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先生举着手电在前面照了照,接着两人又过了十多个转角。
江明远嘴里想喘气,却喘不出来,就这么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因为此时,他已然迈不动脚了。
“唉!”
巴先生回头,叹了口气,摇了摇他身子,江明远顿时勉强动了动,却依然很艰难。
巴先生没办法,只得扶着他又向上走过几个拐角,江明远艰难的灌了口酒,顿时身体才稍稍和缓一些。
片刻后,他最后打量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四周,咬着发白的嘴唇,拖着两条颤抖的腿脚,头也不回,向着洞口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人力有时竭!
就算你有再刚强的意志,再大的潜力,在绝对的自然力量面前也终究是徒劳。
巴先生看着江明远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上面的拐角尽头,才顿时回过身来再次向下边的台阶走去。
一转眼,又过了十多个拐角,片刻之后,巴先生来到了之前和陈锋分别的地方,顿了顿,心中一片感慨。
打开酒袋,灌了两大口酒,轻喝一声,又继续向下走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巴先生往嘴里灌酒越来越频繁,只是前面那拐角,那台阶,似乎永无止境,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他咬着牙,慢慢又渡过了十多个拐角,颤抖着举起手电往前看去,前面的路依旧如常,依旧无休无止,给人的感觉似乎这台阶一直下去就可以穿过整个地球一样。
巴先生站在原地,手脚都开始打起摆子,他不由得心中一阵绝望。他的修为实力终究还是太过浅薄!
“唉!天地之威,非人能及啊!”
缓缓眯上眼睛,心头有着诸多不甘,但没办法,只要他再往前下一个台阶,或许他就只能长眠于此了!
江明远出来的时候,众人都在几棵大树下喝酒吃肉。
这一次的山洞之行,大家的体力消耗都极为庞大,就像是翻越了好几座高山一般,众人也不由惊叹大自然的神奇。
沈心怡也更加担心起陈锋的安危来。
只是,担心也无用,她现在只能坚信陈锋在里面能克服严寒,凭借着强悍的实力和过人的才智战胜一切艰难险阻。
江明远蹲在树下,眼神呆呆的,一眨不眨的盯着陡坡上的洞口,不喝水,也不吃东西。
直到二十多分钟后,巴先生也悻央央的从洞口冒出头来,对众人沮丧的摇摇头。
“啊——”
此时,江明远大吼一声。
一时间,众人也都是心头一片绝望。
“呜呜呜……陈锋……呜呜呜……”
沈心怡忍不住悲泣起来。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的希望,也只是自己骗自己,当希望彻底变成绝望的那一刻,你便再也藏不住心中的嘶吼,目中的悲凄。
骄阳越来越烈,偶尔轻风吹过,带起周围树林中一片“沙沙”的响声。
沈心怡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贺家庄园的。
她只记得那天晚上,院子里的花开得很绚烂,像极了陈锋家后院聚灵阵旁的那些花花草草,她在院子里呆了好半晌,之后,宜梅来了,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还把朱雀给她带了来。
小朱雀偏着头,不解的看着她,见她没动,又‘吱吱’叫唤两声,沈心怡回过头来,抿了抿嘴角,眼中一片悲凄,那目光让它有些心悸。
上山的那天早上,陈锋就是站在这里,面对朝阳,吐纳呼吸,吸收日初精华,她记得陈锋告诉过她,说她修为尚浅,还无法承受这天地日月的精元。
今天,宁达又分付厨房做了一桌子的山珍野味,端的是色香味俱全,虽然没有了虎骨酒,但贺永武珍藏的其它好酒倒也不少。
“已经三天了,心怡姐还是不肯走出院子。”
宴席上,贺宜梅无精打采,纤手握拳,捏着一双精美的筷子,低着头,在碗里漫无目的的鼓捣着。
“唉!”
巴先生摇头叹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没了陈锋,他们都开始怀疑自己活着的意义了。
江明远慢慢咀嚼着肉片,吃完一块,又向菜盘子里夹去,再吃完,再夹,如此反复,就像机械一般。
马丁几人稍微好一些,因为他们心里还始终存着一线希望,他们不相信陈锋会出事,他们不相信上帝会抛弃他们。
“唉!”
贺永武叹了口气,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看着巴先生试探着问道:“巴老哥,在坐众人以你的修为最高,也是最了解陈公子的人,依你看,陈公子活着出来的几率还有多大?”
巴先生闻言,盯着他,眼神一凛,片刻后,又泄了气,散去目光,苦涩道:“老实说,老朽不相信公子会出事,公子的修为深不可测,当世神话不出,罕有敌手,而且公子才智惊绝,是有大气运的人,向来只有他算计人,算计天地鬼神,没有什么事能困得了他,只是……”
贺永武看着他,小心的道:“只是这三天来,陈公子仍然没有音信,理智告诉你们,他或许已经……”
“不会的,贺二叔,我师父不会出事,绝对不会。”
江明远看着他,眼神笃定,说完又夹了片肉放进嘴里,喝了口酒,顿时站起身来,告罪离席。
“滴——”
“滴——”
刚走出大厅,庄子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
贺永武瞬间站起身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贺家兄妹蹙着眉头,片刻后,就见外头一个人影飞奔而来。
“老爷,出事了,出事了……”
宁达慌慌张张的一边叫喊,一边跑进大厅。
“怎么了?我的庄子能出什么大事,让你这般失态?”
贺永武面色平静如常,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刚出大厅的江明远也止住了脚步。
宁达看了众人一眼,想着事情太急,也顾不得许多,稍稍平复了下心绪,道:“段元喆来了。”
贺永武皱眉:“他是想来为他儿孙找回场子?还有旁人吗?”
“段家的一位老祖宗也来了,后面还跟着两辆车,我估计……估计是省城那位!”宁达看着贺永武的脸色,担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