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去?干嘛不是回你家去?岑晏栀看了裴祈昊一眼,还是忍不住想做最后一丝挣扎:“全叔……”
然话还没说完,全叔便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别哆嗦了,有什么还是到了明天再说吧!”
而裴祈昊也站了起来走到岑晏栀身边,笑得意味深长道:“走,我们回家吧!”
“你……你真的决定今晚住这里吗?”
裴祈昊转过头来微微笑道:“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
这下岑晏栀不作声了,心里纵然有很多的不愿意,但想想回家就回家吧!如今自己也累了,有什么还是等睡醒一觉再说。反正是他睡猪圈……哦!不对,是你睡杂物间又不是自己睡杂物间,到时被蚊子活活咬死可别怪我!
***
经过一翻争论后,裴祈昊终于安排在杂物间里休息。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走动,这房间里散发出一股霉味,四周的蚊子更是不停地耳边作响。
虽然管家安排了佣人来照顾叶欣凝,但就算再怎么整理,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住起来还是很折磨人的。
当他们回到岑家的时候,叶欣凝已经安然入睡了。不知道如果她看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夜,已经越来越深了。他却怎么也睡不下去。
燕子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吗?这里的环境比自己小时候的比起来似乎还要寒碜,想到这,裴祈昊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
然而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动了几下身子,感到身子已经僵疼起来。最后他干脆不睡了,起来走动一下吧。
门口外面,之前吃羊肉粉的那个位置还亮着灯,都已经两点钟了,怎么还有人在那里?走了过去,他看到二婶一个人在收摊子,年迈的她独自一人搬着一张椅子,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屋子里面挪去。
微弱的灯光,苍老的容颜,蹒跚的步履……一景一物,都在揪疼着裴祈昊的心头。
忽然间,他想到了奶奶,爸爸因为出来创业,读完书后就很少回家了,虽然他后来捞得了很多金,但奶奶始终不愿意从乡下搬到城里来住。于是爸爸将老家的房子装修得金璧辉煌,还请了保姆照顾她,但奶奶忙碌了大半辈子闲不下来,自己在旁边开采了个小菜园,每天都会提桶水去淋菜。而她提水淋菜的背影,正如二婶正在搬椅子。
深吸一口气,他调整了一下心情道:“二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二婶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刚忙完嘛,呵呵,你怎么也没睡?”
“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动走去。”
“我猜你睡不着是因为床板太硬吧!”
裴祈昊轻轻一笑,没有作声。掐指算一下,自己也有二十多年没睡过硬床板了,自然有些不习惯。
接着他帮二婶将最后一张桌子挪了进去,之后两人坐在了一张长凳子下聊起天来。
看着二婶头上挂着汗珠,苍老的容颜下尽显疲备之色,他有些心酸起来,不由想起了爸爸以前在路边摆摊的时候,也是这么得辛苦。
接着他道:“二婶,你卖一碗羊肉粉能赚多少钱?”
“不多,卖的完的话就是一两块,如果卖不完除了浪费掉的那些,不亏就是好事了。”二婶一边说,一边从口袋把今天的营业额掏了出来,然后一张张打开,重新叠好。然全都是一块五块的,最大的面额也就才十块!即使这样,她还是数得很认真,脸上还不时浮出一丝笑意。
看着她那双长满老茧的手,裴祈昊内心微微刺痛:“那如果卖得完,一天能卖多少碗!”
二婶呵呵笑了两声:“多则几十,少则十几,要是遇上下雨天,有可能一碗也卖不出去。”
裴祈昊眉头轻皱:“这么说来一天从早熬到现在,最多也就只挣那么几十块了!”
“像我们这么老婆子,还能赚到几十块就已经是不错的了,哪能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比?燕子说啊,那些在大公司里当老析的人都是做大生意的,随随便便一笔交易光利润就是几百万几千万的。我老人家没读过书,不知道百万千万到底是什么概念,只知道每天能像今天这样有几十块的收益就不错了!”
裴祈昊苦笑一声,想不到这世上会有这么容易就被满足的人,如果当官的人像她这么容易满足,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如果做生意的人像她那么容易满足,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设方设法收购别人的公司,最后导致家破人亡。
见他不语,二婶接着道:“说到燕子这丫头啊,其实也挺可怜的,当初还没有出生,他爸爸便失踪了。两母女从小相依为命。在她十六岁那些,欣凝查出患上了血液病,后来有一次突发疾急,直接送去了医院。为了救活妈妈,她在医院跪了一天一夜,恳求医生先为欣凝实际手术以后再还钱,可医院毕竟不是慈善机构,不管她怎么做,没钱就是不救人,当时那个主治医生甚至不耐烦地说要将她们赶出医院,最后,燕子竟然想到了卖肾,偷偷在每条大街小巷里贴满了卖肾广告。接着第二天,马上有专门收购人肾的不法份子联系上了她,双方商量好以两万块的份格成交。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之后跟那男子上了车,好在这事传到了全叔的耳朵,全叔骑着自行车跟那车跑了二十几里路,最后将她从手术台上拉了回来。后来欣凝知道这事后穿着病服就从医院里跑了出来,那天她一回家就抱着燕子失声痛哭,又是打又是骂的。”
裴祈昊听到这,心头猛得一紧,真看不出这么一个外表刚强的女子,背后竟然经历了这么多辛酸:“那后来呢,阿姨的病情怎么样了?”
“后来这事引起了媒体的关注,社会上好多好心人捐来了善款总算把姚欣凝的命给拉了回来,不过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因为她身上的血液是罕有的熊猫血型,想治这病,必须等医院收集够足够的血液来个全身大换血,不然过不了多久,她还是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