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今日有事到了盘盏堂一趟,宫犹翎都想不到林穆辰和翦哥哥的关系,原来还可以这么好,她走进去的时候,盘盏堂外的宫仕想通报,被自己拦了下来,正殿中两人正在用午膳,早朝足足会了两个多时辰,一早的时间全都浪费在听那些文官的口舌上了。
先前在万家,翦哥哥可是只给自己夹菜的,一进去看到两人互相往对方碗里夹菜,宫犹翎怀疑自己开门走进去的方式不对,想退出来重进一遍。
林穆翦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见到她的第一时间起身行了虚礼,明明一副兄长的模样,口中却说着宫人说的话,“参见陛下,陛下要来怎么敢不让人告诉臣?”
因着一旁有宫仕,虚礼还是不能免的,否则太后若是找茬,林穆翦是后宫中人,自己想护都护不住。
难得的是林穆辰居然也起身向她行礼,她走到桌边去,摆摆手,对候着的宫仕们道:“翦哥哥不用多礼,你们先下去吧。”
宫仕退出正殿,宫犹翎在桌边坐下,林穆翦随即坐下,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御膳房的午膳不合胃口,想吃我的做的?”
要是没有三部执事找茬的事,她现在也能安安心心的吃翦哥哥的午膳,但是现在,她只能撇撇嘴,指着林穆辰道:“你也出去,我有话跟翦哥哥说。”
林穆辰正准备坐下,听到她这么说,张了张口,想到这不再是父亲的养女,而是当今陛下,只得乖乖在林穆翦温柔的笑意中,甩袖出了正殿。
“怎么了?”林穆辰出去,林穆翦才继续问。
宫犹翎苦着脸道:“翦哥哥,你先前不是让我结党营私嘛,我还没开始结党呢,吏部、工部、刑部三部的执事就开始了,他们昨日在早朝上弹劾了南宫将军,我明知道南宫将军无罪,但是他们提供的证据确凿,我现在不想给南宫将军定罪,今早早朝想诈他们一回,让他们自己说出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可完全没用,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穆翦听她这么说,渐渐皱起了眉头,“弹劾南宫将军?”他细想一番道:“陛下将此事完整的告诉臣,臣来想想法子。”
宫犹翎将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除了跳过自己让张尹之在政事殿留宿之事,半句话都没有落下,林穆翦听后想了很久,吐出了四个字,“将计就计。”
“陛下说三部执事弹劾南宫将军拿出了确凿的证据,那么现在陛下如果不罚南宫将军是不能的,倘若真有幕后主使,幕后主使的目的必然是为了让陛下罚南宫将军,倘若没有幕后主使,三部执事所言属实,陛下也需得如此处理。”
“可是南宫将军不可……”
林穆翦摇摇头道:“陛下,这么做是为了揪出幕后主使既然现在陛下已经认定,此事是污蔑,就更不能和他们来硬的。”
“南宫将军是一朝元老,又手握兵权,如果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他们也不敢轻易弹劾,陛下先派人告知南宫将军,入狱乃是权宜之计,明日早朝,拿下南宫将军,将老将军的兵权交到南宫乐衍手中,宣称此事是老将军一人所为,与少将军无关,如此一来,既随了他们的意,也不至于兵权失守。”
宫犹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那之后呢?我该怎么将南宫将军放出来,难道真的一直关下去吗?何况,谋反重罪,是要诛九族的。”
林穆翦笑着道:“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幕后主使是为了扳倒南宫将军,兵权必定是一个重点,只要兵权还在南宫氏手中,幕后之人就还会有下一步动作,陛下从现在起派人监视三部执事,看他们与什么人来往,顺藤摸瓜,就能查出幕后之人是谁了。”
宫犹翎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翦哥哥你真聪明!”
连张尹之都没办法,还是翦哥哥有用,林穆翦笑道:“能为陛下分忧便好,不过在此之间,陛下一定要保证不能处死南宫将军,也不能牵连到少将军,这件事可让南宫将军知道,却不能让少将军知道,做戏便要做全套,彼时少将军若是做出什么过激之事,陛下千万沉住气。”
“过激之事?”宫犹翎刚放下的心,这会儿又提起来了,“手握兵权,不会逼宫造反吧!”
