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就是李老师，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
我刚洗完澡，就接到她的喜电：
“小张呀！搞定啦！哈哈~”
“这么速度啊！”
“那是，你也不想想是谁在办事儿，我大学外号‘霹雳闪’！”
“呵呵~”
“我跟袁晓溪妈妈商量了下，你们下礼拜得空约着喝个咖啡什么的吧！
林洋那边到时会主动联系你的。
对了，她还把微信号也给了我，一会儿我发你微信！
还有啊，还有，这小伙子品位不错，
我们也不能输给他了，周末我陪你去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吧！”
“啊~又买衣服呀，这个月我超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女孩子，一大半的自信就来自外表。
要是过去跟人家一比，衣品差好几个档次，你自己就会看低了自己！”
李老师说的真有道理。
女生一大部分自信，来自外表。
所以，美女们就自觉将自己视为公主，坦然享受公主的各种礼遇。
这就是另一种世道人心啦！
周六和李老师在新天地逛。都是知名品牌，一件裙子动不动就1000+。
最后在一件正价商品和5折商品之间，选择了后者。
李老师摇头叹息：“正价的那个更好看，更合你气质呀！”
“可是，不能为了好看那么一点儿，就多出一倍的价钱吧！”
李老师感慨：“果然家庭教育直接决定你的某些选择！副校长之所以那么气质出众，跟她那么多限量款的装束不无关系。她只要最好的，不会像我们，总是在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是啊！退而求其次是我生活里最常做的选择。
但是，倘如有一天，我如副校长那般，经济优渥，就会选择昂贵的限量款吗？
不，我不会。
父母为了省下几块钱车钱，可以徒步几公里，
为了省电，可以炎夏或寒冬都不开空调。
从小被耳濡目染的就是怎么在适度满足自己之后，能省则省。
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形成了将钱看成第一考虑因素的消费观。
它总在最后一刻替我拍板儿。
我把衣服过了水，晾了起来。
望着飘动的长裙，焦虑和憧憬参半。
直到周五的下午，才接到林洋的电话。
足足一周的等待，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觉得，一切都值了。
声音和煦，如沐春风。
难得的人声合一啊~
“小张老师，嗯……今天晚上有空吗？”
“有的。”
“好，我们7点左右在陌上桑茶楼见，地址我发你微信。”
“茶楼？！哦，好！”
晚上7点喝茶？
怎么觉得这提议有点神经病呢？！
不过帅哥约喝茶，只要不是喝砒霜，我都欣然前往。
我画了个淡妆，穿上这条白色长裙，出现在了名为陌上桑的茶楼。
在踏入茶楼的那一瞬，一首经典老歌的旋律在我耳畔适时响起：
长亭外，古道边，荒草碧连天~
没错！真是TM的荒草碧连天啊！
足有二人高的芒草冲天而长，被围困在一块块镂空玻璃里头。
一屋子的茶树盆栽穿插其中。
桌椅都是斑驳朽木，头顶上方是数盏仿古宫灯。
一片凄凉破败的景象，在这繁华燥热的都市，活生生营造出一片惊悚的凉爽来。
我踮起脚尖，在丛丛芒草的空隙里，看见林洋一身月青色麻衣，毫无违和感的融入其中。
这画风，代入感好强啊！
仿佛现实版的倩女幽魂！
我连走路，都变得悄无声息。
“你真会选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拍鬼片的片场呢！”
我落了座，见他穿的这般随意，紧张感顿时全无。
他轻轻一笑，反问我：“你干嘛穿一身白裙子？”
我瞅向他的月青色麻衣：“煞费苦心的配合你呗！”
他低头瞅瞅了自己，噗嗤一声笑趴下了。
“我刚从医院出来，洗了个澡，才换了这身儿。我们这还真像倩女幽魂~”
我认真思考了下，确实像。
王祖贤演的聂小倩，很仙，腿很美，但是膀子宽啊，这点我们相似度100%啊。
“我叫张美！袁晓溪的体育老师。”我伸出手来。
他一愣，随后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了。晓溪天天在家里夸你厉害！”
“哦？！那天她说，她觉得我就是那种厉害的女朋友，我一直没弄明白，我哪厉害了？”
“哈哈，她说你可以在双杠上倒立，单杠360度旋转，是这个厉害！”
“啊？！唉……”我真哭笑不得。
原来孩子眼里的厉害是指这个啊！
这样就可以成为厉害的女朋友？
也只有纯真如他们才会这么认为！
“你吃点什么？” 他问。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鬼神都吃些什么！”
