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娘娘的意思是？”阮卿竹追问。
公孙虞衣扬唇而笑，“有让她欠我人情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她这么一说，阮卿竹当即意会，公孙虞衣是要借着墨景睿压根没有处死雎泷秋的意思，在旁上说上几句话，好让雎泷秋欠她一个人情。
关键时刻，一个小小人情说不定会起到扭转局面的作用，而二人的心中之人都不是墨景睿——这边造就了二人合作的前提。
“王妃不会不悦？”见阮卿竹脸色平常，丝毫没有对雎泷秋的厌恶，公孙虞衣淡淡问道，见阮卿竹无所谓地摇头，嗤笑一声。
“那一位可是讨厌极了王妃。”讨厌到满身都是扭曲的恨意。
阮卿竹不以为意，“她将自己拉入深渊，我不必陪她一同沉沦。”
“王妃心胸大地令虞衣佩服。”
公孙虞衣奉承一句，阮卿竹照旧还回去。
“娘娘过谦，彼此彼此。”
二人相视一笑，纷纷起身朝门外去，公孙虞衣要去在这个关头看望雎泷秋，无疑是对外表明自己的立场，支持雎泷秋，阮卿竹此时身份作为她的贴身伺候宫女，自然要跟着一同前去。
只是二人一出宫殿门口，便遇上拐角巡视的慕云笙，公孙虞衣脚步一顿，那边瞧见二人的慕云笙便快步而来。
“微臣参见虞妃娘娘。”
“少将军多礼。”公孙虞衣的神色看不出喜怒，慕云笙的神色却直白地很。
满眼的焦虑与在意。
阮卿竹眼眸一转，扶着公孙虞衣的手臂，轻声道：“见过少将军。”
慕云笙随意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公孙虞衣身上，目光扫过她的小腹，神色复杂道：“不知娘娘要去何处？如今宫中出现刺客，各宫中严加看守，还望娘娘小心些。”
他这话听来是关心，公孙虞衣听了却是眉头一扯，露出几分凌厉神情。
“怎么？本宫连个宫门都出不得了？又不是出宫，少将军无需如此杞人忧天。”
慕云笙听得她这气冲冲的语气，神情顿露出淡淡为难，公孙虞衣见此眯起双眼，低沉道：“少将军奉命保护各宫，可没让少将军限制本宫的自由，将军……莫要僭越。”
慕云笙见她神情决绝，无奈苦笑一声，让出道来，躬身道：“微臣遵命，还请娘娘慢行。”
公孙虞衣折过眼神去，拉着阮卿竹飘然远走，只是那袖口下的手，却攥得极紧，眼中隐忍神情让阮卿竹见之心酸。
良久，阮卿竹长长一叹，公孙虞衣不言不语，冷肃着脸一路往西面去，直到停在雎泷秋的宫门前，才收拾出往常平和温柔的神情。
阮卿竹此时才知，这温柔已成为她一贯的面具。
“姐姐！”阮卿竹陪同她一并走进殿内，此时宫里内外正有士兵把手，出了毒香囊一事，此时这处的侍卫比公孙虞衣的殿外还要多，守门士兵本要拦人，却被小队的队长一把拦住，训斥一句。
“这是虞妃娘娘，你也敢拦着！”小队队长与公孙虞衣恭敬一笑，将人亲自送到门前，方才退下，公孙虞衣面上淡笑，眼神却是不屑的。
但只一瞬，她又将自己真实的情绪一一收好。
二人一同走进殿中，入眼便是一片狼藉。
“姐姐这是？”公孙虞衣转头扫视，对上从珠帘后满眼通红走出的湘湫，惊问道：“雎姐姐呢？”
湘湫手里还捧着一碟子碎玻璃，阮卿竹一看，是价值千金的琉璃盏，暗道这次雎泷秋当真是气坏，下一刻就见一道身影窜出珠帘，直奔二人面前。
“虞妹妹来此有何贵干？”她端起姿态，略显凌乱的衣裳与发髻却将那仅剩的几分气质破坏殆尽。
与公孙虞衣站在一处，更是对比地明显。
阮卿竹微微低头，只守着公孙虞衣，雎泷秋的目光扫过卑微姿态的阮卿竹，一顿未顿地停留在公孙虞衣脸上，那眼底的隐含的嫉妒无人得知。
“湘湫来宫中传了消息，我才知姐姐无故遭了这冤枉，如今事态如何？”公孙虞衣关切而问，雎泷秋依旧冷这张脸，倒没有针对公孙虞衣。
“不过是小人作乱，妹妹无需担心。”雎泷秋镇定而答。
殿中宫女开始收拾，雎泷秋便带着公孙虞衣往殿外走去，二人并排而走，阮卿竹便退下身来，跟在一众宫女中间，没一会儿就被二人甩开，她也不跟着，转了脚步在宫殿周围转悠起来。
这一转悠，便发现了上一次的那个湖泊，堪堪打量几眼，阮卿竹才发现这湖眼熟，再一看周围，才确定是她当初冒险逃出的那个湖，御花园之大，东面接壤东宫，公孙虞衣的宫殿与东宫相近，自然与御花园也近。
而这雎泷秋的宫殿，正好与御花园的西面相接。
如此说来，倒是偏僻了些。
在湖四周转悠一圈，她百无聊赖地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小坐，却还未坐上片刻又遇见不速之客。
“姑娘怎么在这儿？”
阮卿竹回眸，见大太监在此处，心头一跳，“陛下也在此处？”
那大太监点点头，忙对着阮卿竹指了个方向，做了噤声的手势，阮卿竹赶忙躲进阴暗处，不多时，便听一阵脚步声渐渐传来。
她悄悄压低身子往外看了一眼，一抹明黄色闪入眼中。
正是墨景睿。
“李德，你说这御花园的景色如何？”墨景睿呼了李德一声，神色看来对李德很是器重，阮卿竹再看一眼，见大太监挡在她身前几米开外，往前走去，便知这一声“李德”是在唤他。
阮卿竹连忙将身子收回，静静靠在阴影下。
“别有一番滋味，秋日虽萧瑟，但是萧瑟也有萧瑟的美。”李德声音尖细，但他故意柔和下声线，乍一听来雌雄难辨，却有一股子舒服。
墨景睿闻言笑看他一眼，嗔道：“你这嘴倒是滑利。”
听不出是赞美还是斥责，李德索性厚者脸皮谢了一声万岁，得来墨景睿淡淡笑声。
“这秋日如此萧瑟，想必冬日更为残破。”他话中有话。
阮卿竹听在耳中，不动神色地挪了挪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