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到了影剧院,直接到了自己办公屋,让楚克雄带着女驸马的班底过来。
等众人都到了之后,看到韩清铁青着脸坐在案几之后,正在冷冷地打量着众人。
“东家,前日你来影剧院,找这里账务只是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匆匆离去,不知事情可是办妥?”楚克雄看到韩清脸色不善,就讨好着上前问道。
“你们越来越长本事了!”韩清没顺着楚克雄的意思接话:“擅自更改戏里的人名!”
“这...”楚克雄知道韩清是因为什么发怒,就讨好的说道:“更改戏里人名在以前不是没有过,所以...”
“所以这次就把《女驸马》戏里宰相刘文举改名为宁言?”韩清砰的一拍桌子,让众人吓了个一激灵。“宁言!名字改的真是巧妙!你们以为东京城的百姓是傻子?宁字砍头,谓字剁身,丁谓这名字就成了你们戏中暗指的人物!”
“中棠,你莫要怪罪于楚大哥,是奴家经过考虑,才提议这么更改的。”季芳华看到楚克雄脸色发白,就走了出来说道。
“现在东京城百姓都在交口称赞,说我韩清不畏朝中五鬼之一,用一部戏暗指丁谓,所以百姓们拍手称快。”他满脸怒容的喊道:“这就是你要看到的结果?”
“那丁谓数日前对中棠你一贬再贬,奴家看不下去,就有心要捉弄他一下。”季芳华被韩清的叫喊给吓到,但是眼看着他越说越怒,索性昂首说道:“反正这丁谓在民间的名声也不好。”
“东主,这事咱们又不是没做过。”楚克雄有些不敢看韩清的眼神,顶着头说道:“以前咱影剧院不是有不戏叫做《人鬼情未了》吗?那瘿相...”
“我说的是现在!”韩清由于激动,声音嘶吼的居然破了音。
楚克雄被韩清这么一吼,叹了口气,就不敢再说话。
“中棠,既然丁谓对你一贬再贬,你何必留什么情面于他?”季芳华被韩清的嘶吼又给惊吓了一次,索性鼓起勇气说道:“每年上元夜,在宣德楼下都是有众多的杂剧赚剧,讽刺过王旦,讽刺过李沆,更是讽刺过向敏中,更是还有张齐贤、王钦若、李迪、冯拯,这里面哪一位不是宰相?”
“上元夜的宣德楼下,那是官家要看,咱这是在影剧院,要接待的是全城百姓。”
“上元夜的宣德楼也是全城百姓去看啊。”季芳华从未被男人这样嘶吼过,被吓了两次之后,心中就有气,开始和韩清顶嘴。
“上元夜的宣德楼下,那是官家亲往!咱影剧院是官家亲自来了吗?”
“怎么没来?《男儿当自强》这戏你忘了?不仅是官家,还有刘圣人也亲自陪同!忠犬大黄这戏你忘了?官家...”
“我是说官家每场戏都来吗?”
“咱这影剧院也不是每场戏都有固定的百姓来啊!”
“够了!”韩清气得要发疯,他抓起眼前的茶盏和执壶,一把摔在地上大声嘶吼:“都给我出去!”
一群人立刻悄无声息急速的退出了办公屋,最后一个人退出的时候甚至还悄悄地帮着关上了门。
韩清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就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眼,就看见季芳华还在跟前站着。“你怎么还在?”
“中棠,你怎么变了?”她带着哭腔问道。
“我变什么了?”
“在奴家心里,你是一个奇男子,你以前不畏权势,可以用大戏把那瘿相撵下台,你以前也对奴家发过怒,但是从没像今天这样。”
“唉!”他有些不耐烦,坐在椅子里,双肘放在桌上搓了搓脸说道:“这些日子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全是不顺心的事。”
“你有不顺心的事,可以回去给你娘子说,或者给奴家说,为何要发这么大脾气?”
“钱庄要关停,快马驿站查封,这要是你,还能稳如泰山?”
“钱庄之事奴家听说过,怎么快马驿站也能被牵连?”
“说是私藏弓弩等违禁武器。”
“这是怎么一回事,快马驿站没有了弓弩,怎么做押纲?那些财物如何才能护送的周全?”
“说到底其实就是因为钱庄和快马驿站是我韩清的。”
“那这影剧院...”