“你真逗！”他笑着拿起菜单道：“那就点些我们修道之人常吃的吧！”
菜一上来，绿盈盈一片。
一壶冒着热气的西湖龙井，一盘蔬菜沙拉，一盘白水烫芦笋，一盘白灼芥兰，一碟素饼。
“你们幽灵界，就吃这个啊？”我提着筷子，愁容满面。
“吃这些才养生嘛！”
我心里直犯嘀咕：
我还没到必须养生的年纪，这晚餐能吃饱就怪了。
“那牺牲有点大啊！兔子都没吃这么素呢。”
“你们女生不是都要减肥的嘛！”
说这话，我就突然想起黑鱼让我吃猪腰子了。
嗯，说不上哪个更好，一个是爸爸似的关心，一个就是懂女生心思的成全。
“那平时你自己呢？”
“我也这么吃的，不爱油，不爱重口。这样的菜，你才能吃出它的真滋味儿！试试！”
我学着他的样子，夹起一根芥兰慢慢嚼了起来。
渐渐的一丝清苦先溢了出来，接着就是满口的清甜。
滋味儿清晰明了，一点儿不含糊！
“嗯！好吃，纯正的芥兰味儿，口舌生津！”
他浅浅一笑：“慢慢吃！”
“我有个疑问，嗯……”我斟酌着措辞。
“没事儿，随便说。”
“像你！” 我上下比划了一下：“条件这么好，怎么会沦落到相亲这地步？”
他放下筷子，双手交握放在嘴边，叹了口气：
“我比你大三岁。现在这个年纪的男生，很多没结婚，也不稀奇。
之前谈过几个，那时候太小，没有结婚的欲望。
后来工作了。早出晚归，黑白颠倒。
接触的又是些即将告别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又没机会了~”
这点我深有同感。
大学无忧无虑的像个孩子。
等到终于开窍了，一转身发现，鸟兽散尽。
就连当年最不起眼的男生，身边都没几个。
想随便抓一个过来练练手的都没有。
可是人家至少还谈过几个！谈过几个呢？最后都无疾而终了吗？
我很想知道，但，这时候问，显然不合适。
我将目光随意虚空放置，叹了口气：“哎，时不我待呀~”
他瞧我口气，以探究的语调问：“没有把握住？”
“准确点说，是一个没捞着！”
他摇头笑笑：“一张白纸，多好！你没听过一个词叫‘爱无能’吗？
很多人因为有过几次失败的恋爱，
后面就再难有当初的激情和耐心去谈了。
而你仍有百分百的热情。”
“那你呢？”终于找到一丝机会，让我说出心中的疑惑。
“我啊，让别人爱无能了呗！”他有些沉重的说。
我的心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看来那几次恋爱，都是他甩了别人。脑子里立即浮现李老师曾经说的一句话：太好看的男人，靠不住。
他将茶斟好，递到我手边。接着道：“那时候小，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力去扛一些责任。也不想对别人承诺什么。在一起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分开，就这么简单。”
我突然想到袁晓溪说的，他再浪下去，这可能就是浪下去的意思吧！
“为什么选了这样一个地方？常来这里吗？”我缩了缩身体。这个环境，不开空调都有几分冷意。刚巧我正对着空调通风口。一怀热茶下肚，没带点热量来，反而浑身瑟缩。
“这里幽静啊~”他突然眉眼一弯：“你不觉得，不聊点涉及灵魂的东西，就对不起这儿营造的环境吗？”
我俯身凑近他：“我觉得，不讲点鬼故事，才对不起这儿营造的环境！”
他神秘地一笑：“你知道，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是一个什么地方？就像是地狱和人间之间的小通道。在这里最容易出现灵异事件了！需要跟你分享下，我亲眼所见的鬼故事吗？”
我连忙双手齐挥：“千万别，至少是现在。你听过一句话没？如果你觉得太孤单就看部恐怖片，这样，不一会儿，你就会发现，房间到处都是人了！”
我挪了挪屁股，继续道：“我亲自实验了，一点儿不夸张啊！有一次，在简书上追盗墓笔记。到了晚上，果不其然啊，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怕的不要不要的，实在没法睡。于是我就找了这位作者，和他聊天。聊啊，聊啊，一直聊到凌晨3点。后来那哥儿们，实在受不了了。冲我咆哮：小姐呀，你有完没完啦，我不是陪聊！不是陪聊啊！！我是名作者啊！彻底怒了！最后，我打赏了他2块钱，他才愿意让我继续做他粉丝。你瞧，单身的女人，是没有资本看鬼片的！”
他听完，先是憋着嗤嗤地笑，后来忍不住破了功，哈哈笑的前仰后合，形象全无。引的临坐的人频频朝我们行注目礼。这么幽静的环境，就被他超低的笑点，全给破坏了。
我皱着眉头瞅着他的俊脸：“这么给面子？”
他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二声，红着脸道：“这里不欢迎我们了，撤吧！”
“服务员，打包素饼！”我站起来，大声冲服务员喊道。
“你要素饼干什么？”
