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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过去的没忘掉

内家最爱海东青,锦靓掣臂翻青冥。晴空一弓雪花坠,连延十里风毛腥。初得头雁夸神俊,一骑星驰荐陵寝。

——金·赵秉文《春山》

地仓子里蜷缩皮筒中的赵永和,现在只剩下躯壳,肉体和灵魂飘回到若干年前的时光里,踏进一条往事河流。

被寡妇大奶子女人撵离温柔乡,赵永和伤心地哭了好半天。对一个十四岁的男孩来说山间小木屋不是美色迷人之境,他喜欢的东西很具体,女人的瓶子形大奶子,它无比温暧舒适。自己的娘还健在,小时候也摸过,记忆深刻娘的陋咂很小,扁扁地贴在胸脯上,怎么也没寡妇的奶子大。还有,和大奶子女人干那事……最不愿意进村还是得进村,他回家了。

赵老白那年猎到一只老虎。

“儿子,你行!”当爹的夸奖儿子,赵老白问,“几天走到家的?”

“四天。”

四天,赵老白算计一下时间,别说走了,就是爬回到家也用不上四天,他说:“麻达山?你头一回自个走山路,难免入麻魂圈子。”

赵永和想好了不跟父亲说实情,隐瞒了路遇大奶子女人同她厮混几天这一节,说:“我迷路了。”

“碰到野兽没有?”

“没有。”

“一切顺利,那就好。”赵老白欣慰道。

“爹,你答应我的……”

“哦,当炮手,爹说话算数,从现在起你就是炮手了。”父亲宣布道。

“爹!”赵永和乐得一蹦多高,像只跳兔,“教我打枪。”

赵老白说:“你先学趟子活。”

“趟子……”赵永和撅嘴,当猎人打枪多过瘾,说,“我不想学趟子,没意思。”

“胡嘞!”赵老白骂儿子道,“下趟子是咱家袓传绝活,你必须学会,哪怕将来用不上也得学会。”

“趟子活有什么好,还不就是下套子,下踩夹……”赵永和险些说漏兜,顺嘴溜出狗剩儿下踩夹打狼什么的,多亏醒悟得早,急忙改口道,“没枪,真没劲(没意思)。”

“没劲你也得学,不然,你还是去念书吧。”

“我学,爹。”

十四岁那年秋天赵永和如愿以偿当上猎人,由于爹是著名的趟子手,他从趟子活学起,先从猎活货——活物最简易的下铁丝套,逐渐到笼子活、窖子活,正式摸枪大约十七岁,在爹答应他做猎人三年后。下套子套住野猪时刻最兴奋,捕猎的成就感冲淡一些他对大奶子女人的思念,有时一个人坐在一旁发呆,做母亲的揣测儿子长大了,歌谣怎么唱:

小胖子,坐门墩,

哭着喊着要媳妇儿,

要媳妇儿生孩子,生了个孩小胖子。

“我说当家的,你看出来没有哇,永和想心事。”夫人赵冯氏说。

“啥?小尕子想媳妇……”

“十七岁,可不小啦。你十七都给永和当了一年爹。”赵冯氏举的例子恰当且有说服力,赵老白十六岁给赵永和当爹,嘲弄道,“你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

赵老白相信夫人说的是实情,他为自己忽略儿子的婚姻找借口才装出怀疑的态度,其实他认为儿子早到了想女人的年龄,自顾忙乎打猎,把儿子的事儿搁在一边,遭夫人奚落立刻重视起来,说:“你当娘的着急,我当爹的别一旁看热闹,给他找媳妇。”

“怎么找?光嘴找?”

“看你说的,我还能瘸子打围——坐着喊哪,托媒人。”

“哪天去托?”她心着急道。

“等这场围猎下来,我就办。”

夫人知道丈夫正准备去打大围,招来的猎手比哪一次都多,就没急着赶着追他,说:“抓紧办,别说完就没影儿啦。”

“不能啊!”儿子婚姻大事赵老白没独断专横,想听听夫人的意见,“有没有谁家姑娘你看上?”

“你说咱村子里?”

“要是有,不出村子娶进门,省事。”

“咱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可别图省事,还是托媒人,下山进城找徐大明白说媒。”

“用谁都不用他。”赵老白马上反对说。

“为啥呢?”

“请那德性的人保媒,张三(狼)哄孩子——信不着他。”

赵冯氏呆了半天才揭底说:“你对他没好看法。”

“烦,很烦他!”赵老白说,谁烦谁,总有原因。著名趟子手赵老白反感职业媒人徐大明白有来头,对他的评价,一个字,“狼!”自然不能用狼为儿子保媒。

三江有名的媒人徐大明白,保媒一般都请他。猎帮炮头赵老白不请他因为过节,说来事儿不算大。一次徐大明白进山保媒,半路上拣了一只狍子,脖子上勒着钢丝套,显然是猎人套住的。三江人遵守路人不摘猎趟子的规矩,职业说媒的徐大明白大嘴叉子吃遍东家西家,哪里去想什么猎人规矩,遇到死兽就拣回来,狍子太肥啦。

三江地区民风淳朴——路人不摘趟子,穷掉底儿的人家也不会摘猎人的趟子。大到马鹿,小到野鸡,见了也不摘,更别说拣回来自己家。徐大明白拣起狍子,得意地哼着双思五更:一更里呀月儿出在了东山啊,林黛玉呀潇湘馆内呼唤声紫鹃,快把那月琴搬哪,悲哀抚出千般叹,好姻缘变成了落泪姻缘……赵老白坐在路旁石头上抽烟,等拣趟子人走近,要问个明白。

“喔,赵炮。”

“从哪儿弄只狍子?”赵老白明知故问。

徐大明白心里盘算怎么对付赵老白,趟子是他下的,拣的物就是他的。是赖着厚脸朝他要,还是干脆就不承认是他套住的。寻思到最后,决定不承认拣的是他的东西。徐大明白说:“我打住的。”

“打的?用什么打的?”“棒子。”

“棒子能打住狍子?”

