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把苏拉和陆之城都吓了一跳,两人同时朝着病房门口看去,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赫然就是齐远。
虽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他的头发凌乱,脸颊内凹,金丝眼镜依然还是用一根橡皮绳胡乱地绑着,整个人完全看不到往日意气风发的气势。
看到齐远,陆之城的脸沉了下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齐远根本不理会陆之城,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苏拉:“小可爱,你还好吗?”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这里没有人欢迎你,你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一看到齐远,陆之城就气不打一处来。
齐远看了一眼陆之城,只一秒钟,就移开了视线。随即,他一步一步地走进病房里,在两人十分戒备的眼光里,慢慢地走到病床边儿上。
弯下腰,齐远仔细地打量着苏拉的脸。
被齐远看得有些不自然,苏拉把脸转向了一边儿去。
“小可爱。”齐远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承认我之前做错了,错得太荒唐了。我原以为可以忘得掉你,我不断地说服自己,你只是偶然出现在我身边,很快就会离开。我甚至去向Amma求婚。我说服自己,我作为齐家的二少爷,我的命运,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可是,知道你有可能出事,有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世界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齐远就当陆之城完全不存在一样,直勾勾地看得苏拉,继续说道:“很高兴你还活在这个人世间,这样,我才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小可爱,我做错过一次,再也不会错第二次。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我愿陪着你,去看这个繁花似锦的世界。”
齐远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陆之城,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陆之城,我们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齐远回头看了一眼苏拉,轻声说道:“小可爱,你先好好休养。我很快就会再出现。”
说完,齐远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病房。
被齐远这么一打岔,苏拉悲伤的情绪倒轻了几分。
她看了一眼陆之城,轻声说道:“之城哥哥,我想去看看乔路。”
陆之城有些犹豫:“小拉,你才刚刚醒过来,你现在的身体也很虚弱,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过去看他?”
苏拉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现在还能活着在这里呼吸,还能活生生地在你的面前和你讲话,这些都是乔路给的。如果乔路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就是要了他的命。我一定要去看他,看着他醒过来。”
陆之城扭不过苏拉,只能从旁边找来一辆轮椅,大手一伸,轻轻地抱起苏拉,把她放到轮椅上。
苏拉有些无奈:“不至于这样吧。”
陆之城一眼认真的表情:“医生说了,要好好休养。你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还是慎重一点。”
苏拉知道她说服不了陆之城,只能闭上嘴巴,由他去吧。
推着苏拉来到乔路的病房里,丽丽已经在病房里了。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丽丽正对着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乔路发呆。
听到响声,丽丽回过头来看了一下,看到是陆之城和苏拉,丽丽沉默了一下,站了起来。
陆之城推着苏拉,缓缓的走到病床边。
苏拉睁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乔路。只见他的呼吸平稳而绵长,就算睡着了一样。
“乔路,乔路。”苏拉看着乔路,柔声说道:“乔路,你醒一醒,好不好?你醒过来,我陪你回B城,回去看看乔妈妈,我想念她做的红烧狮子头了。”
苏拉轻声说着话,有眼泪轻轻地滴在她自己的手背上。
苏拉接受不了,不久之前活生生地和她一起登机的人,现在怎么就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嫂子。”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丽丽,突然开口说道:“如果三天之后,乔路还没醒,我想带他去国外看看。”
苏拉温柔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她看着丽丽,轻声道:“丽丽,我知道你是在关心乔路,但如果三天后乔路还没醒过来,我觉得,得把这事情告诉乔家,让乔路的家人来做决定吧。”
丽丽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苏拉在乔路的床边上坐了一会儿,很快就觉得疲乏了,一个接着一个地打着哈欠,眼眶熬得红通通的。
陆之城看到这样的情景,低头轻声说道:“小拉,我先推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苏拉摇摇头:“不,我要在这里陪着乔路。如果他醒过来,我要让他第一眼就看到我。要不然,他会担心的。”
“小拉!”陆之城加重了语气:“小拉,乔路拼了老命,把你救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像现在这样熬着的。你要照顾好自己,等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像往日一样健康的你。”
苏拉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陆之城:“之城哥哥,乔路一定会醒过来的对不对?他绝对不会这样一直睡下去的对不对?”
陆之城看着苏拉,坚定地点点头:“对。他一定会醒过来的。这个世界那么美好,乔路又是这么浪的人,他绝对不会舍得离开的。”
苏拉伸手拉着陆之城的手:“之城哥哥,我要留在这里,等乔路醒过来。”
陆之城看着苏拉,看到她眼睛里的坚持,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苏拉有些奇怪陆之城的举动,但她的全副心思都在乔路的身上,所以只是看了一眼陆之城走出去的背影,又转回头来,紧紧地盯着乔路,生怕错过他哪怕一丝最轻微的动作。
很快,有医护人员推门进来,在乔路的旁边加了一张临时床位。
苏拉不解地看着陆之城:“之城哥哥,你这是?”
陆之城摊手道:“既然你要守着乔路,我只能让人在乔路的旁边给你铺一张床。小拉,听话,先休息吧。我答应你,只要乔路一醒过来,第一时间叫醒你,好不好。”
苏拉已经疲乏得双眼通红,不断地流眼泪。这会儿也有点支撑不住了,点点头,在陆之城的搀扶下,躺到了小床上。
睡下还不够一分钟,苏拉的眼睛就慢慢地闭上了,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就变得绵长,显然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丽丽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半晌,才冒出来一句:“师兄,真羡慕你。”
陆之城深情地看着苏拉,轻声说道:“丽丽,这是甜蜜,也是责任。”
看到乔路一时半会儿也没有醒的迹象,陆之城想起两人的费用都没有交,他交待了丽丽一声,自己来到医院的交费处,打算先交一部分费用。
虽然是老头儿动用了关系安排他们进来的,但费用,该交的还是得交。
陆之城来到收银窗口边上,报上了乔路和苏拉的名字。
很快,窗口里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他俩的账户上已经各预存了二十万,暂时还不需要交费。”
陆之城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交钱的人,应该是齐远。
摇了摇头,陆之城转身离开了收银窗口,重新找到了两人的主治医生,就刚才朱丽丽的态度再一次向医生表达了歉意,同时,向医生强调,一定要给两人用最好的药,不需要考虑钱,不计一切代价,一定要把乔路救回来。
离开医生的办公室,站在走廊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陆之城有些恍惚。
都说医院才是最能看透人情冷暖的地方。
当人生的选择只剩下生与死的时候,所有的理想、信念,似乎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这时候,人唯一的愿望,应该只剩下活下去而已吧。
陆之城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觉得孤独感,铺天盖地而来,他的世界里的名和利,都消失了。
他只希望,他从来没有介入过这样的战争里,他身边的人,也在好好的健康的活着。
陆之城站在走廊边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腿麻了,才回过神来。
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陆之城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回了病房。
远远地,就看到丽丽在病房门口正跟人激烈地争吵着。
陆之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病房门口,问丽丽:“丽丽,怎么了?”
丽丽回头看到是陆之城,用手指着眼前的男子,说道:“师兄,这个人说他是乔路的大哥,要带乔路走。”
陆之城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人,觉得有些眼熟,但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倒是对方,看到陆之城,向他伸出了右手,轻声说道:“陆总,你好,我是乔路的大哥,乔野。”
陆之城轻轻握住乔野的手:“乔总,幸会。”
乔野的脸色并不太好看,打过招呼之后,他直截了当地对陆之城说:“陆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这次过来,是奉父母之命,来带小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