“我怕晚上饿。” 我如实奉告。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失策啊~”
走出店外，霓虹灯闪闪烁烁，夜风裹挟着湖水的土腥味迎面扑来。他立我身侧，低头在我耳边道：“小张，你和别的女生不太一样。”
我一愣，随即看向他的俊脸。在跳动的光影里，他的脸无比魅惑。让我不由自主的在想，这张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轻易让人产生惊为天人的感觉，并且过目难忘的呢？眼睛？还是嘴巴，还是脸型？他突然用手挡住了我的探视，截断了我的沉思：
“你真跟别人不一样~”
我回过神来，听他这么说，不禁皱起眉来：“我哪儿跟别人不一样了？”
他低头打量我，笑着试探：“那我就说喽？”
我白了他一眼，还能说出个狼毒花来？
“第一，相亲的饭局，哪个女生会打包？你是想说明你很能吃？还是想证明，我安排的有多拙劣？你选一个？第二，当我那么深情的看着你的时候。正常女生的反应，要么低头含笑，要么就是深情凝视。还没见过像你这种，像在……研究活体标体？你知道体谅一下一个帅哥的自尊心么？”
我听到这话，先是反应了五秒，然后才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再看看他，突然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我一拍手，恍然大悟似地用手指冲着他猛点：“神人，太像了，真的，神人，没谁了！”
他被说的名其妙。为了不让他好奇死，我清了清嗓子，替他解惑：“希腊有个叫纳喀索斯的是你什么人？”
他仍旧迷糊：“什么？我家在希腊没有亲人。”
“一定是你妈瞒着你。我看你和他不是同根相生的并蒂莲，就是那哥哥转世投胎变成了你。”
他笑了笑，赶紧掏出手机来：“你刚说谁？什么索斯。” 哦，原来是没听懂。难怪，现在没几个人年轻人爱看古典神话了，不，林洋这种帅到掉渣的男生，恐怕是不会想到自己需要去装点心灵，所以他不知道。不过，看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我当老师的自然责无旁贷。百度就不用了，我直接娓娓道来，给他讲了这个自恋而死最后化成水仙花的美少年的故事。
“原来，你在骂我自恋狂啊？ ” 他的俊脸露出了婴儿初见世界时的惊奇神情。
我只好以更大的白眼相赠：“没错，自恋晚癌患者！不仅如此，还傻的可以。大晚上请人喝茶，你不觉得神经吗？还好意思还反问别人拙不拙劣！ 本姑娘忍饥挨饿的跑过来，没想到被你几棵青菜就给打发了，打包几个素饼也要被你拿来攻击，我才一肚子火呢！”
“你真跟别人的女生不一样！”
“你少来这套，我当然跟别人不一样，从头到尾就只会这一句话吗？一句话也变个法说好不好，知道不知道短短一壶茶的时间，连说三遍同样的话，让人觉得你好没文化啊。长得帅怎么了，长得帅你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弱智了吗？”
“你说什么，说我弱智？”
林洋瞪大了他那双美丽的眼睛，用手指着自己，难以致信地问。估计美男子林洋在将近三十年的人生旅途里，是不曾遭遇过被人辱骂的经历的。
“对呀，看来你的脑袋不太好使，也难怪了，长得帅难免就生的迟钝，我可以帮你总结一下，我刚除了说你弱智之外，还说过你自恋狂。另外，我还想纠正一下你可能已经误入歧途的认知。我是喜欢帅哥，但那跟喜欢花儿，蝴蝶是一样儿的。只是单纯的审美而已，还没有上升到爱的层面。所以，不要因为你长的帅，我就必须爱上你。”
我说完，看他仍旧一副傻瓜样，只好朝他比了一个low 比的手势，转身潇洒而去。
“你站住！” 突然他一个箭步冲到了我的面前。我正不知所以，他已将双手按在了我的肩头。
“好，我错了！我表达方式有问题。我想说的是，你很可爱，很率真。我是想变个法赞扬你，难道你没听不出来吗？！”
我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洋美男子，你说，你那是在赞扬我？”
林洋开心地点点头：“对呀！”
我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生平第一次知道有人赞扬别人，是可以引来杀身之祸的。如果不是看在他长得太帅，我不忍心下手，刚那句话出来，换作我以前的男同学，我的铁拳肯定已经挥上去了。
“哈哈！” 我仰天长笑了几声，想到‘言语能杀人’还有另一个全新角度可以解读，就觉得更可笑了。笑完之后，我才道：“鬼才相信！”
“我要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吗？” 他一手搭着我的肩，一手拍在了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