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重新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声响，似乎是由远及近地靠近了这里。
靠近这几栋楼的灯光有限，我还不知道这里的全貌，只是从巫小姐口中得知，这个地方以前是个采石场，后来做过私人基地。修成私人基地的地方，一定有规划好的道路之类的，所以谢玲玲安排的人才能够迅速冲进来，没了高压电网的震慑，外面那些障碍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如果外面还有别的障碍的话。
在三层楼顶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一段时间内到达这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多，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那个不安定因素现在被引爆，死的人就更多。
谢玲玲不是没有听到楼下的动静，但是她现在专注于追问她要的答案。
蓝大褂们似乎有些犹豫。
“就算你们自称是被迫在这里，但是也构成了犯罪，现在坦白多一些，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明白么？”谢玲玲接着又是这么一句。
“警官……你能保证我们和家人的安全么……”眼镜蓝大褂问她。
“当然！”谢玲玲毫不犹豫地回答。
“警官，我是西京大学的生物教授，蒋荣治！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微生物领域的同行，”眼镜蓝大褂似乎是曾经受到过许多威胁，他看了看周围的蓝大褂，像是下定了决心，“在这里培养的样本基本上都是深海微生物，每天的种类都在变化，目前以管栖蠕虫类和线虫动物类居多，它们需要压力和指定温度环境，现在打开就会因为压力适应的机制立刻就会死。”
“用这个样本做什么？”谢玲玲继续问他。
“培养适应地标压力的新品种。”蒋荣治这么说道。
“没有别的了？你们不是在研制新毒品么？还用人来做实验！？”谢玲玲冷着声问他。
“什……什么？”包括蒋荣治在内的所有蓝大褂，他们都惊讶不已，又听蒋荣治紧张地说道，“我……我们没有，我们只负责微生物的培育和变异研究，他们没告诉我们要这么乱来！”
“那他们告诉你们什么了？”谢玲玲继续追问。
“他们说这是在研究突破人类寿命的课题，我们是在为全人类做贡献，因为深海微生物的寿命的确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而且对我们吸引力巨大，”蒋荣治说得他自己直摇头，“样本培养出来的原胚胎细胞还没有得出有效结论，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乱来，直接就用人来做实验……”
“还在跟我胡扯什么吸引力？你们是帮凶！我了解过一些，这里面的人都是被拐骗强抓过来的，不是只有你们才有亲人，实验和毒品害了多少人，知道么？！”谢玲玲的语气并不激动，但是说得很有威慑力，“你还是个教授，真是令人失望……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么丧尽天良……”
“没！没有给我多少钱，我一分钱也没要！”蒋荣治有些激动起来，“我们基本上都没有要钱！而且我们大多数都是自愿来的，你不知道这里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堂……这里……这里有那么多材料可以研究，我这大半辈子了，还没这几个月在这里收获得多，那些深海微生物是在太迷人了，还有一些叫不出来名字的！实在……实在……”蒋荣治低着头直叹气，“如果是我们自己，是不可能弄到那么多的深海未知生物，真的……警官，请你相信我，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们用人来直接实验。”
