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泠清若约法三章后,左小浅就搬出了她极度厌恶的阴暗的小院子,住进了金碧辉煌的奴仆成群的大院子。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猪一样舒服的生活。却没料到,在舒适慵懒的生活状态下,差点丢了她的小命。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左小浅在过了几天猪一样的生活后,总算有了一点觉悟:这样不行,迟早连体形也得变成猪,那样就太恐怖了。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普照万里无云的午后,她吃完饭,预备走出房间,在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
虽然很享受身边总围着一群人伺候的**生活,可是这天,左小浅却偏偏脑残的只带了小怜一个人在身边。
兴致缺缺的围着楼台亭阁转了转,她挥了挥宽大的衣袖,准备招呼小怜打道回府。就在转身的时候,一抹红影忽的从天而降,冰凉锐利的剑锋就这样不明所以的贴上了她的脖子。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死神打招呼,左小浅僵硬了足足三十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美女,这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玩!”
红衣女子蓦的冷哼,持剑的手微微用力,霎时,左小浅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传来尖锐的疼痛,有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瞬间蔓延开来。
左小浅显然懵了,身子完全动弹不得。她不过就是出来散个步顺便减下肥,招谁惹谁了她?凭什么这个红衣女子一来就拔剑相向,还狠心的让她如此白皙颀长的颈脖见了血……她她她,真不是一般的背啊!
“那个……刀剑无眼啊!”左小浅颤颤巍巍的看着那把阳光下泛着明晃晃的光芒的剑身,深怕它一个不小心,再往里用力一点点,就割破了她的颈动脉,那她的小命,可以正式宣告玩完了。“有话咱好好说,何必分要动刀动剑呢!你说是不是?”
红衣女子生得很是好看,但显然,她的容貌依然及不上左小浅。红的好像烈火一般的衣衫将她姣好的身姿勾勒得很是动人。唯一与那眩目的红不相称的是她那冷若冰霜的小脸。
她冷冷的看着左小浅面上的害怕和谨慎,面上飞快闪过震惊和疑惑,仅一瞬,又是一片冰霜:“顾昭然,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疯,今天若不把藏宝图的地址交出来,休怪我对你无情!”
藏宝图?左小浅无语,这个女人威胁她交出藏宝图来,她哪里有什么藏宝图啊?可是,若真的跟这个全身都散发着寒意与杀气的女子说她没有藏宝图,那么后果……
呜——打了个冷战,她实在不敢在被人这样要命的挟持下,还能天马行空一番……
“你不就是想要藏宝图嘛,我画给你就好了!”她吞了口口水,抬手想要将觊觎她小命的冰凉的剑尖移开一点点:“那个……这个你可不可以先收起来,虽然你是美女,不过我不太习惯……”
女子微愣了一下,却有鄙夷的神色从她冰冷的眼底慢慢浮了上来:“顾昭然,想不到你竟然也会有怕死的一天!你不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吗?还是,安逸舒适的王府生活,也让你生出了怕死的心态?”
KAO,不要以为你是个女人、不要以为你是个手持软剑的冰山女人,我就不敢骂你?!我左小浅告诉你,我——我还真不敢得罪你!
从愤怒到沮丧,左小浅在心底将挟持她小命并且出口嘲笑她的女子祖宗十八代统统问候了一遍,才颇无奈的抬眼,尽量将脖子往后便仰了仰:“人生自古谁无死——”
可是她真的不想死啊!“你若不想要你的藏宝图,就一剑将我解决了,我痛快了,也省的你总要面对我这张脸,心里会不舒服……”
她当然看得出那女子看自己的眼神,除了冰冷、嘲弄与鄙夷,还有深深的嫉妒,不,甚至是嫉恨!
可是她也不敢真的杀了自己,因为她的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当然不是她左小浅,而是顾昭然的身上,有她想要的藏宝图。
她没有得到那东西之前,左小浅觉得,她一定不会杀了自己。
抱着这样有恃无恐的心态,她索性将脖子往剑尖上送进一些些,忍着几乎痛如骨髓的疼痛,冷笑一声,她左小浅虽没有顾昭然那般视死如归的革命先烈精神,不过样子总要做足不是?
