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尉常和的伤口虽然看上去触目惊心,却并没有伤及脏腑。
只是那双鞋子在尉常和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伤痕累累的尉常和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无法入眠,于是摆摆手,叫过来了一个王府的亲信,让这个管事传令下去,把王府所有的护院丫鬟都集中在一起,以王府进了刺客,让各位护院打起精神好好保护主子为由头,召开了一次会议。
而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紧紧是为了找一双黑色缎面,绣了十字的短靴。
管事集齐了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名下人,然而符合标准的鞋只有一双,穿在赵四的脚下。
而尉常和却没有直接拆穿那个李四,刺客出事只能说明这次的任务没有成功,而内应出事,却说明了整段计划的暴露。
所以尉常和留着李四有大用处。
既然尉常和能想到王府有内奸,萧承徹自然也已经想到了。
萧承徹的神经现在紧绷着,谁都不敢相信,吩咐碧萝好好守着夙倾画,又安排几名暗卫暗中保护夙倾画,这才拎着药包去了厨房,亲自熬煮。
堂堂逍遥王,一.夜未眠,满脸的疲惫颓废,左手拿着蒲扇,右手端着砂锅,在灶台上熬药。
另外一边的尉常和找了萧承徹一大圈,最后才满脸不可思议的来到了厨房灶台边。
“王爷?”
“恩。”萧承徹声音低沉的应了一声。
“娘娘怎么样了?”
“太医说伤了脏腑,需要仔细保养一阵子,不然以后会留下小腹疼的毛病。”
而这时候尉常和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拿着蒲扇的萧承徹才撩起眸子看着尉常和,自负讥嘲的笑了起来,此刻的萧承徹虽然看上去憔悴颓废,却带着一种癫狂的美感。
“你知道嘛……”
“刚开始,看到有黑衣人闯进来的时候,本王以为是你找人来试探夙倾画的。”萧承徹说着轻咳了两声,停顿了一下。
“王爷。”
“现在看来,这怀疑真是没有必要,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清心殿。
晨光熹微,撒了一地,沾了血的月白衣裳被遗忘在角落。
睡梦中的夙倾画翻了个身,正好压住了那只包裹着层层纱布的手。
一阵刺痛令夙倾画瞬间神清气爽,睡意全无。
夙倾画猛地睁开眼睛,明亮的阳光刺的她的眼睛有些痛,夙倾画侧过头,眨了下眼,看着自己裹着厚厚纱布的左手。
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当时是用左手接的刀刃,不然这段时间,还真成了连饭都吃不了的废人。
“娘娘,您醒了?”听到有翻身的声音,守在床边的犯困的碧萝瞬间睁开眼睛。“感觉怎么样。”
“手疼。”夙倾画如实的说:“碧萝,我想喝口凉茶。”
“娘娘,太医吩咐了,您醒了要先吃药。”碧萝回绝了夙倾画的要求。
夙倾画靠在床头上,嗓子干涸的厉害,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巡视了一周,也没发现萧承徹的影子。
“萧承徹死了没?”
“没……”
“还没死?”
“娘子舍命救我,我怎么敢死。”戏谑的声音响起,来人满脸烟灰,右手端着药碗,不像个当朝王爷,倒像路边角落里的叫花子。
“噗……”夙倾画看见萧承徹这个样子,随即笑出了声音,“空欢喜一场,我还以为我能改嫁了。”
“你做梦!”萧承徹看着夙倾画满脸的神采奕奕,本来到嘴边的关怀,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怎么看夙倾画怎么欠揍。
不过醒了就好,昨天晚上夙倾画软趴趴的倒在萧承徹怀里,没有一丝生气,着实吓人。
萧承徹一手端着药碗,另外一只手,贴上夙倾画的小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夙倾画一巴掌就把他的手拍了下去。
夙倾画拍上萧承徹手的瞬间,有片刻的愣神。
萧承徹的手她看过,那双手是真的白皙无暇,十指修长,可现在指骨关节的地方有一大块的红肿,还有一串晶莹剔透的小水泡呈一字型排开。
萧承徹察觉到夙倾画的眼神,将手背在身后。
手上的水泡是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爷熬药时,被药锅烫的。
夙倾画垂眸不在说话,拒绝了碧萝要喂药的好意,右手端着碗,一仰头,黑漆漆的药汁就见了底。
萧承徹很有眼色的递过去了一枚蜜饯,喝一大碗黑药汁都没皱一下眉头的夙倾画,在看见那颗色泽鲜艳的蜜饯之后,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天知道,夙倾画有多讨厌吃甜的东西。
然而夙倾画却并没有多犹豫,盯着萧承徹手背上的水泡,将蜜饯塞进嘴里,囫囵咽下去的瞬间,如获大赦。
这几日萧承徹也不知道去忙了些什么,只留了尉常和一个人寸步不离的守在夙倾画的房间外。
天天熬药送药这活,成了尉常和这个大老粗的职责。
而这几天夙倾画虽然已经脱离了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可以上窜下跳,自由走动了。
但是想想前几天砒霜和刺客的事,还是觉得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