我不知道谢玲玲是怎么看的，反正我是相信蒋荣治刚刚所说的话的，他看起来没那么多的心机，这类人也许真的是自愿过来的，可以理解成一种学术上的追求，不然也不可能会一分钱都不要就跑来，只不过蒋荣治他们对科研的痴迷，恰恰被那些混蛋们给利用了。
“想要科研，可以去正规的科研机构不好么？偏偏要跑来这里帮他们害人？”谢玲玲表达了一些她的不满。
“我们开始以为这里虽然是私人机构，但是设备还算正规，国外这样的机构也不在少数，也就没想那么多，”蒋荣治话语里头透着些许无奈，“而且，外面的所谓正规的科研机构已经变味了，不学无术反而霸占资源的人太多了，我进不去那里面，也不想和那些人共事！”
蒋荣治仿佛是个被体制和资格证书等等拒之门外的抱负青年。这一拒就是几十年，难怪他一头白发了还这么迫切地想要做科研，几十年都没有做成的事，最近实现了，这种心理冲击，我觉得可能和“极乐弥留”带给人的快感差不多。
“就算你这么说，也并不能给你的罪行减分，”谢玲玲没说她信不信，也没说她会同情蒋荣治，而是继续问他，“这里面保存的样本就是这个原胚胎细胞么？知道有什么作用么？如果被注射了那种东西？！”
“是，但是我们……”蒋荣治和其他蓝大褂都相互看了看，显得很无奈，“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用来进行人体实验的，如果只是原胚胎细胞，目前我们能的出来的结论就是与血液有融合的倾向，其他后续的可能我们都不确定，还需要再观察和研究！”
“那如果被注射了那种东西，怎么清除掉？！”谢玲玲的话，我立刻明白了过来，她是在替谢玲安寻求除了“血液透析”这个可能方法之外的其他办法。
“注射在哪里？”蒋荣治想了想，这么问道。
“血液里！”
“那不可能，直接注射在血液里，会被免疫系统给排除掉，原胚胎细胞绝对会成为抗原，被吞噬掉的！”蒋荣治的语气很确定。
我之前仿佛一直在听大佬们对话，完全插不上嘴，直到这个蓝大褂说到这里，我就意识到一点，蓝大褂和白大褂们他们是被隔离出来的，相互之间并不知道各自在干嘛。
就如巫小姐和我提到的“极乐弥留”培养产生的过程时，她并不知道取自深海生物培养之后的原胚胎细胞就是深海微生物。蓝大褂们似乎也不知道白大褂们怎么利用这个原胚胎细胞做出的“极乐弥留”。
先有原胚胎细胞在人血液中的培养，然后产生“原料”，再由“原料”融合，产生“极乐弥留”，注射到人体内之后，再用“原料”来喂养“极乐弥留”，然后伴随着强烈的兴奋和致幻的作用。
我在脑子里罗列了这些巫小姐和我提到过的培育过程，然后我觉得我似乎能有插得上嘴的地方了。
“你们知道‘极乐弥留’么？”我开口问蒋荣治那些蓝大褂们，见他们都摇头否认，我更加确信了我的判断，他们和白大褂根本就是隔离开来的。
老实说，这些混蛋实验，抛开令人作呕的结果不提，勉强也算是沾到了科研的边边。也许他们还有红大褂，或者黑大褂去分管别的方面的事，只是我还不得而知而已。
科研居然都能成为流水作业一样的存在，我也是不服不行，看起来那些混蛋们的头头，一定是学过流水线设计的人才，我心里这么吐槽了一句，然后把巫小姐告诉我的那些过程说了出来。
“‘极乐弥留’最后自身分裂到很多倍的大小，最后就脱离了微生物范畴，变成动物，人的免疫系统就不再对它们有效，哪怕只有少数存活下来，对人来说也是致命的。”我最后再这么总结了一句。
虽然这都是我听来的，但是我理解得还不错。而且从谢玲玲和以蒋荣治为首的蓝大褂们的反应来看，我的心里还挺美滋滋的，毕竟是在大佬们面前秀了一次学识。
所以他们在听完我所说的“极乐弥留”的培育和效用结果之后，都表现得瞠目结舌。
“你……你是谁？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这么多？！”蒋荣治忍不住开口问我，目光中带着无比赞许。
“我都是道听途说过来的，主要是我也被他们注射了那种东西，”我觉得还是谦虚一些好，毕竟真实水平还是很次，然后我再把谢玲玲刚刚问的重复了一遍，
“所以，如果血液里被注射了原胚胎的试剂，我们该怎么清除掉？！”
“如果病变确实是像你说的那样，‘血液透析’是个不错的办法，应该也是最稳妥的，但是效果我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清楚，因为已经不是什么杂质的层面了，”蒋荣治顿了顿，又说道，“除了这个，可能还有一种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