“影剧院没什么问题,因为这里就如同一个大的勾栏瓦舍,艺人们在此施展自己绝学来挣钱糊口,这无可厚非。”韩清说道。
“中棠你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奴家看得出来。”
“我最近乱蜂蛰头。”他苦笑了一下看着她说道:“对不起,我刚才脾气有些大,不该冲你吼的。”
“你刚才摔碟子砸碗的,奴家心里也是有气,放眼整个东京城,除了中棠你之外,还有谁敢在奴家面前这样撒泼?”季芳华说着眼泪就又有点往下掉的意思:“不过奴家刚才要迈步出去的时候,想到你最近遇到的颇多不顺之事,就留了下来。”
他离开办公桌,走到她跟前看了看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就想找个帕子给他,可是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他就有些尴尬。
季芳华看到他走到跟前,知道他想安慰自己,也就带着委屈看着旁边,余光瞅到他,知道他心里所想,也不点破,任由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眼看着找不见什么帕子,他就大胆的做了个决定,直接用手,更确切的说是用两手的大拇指帮着她擦拭了眼泪。
季芳华余光已经看到他的手伸过来,这让她芳心剧跳,本来她下意识的想躲,可是眼看着两只手罩过来,她也就任由他擦拭了。
她脸色红的十分厉害,等他擦拭完眼泪,就低下了头。
韩清此时也是脸憋得通红,心跳急速加快,双手都出了汗。他不禁心里暗自骂了一句:两世为人的老司机了,今天咋像个懵头小初哥一般。
“这女驸马的戏,照演吧!”他平静下来之后说道:“反正现在已经是这个揍性了,剧中的宁言若果再改成刘文举,恐怕京城百姓会笑话我畏惧丁谓。”
季芳华不明白“揍性”这个词,抬起头看了看他说道:“奴家其实给中棠你惹了大麻烦,按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添乱。”
“事情已经做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中棠,奴家说句心里话,影剧院在这几年风风火火,众人很是爱护这里,奴家更是因这影剧院获益良多。”季芳华看了看他表情,又说道:“众人都知道今天的成就离不开中棠你的一番操劳,现在丁谓如此待你,我们就商议要让这个丁谓好看,说的更明白一点,就是憋着一股气寻他霉头。”
“胳膊拧不过大腿,丁谓现在是当朝宰相,一个小小影剧院能奈何的了他吗?”
“以前的《人鬼情未了》那戏,就是将那瘿相给撵到了江南,众人觉得这戏也可以让丁谓下野。”
“你们啊!”韩清叹口气说道:“王钦若那时候上面是先皇,有人能镇得住他!现在呢?丁谓一家独大,刘圣人都奈何不了他。”
“这次大戏擅自更改,以讥讽丁谓,奴家确实是太过于孟浪。”
“季仙子,亏你也是经常游走在豪门望族的人,朝堂里面的大事小事恐怕你听到不少,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你应该知道的。”
“错已铸成,奴家现在也是心里不安。”季芳华说到这里,心里出现了愧疚。
他知道季芳华所说的是真话,因为影剧院这帮人真的很爱护这里,东家被欺负,下面人擅自做主报复,倒也能理解。
看她可怜楚楚的样子,韩清突然觉得这女子也是很可爱,为了缓和气氛,他就装作心痛的样子抚着心口说道:“你这擅自改了戏中人名,让丁谓找我晦气,我的心被你伤住了,好痛啊!”
韩清的语气和情绪转变的如此之快,让季芳华有些瞠目,她有些惊疑道:“中棠心里不舒服?”
“是啊,伤心了。”他揉了揉胸口说道:“季仙子,你也不帮我抚一下,眼看着我心痛欲绝吗?”
“哦...”她不知所措的抬起玉臂,打算伸出纤纤玉手帮他揉,但是总觉得这情形有些怪,手就要往回缩。
“心痛成这样,季仙子还无动于衷?”他一把扯着她的手,伸进自己的胸口里,然后用自己的手压住她的手边揉边说道:“有仙子帮着揉揉,这心就不那么痛了。”
季芳华脸立刻又变的通红,她眼神瞅着别的地方不敢说话,任由他手盖在自己手上摩挲着。
“天气越来越热了,这都出汗了。”调戏女子也需要有个互动,碰上个小初妹像个呆头鹅,这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手里也开始出汗起来。
季芳华脸红扑扑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只是盯着某一处。
一个女子红着脸把手伸进男子的怀里,让这个男子摩梭着,这场景十分的旖旎。韩清本想厚着脸皮再调戏一番,但是看到这女子太羞涩,也不好再继续,只好把她的玉手拿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心里舒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