她可以不当陛下,但是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死了,林穆翦摇摇头,道:“不会,陛下将兵权交到少将军手中,少将军一定能明白陛下让老将军入狱是被逼无奈,但三部执事的性命就无人能保证了。”
三部执事污蔑重臣,如果南宫乐衍真的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正欲开口,却忽然听到殿外传来宫仕的慌张的声音,“陛下,大大大……大事不好了!”
来人是御前的人,宫犹翎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拍案而起,指着闯进来的人,道:“出什么事了?把你吓成这样!”
小宫仕哆哆嗦嗦地匍匐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吏吏吏……吏部执事大人遇刺了!”
“什么!”这消息恍如晴天霹雳,刚刚下朝就遇刺,难道是南宫将军的做的?南宫将军虽然在朝堂上放出话来说要宰了他们,但怎么真的杀了他们?
宫犹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林穆翦,林穆翦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起身追问,“是什么人做的?”
小宫仕畏畏缩缩的回话,“奴才不知道,陛下,执笔大人和国师大人都在政事殿中等着陛下。”
张尹之和卿云溪都知道了,宫犹翎看了一眼林穆翦,“朕知道了,翦哥哥……”
林穆翦不假思索道:“臣和陛下一起去。”
才做陛下多久,朝中便出了命案,宫犹翎一直以为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就能做好这个陛下,但是现在她才终于明白太后的那句“陛下不是什么人想做就能做的”是什么意思。
赶到政事殿的时候,张尹之和卿云溪都候在里面,她让宫仕候在门外,一走进去,两人都没有行礼便迎了上来,“陛下,吏部执事遇刺,虽不伤及命脉,但此事必定会被推到南宫将军身上。”
听到卿云溪的话,知道吏部执事没有死,宫犹翎松了一口气,宫仕方才慌慌张张的,她还以为出了人命,只是人还活着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他们这是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要至南宫将军于死地。
按照林穆翦之言,宫犹翎冷静下来,曾经看过的野史在遇到这些问题的时候,丝毫作用都不起,她道:“我知道了。”
说话时,林穆翦绕到玉案后,提笔写下一封书信,叠好递给宫犹翎,“陛下派人将这封书信送到南宫将军手中,一定要送到南宫将军手中,今晚将南宫将军捉拿归案,明日早朝之上回应此事。”
卿云溪请缨道:“这件事将给臣去办吧。”
宫犹翎却在卿云溪伸出手时将手中的信纸交给了张尹之,“尹之哥哥,这件事交给你去吧,大表哥,相侯府中必有暗卫吧,你派人去盯着三部执事的一举一动,朕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想治南宫将军于死地!”
卿云溪愣了一愣,收回手,道:“臣遵旨。”
张尹之亦领命,方才在回府的路上得到吏部执事遇刺的消息,赶回来,正欲和卿云溪一道离开,宫犹翎却道:“尹之哥哥,你留下。”
张尹之愣了愣,颔首原地待命,卿云溪也愣了愣,退出政事殿,宫犹翎还是不敢相信卿云溪,这件事虽说与他无关,但是朝堂之上能调动三部执事的大人是在太少,张尹之没有多言,却是林穆翦先开了口,“陛下不相信卿大人?”
宫犹翎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我连王宫禁卫军怎么调动都不知道,只能靠大表哥了,翦哥哥,接下来是不是要通知边关的南宫乐衍?”
林穆翦颔首,“这件事恐怕还得需要少将军的配合,但是陛下无法调动禁军,又不相信卿大人,该派什么人去通知少将军将军?”
“如果小煜子在就好了。”宫犹翎来回踱步,张尹之肯定不行,能相信的人太少了,换句话说,能调动的人太少了,不遇事不知道,原来权力如此重要,林穆翦说的太对了,她早就该结党营私了,否则现在也不会这么狼狈。
“陛下,臣有一人选。”
张尹之忽然开口,她赶紧道:“你说。”
“将卫军尉白氏女,白苍岚。”
“对呀!”宫犹翎一拍巴掌,怎么把她给忘了,南宫乐衍和她一个不娶一个不嫁,现在南宫有难,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让谁去传令,都没有让她去传令安全,唯有她不希望南宫乐衍出事,说干就干,宫犹翎张口唤来宫仕,“来人,召白苍岚进……”
林穆翦赶紧拦下,“陛下,此事不可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