果然,她做出这样预备一拍两散的模样后,那冷艳的红衣女子果然迟疑了一下,将剑尖斜斜移开了一丁点:“顾昭然,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左小浅眯眼,心里却渐渐冷静了下来,不似刚才那么如鼓如雷的乱跳。
这女子,分明是不敢杀她的,可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这守卫森严的王府里,还在这样的大白天,并且以如此不遮不掩的样子闯进来,说明此女的能耐不是一般的强,也说明,这王府里的守卫不是一般的次……
等等,她跟这女子在这边已经周旋了近五分钟了,为什么还不见半个前来搭救她的人?
这个地方,甚至算不上偏僻,而除了被吓晕倒在一旁的小怜、与她这个被挟持的以及挟持她的女子外,便再无其他人了……
怎么会这样?这个情况,诡异得过头了吧?
两人僵持了一阵,似乎各自都在对对方作出评估一样。
而其实,左小浅这时候已经放弃了等别人来救她这样的念头了,她准备自救——与其把生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还不如她把小命自己握着比较塌实。
“顾昭然,虽然我实在很想不顾一切一剑要了你的命,不过……”红衣女子帅气的收回剑,那白森森的剑尖上,赫然有鲜红的液体,刺激着左小浅的眼球。他奶奶的——左小浅忍无可忍的想骂脏话。
“爹爹说了,只要你将藏宝图交出来,就可以免你一死!”红衣女子这样说着的时候,冰冷的眸子里不屑更深:“甚至,连你那下贱的娘亲,也可以因此捡回一条命……”
左小浅微微蹙了眉,什么爹爹什么娘亲,她哪里懂得她在说什么东西?
轻抬青葱般白嫩的小手,手指抚上脖子上微凉的黏稠,她痛得想要倒吸一口冷气,却生生的忍了下来:“想要藏宝图?也不是不可以——”
她听见自己阴冷的声音,泛着嗜血般的冷厉:“叫想要的那个人,自己来!”
她说着,转身就走,丝毫不将红衣女子放在眼里。
“哼!”红衣女子冷哼,姣好的面上泛起嘲弄:“顾昭然,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劳驾爹爹到这里来?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左小浅并不回头,只冷冷的望着不远处浓密灌丛后一闪一闪的一丁点白光:“看够了?看够了就出来吧?”
她没有过人的耳力,却拥有过人的目力,事实上,她在刚才的一转身之时,就发现了那白色光芒的存在。
很明显,来人已经藏在那里许久了。
很明显,那个从浓密高大的灌丛后走出来,笑得一脸温和惬意的男人,正是她名义上的老公泠清若。
而更明显的是,他一定已经来了很长时间。看着她被人挟持,看着她被人划伤脖子,他依然无动于衷。
很好,真******好——她若不休了这看是温柔醇和、实际上却心冷如铁的少年,她的名字就倒过来给她念。
泠清若走到她身边,温和的眸子迎上她冷冷的眼眸,柔声道:“我方才四处找你,刚经过这边,不想就被你先发现了呢!”
左小浅没说话,那双美丽的眸子,忽的一沉,便有暗无天日的感觉,那感觉,就像一只无形的手一样,紧紧的扼住了他的喉咙。
泠清若见左小浅并不搭话,遂转身,含笑面向红衣女子:“昭乐,本王没有打扰到你们姐妹相聚吧?”
左小浅倏的转身,他说什么?姐妹?那个想要她命的女子,竟然跟她是姐妹关系?
红衣女子的视线在对上泠清若温和仿若春风般的视线时,不自觉的红了脸庞,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阴冷狠戾:“清若哥,你当然没有打扰到我……我们,我只是跟姐姐拉拉家常罢了……”
左小浅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KAO,哪个神经病会在跟姐姐拉家常的时候,恨不得一剑将姐姐杀之而后快的?退一万步说,哪个妹妹跟姐姐拉家常会拉得拔剑相向?
她忿忿想着的同时,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尚在滴血的剑尖上……
泠清若微垂眼睫,长长的睫羽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遮挡住了。再抬头时,眼里的温润一如从前,淡淡扫了眼以嘲弄目光瞥着她的左小浅,他懂她的意思:他若相信顾昭乐的话,他在她眼里,就是一头猪。
目光飞快下移,落在她白皙颈脖上的点点殷红。瞳孔,不自觉的紧缩了一下。
“昭然,你的脖子怎么了?”泠清若的神情转为焦急,心疼的伸了雪白漂亮的指尖,轻轻碰触了那浅浅的伤口:“怎么受伤了?”
