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煜子的办事效率就是快,当日午间就有人揭了城西边的皇榜,那人被带到宫犹翎面前的时候,宫犹翎差点没直接将小煜子的耳朵揪掉,那分明就是个乞丐,还是个疯子!
穿着脏兮兮地,看着至少花甲之年了,浑身都散发着臭气,人一进政事殿,正在吃芙蓉糕的她差点直接吐出来,捂着鼻子喝了一口茶给自己压压惊,道:“你会治病?”
那老乞丐抬起头贼兮兮地笑了笑,“小老儿不会治病,不过小老儿知道谁会治病,女娃娃你要是肯赏小老儿些饭吃,小老儿就告诉你。”
那老乞丐居然还和她讨价还价起来,小煜子高喝一声,“放肆,这是当今陛下,你怎么敢如此不敬!”
老乞丐摇头叹息,“小娃娃你知不知道要尊重老头?小老儿都是古稀之年了,女娃娃和你这个小娃娃都应该敬小老儿。”
看不出来这个老乞丐居然已经有古稀之岁,小煜子还想说什么,被宫犹翎抬手拦下。
此人的年岁,早就是半截入土,还会怕吗?老乞丐孤身一人,更是天不怕地不怕,她道:“老爷爷,只要你告诉我有谁能医治大皇子的病,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闻言,老乞丐哈哈大笑,“还是女娃娃你懂事,小娃娃既然跟了这么懂事的主子,就更应该学着懂事点。”
小煜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敢说话,宫犹翎追问道:“那老爷爷你快告诉谁会治病吧!”
“要吃饱了才能说。”
这个老乞丐,得寸进尺!
不过宫犹翎却又耐心的很,吩咐了御膳房做东西,还多余问一句他要不要先沐浴更衣,这么一生臭衣服穿着怎么吃得下饭?
可人家是乞丐,完全不领宫犹翎的情,乐滋滋地吃完了御膳房的美味佳肴之后,打了个饱嗝,还不忘说一句饭菜不中意。
宫犹翎也不生气,小煜子在一边看得都气得后悔将人带进宫中了,老乞丐这才慢悠悠地道:“南极有个神医,能治百病,不管是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别说是痴症,就算是死人,也能给你救活喽,只是一般地人,他不救。”
“南极?”宫犹翎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
小煜子赶紧解释道:“南极是大宁最远的边境,还在万家之南,大宁的最南极,因为与南疆常年征战,这个地方原本叫下中川,后来当地的州府都跑了,便没有这个地方,几十年来,一直被称为南极。”
“南极北接斯图特,南接南疆,原本是斯图特的属地,元帝陛下时就属于大宁管辖了。”
斯图特原本也算是与大宁,南疆,安国和蒙国平分天下的大国,只是在多年的征战中,渐渐越来越弱下,领地渐渐脱离,成为了大宁国境之内的独立小国,领地尚不如江南三州之广。
这些宫犹翎都是清楚的,用不着小煜子来说,再说她一直生活在万家,万家是接壤安国和斯图特的边境重地,她更是对这些事了解的一清二楚,“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南极有什么神医,而且现在南极分明是荒无人烟,更不可能还有什么神医了。”
老乞丐摇摇头,“女娃娃太心急了,南极是南极,却不是那个南极,南极与斯图特接壤处有一个山岭叫灯草岭,山岭中有个山谷,叫落花荡,神医就在落花荡中。”
灯草岭宫犹翎也是知道的,只是灯草岭中的的落花荡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在野史中了解到,当初元帝陛下之所以没有彻底吞并斯图特,就是因为这个灯草岭。
传闻元帝陛下那时有一统天下的壮志,在收服南极,也就是当时的下中川之后,回军自灯草岭准备夜袭斯图特主城,但是当晚,原本郁郁葱葱地灯草岭忽然一下所有的绿色都消失了。
草木枯黄,一个时辰之内全都腐烂,腐草化为萤,那一夜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将他们暴露,斯图特的王率领将士反攻,虽然没有败战,但是那一役却让元帝陛下最看重的华阳先生身受重伤。
元帝陛下阻止众将士车里,撤离回到大宁境内,三个月之后,华阳先生病愈,元帝陛下再次带领众将士杀回斯图特,这一回还是自灯草岭始,只是这一次,先前都是腐草的灯草岭又是一片郁郁青青。
那些草上落满了萤火虫,只要他们一靠近,萤火虫就会一片一片的飞起来,上次吃了一次亏,元帝陛下之好放弃,并保证,只要斯图特不造反,就不会再进犯。
之后灯草岭才有来了现在这个名字。
宫犹翎怀疑中的盯着那老乞丐,“你怎么会知道?”
