆井接着提出假设：“会不会是交换杀人？”
夏石还没答话，蓝紫荆已一脸好奇地问道：“交换杀人？什么意思呀？”
夏石解释道：“所谓交换杀人，就是两个人交换自己想要杀死的对象。”
蓝紫荆摇了摇头：“不懂。”
夏石耐心地讲解：“假设有四个人，A、B、C、D，其中A想杀死B，C想杀死D。因为A具备了杀害B的动机，如果B死了，警方首先就会怀疑A，所以A不敢动手；C也是这样，因为自己具备了杀害D的动机而不敢动手。于是，A和C就交换杀人。首先，A帮C杀死了D，在这段时间C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哪怕D死了，警方也不会怀疑具备杀人动机的C。然后，C也帮A杀死B，这段时间A有不在场证明。”
蓝紫荆听得入了神：“听上去好复杂呀。现实中真的有这种情况发生吗？”
夏石摇着头说：“这只是侦探小说的桥段而已，在现实中是行不通的。你想想看，两个生活圈子没有交集，彼此不认识的人，根本不能互相信任，怎么可能实施交换杀人呢？譬如说，A帮C杀死了D，但C不遵守承诺，不帮A杀死B，那A怎么办呢？”
段知墨点了点头：“或许C在A杀死了D以后，就直接向警方举报A。”
“是的。甚至有可能A在和C商量交换杀人的时候，已被C录音，随后C以此勒索A。总之，”夏石最后总结道，“两个陌生人，彼此不信任，也无法相互约束，根本就无法交换杀人。换了是你，你也不敢在网上找一个陌生人，跟他交换杀人吧？”
蓝紫荆“嗯”的一声：“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然而此时却听骆井冷不防说道：“如果不是通过网上联系呢？”
“什么意思？”夏石望向骆井。
骆井清了清嗓子，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
……
“假设有一个人，唔，就暂称为X吧。这个X十分憎恨马嘉琳，具备了杀害马嘉琳的动机。同时X通过调查，发现住在鱼溪村的杨楠十分憎恨林旭乔和高洁，具备了杀死他们两个的动机。X还查到这个杨楠性格老实，信守承诺，应该不会出尔反尔。于是，一周前，X来到鱼溪村，主动跟杨楠商议，要和他进行交换杀人。梅大姐所看到的那个在杨家门前跟杨楠交谈的人，就是这个X。
“昨天，X告诉杨楠，他将要去杀死林旭乔和高洁，让具备杀害他俩的动机的杨楠，自己准备好不在场证明。于是杨楠提前来到老刘家，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离开，为自己制造了完整的不在场证明。
“与此同时，X就前往星光酒楼，潜入化妆间投毒，在毒杀计划失败后，又到林旭乔的小车安放炸药，最后终于成功把林旭乔和高洁炸死。然后，X又试图撞死蓝紫荆灭口。
“因为X为杨楠杀死了林旭乔和高洁，所以今天杨楠就履行承诺，去杀死X所憎恨的马嘉琳了。”
“对耶！”蓝紫荆不禁拍手道，“真是合情合理呀！骆姐真聪明！”
她现在已不纠缠于为什么骆井会知道杀死马嘉琳的凶手是杨楠这个问题了。
她顿了顿，接着又问：“可是，我们怎样才能知道这个X到底是谁呢？”
骆井说出了两个字：“动机。”
段知墨颔首：“是的，X具备杀死马嘉琳的动机。”
夏石连忙打电话给罗波：“萝卜，你在走访马嘉琳的人际关系时，有没有发现具备杀人动机的嫌疑人？”
“确实有两个，只是杀人动机都不明显。”罗波答道。
“你说说看。”
“我后来跟首先发现马嘉琳尸体的那个钟悦做了一次详细的笔录，她告诉我，她和马嘉琳本来还有一个闺蜜，叫莫辞灵。马嘉琳跟这个莫辞灵以前是同事，两人都在半岛酒店任职前台接待。不过，就在今年的情节人那天，两人翻脸了。”
“情人节？为啥呀？”
“马嘉琳本来有个男朋友，名叫王远远，他跟马嘉琳说，情人节那天要加班，不能陪马嘉琳。马嘉琳没有节目，只好去找钟悦逛街。然而两人在逛街的时候，却看到王远远跟她俩的闺蜜莫辞灵牵着手从一家西餐厅走出来。马嘉琳又惊又怒，拉着钟悦跟踪他们两个，最后发现他们竟然是要到酒店开房！马嘉琳当场现身，跟王远远和莫辞灵翻脸了。
“钟悦说，她也十分瞧不起莫辞灵这种勾引闺蜜男朋友的女人，而且她本来就跟莫辞灵不太熟，只是因为莫辞灵是马嘉琳的同事，才跟她玩在一起的。在马嘉琳跟莫辞灵翻脸以后，钟悦也很少跟莫辞灵联系了。”
夏石听到这里问道：“你所说的具备杀人动机的那两个人，就是王远远和莫辞灵？”
“是的，夏队。”
“他俩有什么杀人动机呀？”
“是这样的，大概在两个月前，王远远和莫辞灵结婚，邀请了钟悦参加。然而在婚宴当晚，马嘉琳却来到酒楼闹事，在王远远和莫辞灵登上舞台进行婚礼仪式的时候，她也跑上舞台，在所有宾客面前大叫王远远是渣男，还说莫辞灵是狐狸精。
“后来莫辞灵报警了，还说要告马嘉琳诽谤。民警劝莫辞灵和解，王远远和钟悦也劝她不要追究，最后莫辞灵勉强同意和解，钟悦也带着马嘉琳离开了酒楼。”
夏石想了想，问道：“你是说，王远远和莫辞灵因为马嘉琳在他们的婚宴上闹事，让他们在亲戚朋友面前丢脸，所以杀死她报复？”
“是的。”
“好的，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夏石把罗波的调查结果告诉了骆井、段知墨和蓝紫荆。
段知墨听完以后向蓝紫荆问道：“小荆，如果你老公的前女友在你结婚时来闹事，你会杀死她吗？”
蓝紫荆摇了摇头：“犯不着吧？”
夏石“嗯”的一声：“我也觉得王远远和莫辞灵的杀人动机十分牵强。”
骆井淡淡地说：“情况应该是相反的，是马嘉琳具备杀害王远远和莫辞灵的动机才对。”
“骆姐说得对，”蓝紫荆表示赞成，“马嘉琳痛恨王远远变心，痛恨莫辞灵抢走了自己的男朋友，她才具备杀死这两个人的动机！”
夏石皱了皱眉：“具备杀人动机的人，却成为了受害者？这宗案件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唔，我要去找王远远和莫辞灵了解一下情况。你们去吗？”
蓝紫荆举起了手：“我去！”
骆井和段知墨也表示一同前往。
夏石看了看手表，对段知墨说：“知墨，现在我总算知道你刚才梦见的那个男人是谁了，就是马嘉琳的前男友王远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