左小浅瞥瞥嘴,心道:那么长的剑横在你面前你都看不见吗?还装模作样的表示关心表示心疼,哼,要关心,早干嘛去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昭乐便急急说道:“那个,清若哥,我刚刚跟姐姐切磋,不小心……就伤到了姐姐的脖子……”
说完,胆怯的抬眼,担忧的望着眼里只有左小浅的泠清若:“清若哥,你不会……怪我吧?”
切磋?左小浅为她那蹩脚的理由感到汗颜,顾昭然这般柔弱的身子骨,经得起哪样的切磋啊?连说谎都不会,还敢跑出来混?
泠清若却一径用心疼的神色望着左小浅:“昭然,疼吗?”
你让人抹一下脖子看疼不疼?左小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温婉的摇了摇头,盈盈大眼带着娇羞的神色:“不疼,你不要怪昭乐,她不是故意的——”才怪!
她恨不得立刻就要了我的命呢!古代这些人,真是虚伪到了极点,而搞不清楚状况的她,也只能跟着虚伪。
“叫王太医过来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呃,不用了啦!”只是破点皮而已,不会感染的啦!“伤口也没有很深,它自己会很快愈合的……”
“可是会留疤!”泠清若的神态难得的有些强硬的感觉:“这么完美漂亮的脖子,若是留了疤,多不好啊!”
留不留疤关你屁事啊?
左小浅实在没耐心再陪狐狸演戏,眼角的余光却瞥到顾昭乐那嫉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大快:“那,臣妾的脖子留疤了,王爷就不会喜欢臣妾了么?”
就要在你面前打情骂俏,我气死你,哼!他只是你的清若哥,却是我的相公……
顾昭乐从左小浅不经意投来的眼神里看出了得意和挑衅,握着剑柄的手又紧了一分。
“就算真的留疤了,也没关系。”泠清若漆黑的眸子神情的锁着她的眼睛:“昭然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呕!做戏也不用做成这样吧?很恶的!左小浅忍住想要伸手去搓因他那句话而集体起舞的鸡皮疙瘩,假假扯出一抹笑容:“王爷,你对臣妾真好……”
不行了不行了,这戏演的她快崩溃了啦!
“昭乐都跟你姐姐聊什么了?”泠清若看她轻蹙的眉头以及嫌恶的眼神,这才打算放过她,转头看向顾昭然,浅浅笑开,温暖的目光,仿佛带着点点宠溺:“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调皮?过来也不正正经经的从大门来,偏要像从前一样翻墙……”
左小浅敢肯定,他这一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心知肚明她不是真正的顾昭然,所以,他故意在她面前,将她不明白的事情,装作不经意的点破。
比如,他若不说破,那红衣女子跟顾昭然的关系,任凭她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个毫不犹豫弄伤她的心狠手辣的女子,竟然是顾昭然的妹妹……
比如,他知道,顾昭然的身上藏了一个关于藏宝图的秘密,顾昭然的父亲为了这个秘密,甚至不惜以她母亲与自己的生命相逼……
比如,他故意以亲昵的语气,以宠溺的姿态跟顾昭乐说话,她都觉得,他是在故意透露某种讯息让她知道。他跟顾昭乐以前,或者是长期来往的暧昧关系……
可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知道了这些事情,对他有益吗?她不是顾昭然,这是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还是,他其实,也在觊觎顾昭然身上那所谓的藏宝图?
想到这里,左小浅的心猛地一凛,是了,一定是这样的。试想,哪个王爷会像他这样,毫无条件的同意自己开出的任何要求任何条件?哪个王爷会憋屈的与自己的王妃签订不平等约定?
她一直猜想,他对她的容忍和谦让是有企图的。果然……
不过,他知道自己不是顾昭然,当然也就不可能知道顾昭然的秘密,也不可能知道什么藏宝图的事情——还是,他认为自己,就是顾昭然,只不过是一个在跟他耍花样的顾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