老乞丐再次哈哈大笑,“女娃娃,小老儿都活了七十年了,换了三代陛下,小老儿都没有死,你说小老儿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七十年的时间,先帝在位三十年,算上自己,确实是第三代陛下了,朝代更迭中虽然还是大宁的江山,宫氏的天下,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个老乞丐知道的多一点也不足为奇。
宫犹翎不再怀疑,问道:“你说他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医,那什么样的人他才肯医?”
老乞丐摇摇头,“小老儿不知道他医什么样的人,只知道他不医什么样的人。”
有意思!宫犹翎好奇追问,“他不救什么人?”
“此人有三不救,一不救江湖剑伤者,而不救战场受伤者,三不救……”他说着顿了许久,才吐出三个字,“皇家人。”
“什么?”宫犹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煜子,“为什么不救皇家人?”
老乞丐拿手去剔剔牙,“这小老儿可不知道,当年他就是这个规矩,不过,小老儿救过他一命,他给了小老儿一样东西,凭着这样东西,他能为小老儿医一次人。”
小煜子和宫犹翎面面相觑两眼,小煜子开口,“一派胡言,你以为陛下会相信你的话吗?”
老乞丐却不慌不忙,道:“信不信我,女娃娃自己有主意,小娃娃你还是少操点心吧!”
他会这么说,就是有把握,宫犹翎道:“我相信你,你这么大岁数了,肯定不会骗我一个小娃娃的。”
老乞丐满意地点点头,“女娃娃懂事,是个做王的材料。”
是不是做王的材料,宫犹翎倒是满不在乎,“既然你没有骗我,那……能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吗?”
“这东西现在就在我身上带着,不过……”老乞丐话锋一转,“女娃娃你要是想要这样东西,小老儿还有一个请求。”
这次老乞丐用了“请求”这个词,宫犹翎连忙问:“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答应你。”
老乞丐道:“女娃娃你这么懂事,小老儿自然不会为难你,这个请求简单的很,只要你同意,小老儿就将东西给你。”
“你说。”
“小老儿的孙儿病了,看不起大夫,只要女娃娃你愿意让小老儿的孙儿在王宫中医治,小老儿就将东西交给你。”
宫犹翎一愣,这个老乞丐居然还有孙儿,宫犹翎吃了一惊,“可是,你既然有这样东西,为什么不自己去找神医,而要让我帮你医治?”
老乞丐神色一暗,“神医虽妙手回春,却是远水不救近火。”他轻叹一声,“小老儿已经打算带孙儿去找他了,只是路途遥远,孙儿的病耽搁不得,只怕到了落花荡,也是无力回天了,这时候看到皇榜,小老儿就斗胆来揭了。”
宫犹翎不假思索,“好,我答应你,你将东西给我。”
老乞丐终于拜了从见到宫犹翎起到现在的第一拜,扑通一声跪下,以头抢地,“跪谢陛下!”
宫犹翎赶紧让小煜子将人缠起来,老乞丐这才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子,将小木盒子递过来。
宫犹翎接过小木盒子,打开。
原以为里边会是一件信物,谁知却只是一纸书信,这书信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书信,纸张上的字迹都已经有些模糊了,“这就是那样东西?”
老乞丐连连点头,“当年神医亲笔写下的凭证。”
虽然字迹模糊,不过想来救命之恩,神医是不会不认的,她点点头,“那就多谢了老爷爷。”说着又对小煜子道:“你让人去将老爷爷的孙儿接到宫中来让御医院的太医赶紧医治,你拿着这盒子,赶紧去落花荡找神医回来给阿离治病!”
小煜子高高兴兴地应声道:“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