“那当然,”徐大明白那张嘴保媒拉纤练出来了,死人都能说活喽,三个五个猎人炮头搁在一起说不过他一个人,“歌谣怎么唱,棒打狍子瓢舀鱼,我撇棒子打住一只。”

“哈!一张纸画个鼻子——你好大个脸,还是张厚脸皮,锥子都扎不出血。你拣我趟子上物我看见了,在这儿路上等着你。”赵老白说。

“你说这狍子是你套住的,你叫,它答应,你拿走。”

“这……”赵老白不知怎样说好,气得手直哆嗦。

“叫啊,叫答应喽。”

“徐大明白,平时听你说话巴巴的,怎么尿炕哗哗的。拣了人家的东西,还这样说,白拣人家东西还有理。”

“你愿怎么说就怎么说,说我白拣就白拣,我走了!”徐大明白将狍子狼叼羊(1)似的甩到肩上,一溜小跑下山。

“狼!”赵老白咬牙切齿一句。

徐大明白被猎帮炮头称为狼,一成不变多年。当夫人提出找徐大明白给儿子永和保媒,赵老白坚决反对。

“那你还请谁?”赵冯氏问。

“谁也不请。”

“那咋个办?”赵老白心里有谱,夫入没提口之前就有目标——为儿子物色的媳妇,他说:“记得蘑菇岭的花把头?”

“怎么不记得,训鹰那个花把头,到咱家来过。”那年花把头带闺女到赵家……呵,小人长得挺俊的。赵冯氏说,“没跟人家提过口,不知道……”

“其实,花把头早跟我提过,当时我没表态是咱家的永和太小。”赵老白说。

赵冯氏心里留有那个俊俏姑娘的影子,多少年里都没消失。她说:“这事要是成了怪好的,花家是正经人家。”

“这么说你看中花家姑娘?”

“那什么你没看中?”赵冯氏反问道。

赵老白笑微微的,他相中,早就相中了。他说:“咱们两家门当户对,挺合适的。”

“那当然,亲家是鹰把头,你是围帮炮头,都吃打猎这碗饭。”赵冯氏说,婚姻讲究门当户对,直白地说法,鲶鱼找鲶鱼,嘎鱼找嘎鱼,“你去跟花把头说,外边的媒人不用,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还是要合的。”

“八字还没一撇呢,张罗这些早了点儿。”赵老白说,鹰把头说将女儿许画己的话毕竟许多年以前的事情,是不是搭嘴话(随便说说)呢?如果是八字——

真的没有一撇,现在姑娘是什么情况不清楚,许没许配人家,出嫁了说不定。

“抓紧!”

“抓紧。”赵老白顺着夫人的话,心里有安排,打围回来就去蘑菇岭,去找花把头。他想得更周全些,说,“咱俩忙活圆盆了,还不知永和咋想的呢,是不是啊!”

“说媳妇是好事,咋想,还能不同意呀?”

“你还是问问,省得日后落埋怨。”他说。

问什么?没这必要吧。父母为儿女婚事做主天经地义,不存在征求意见这一环节。

“问问好。”

“你告诉我怎么问,问什么?”

“真不懂,还是装气迷?”

赵冯氏怎么不懂,不愿意去问。她觉得问是多此一举,婚事先张罗着,有了眉目再跟儿子说也不晚。

“去不去说你决定。”赵老白说。

赵冯氏背后一想,还是跟儿子通个气透个话,让孩子高兴,喜事冲邪。对养伤中的人有好处。

围帮离开赵家趟子村,此次围猎赵永和想去没去成。前不久,赵永和孤身一人进山办事,走路防备野兽袭击,枪里装着药。半路遇到野猪,一头獠牙猪,他心就痒了。端起枪的瞬间他犹豫一下,父亲告诫过他,打猪不打孤。原因是身体强壮的公野猪,长大后离群索居,孤独的生活。它生有尖利獠牙——犬齿发达,上犬齿长达7毫米,下犬齿更长达120毫米——被称为獠牙猪,这副利器足以让一些动物畏惧。世间所有一切动物的天敌是人,野猪对付人时表现出谨慎,轻易不会主动去攻击人类。如果是天敌挑衅则不同了,它要使用锐利武器——獠牙同天敌决一死战。野猪除了獠牙之外,还有防御天敌法宝,挂甲——雄猪到泥沙中去打滚,将松油脂蹭在身上,形成一层厚厚的松油泥沙铠甲,虎豹咬不动,猎人枪打不进、刀割不透。

赵永和面对一头这样獠牙挂甲猪,有经验的猎人见之避逃,他年轻气盛,是那杆猎枪使他见到猎物热血沸腾,什么父辈猎人的告诫,什么獠牙、铠甲,通通抛在脑后。

野猪天生胆不大,听到响动本能地逃走。如果遇到人的枪口深知自己逃不掉时,会变得凶残无比。赵永和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向孤野猪开枪。一枪击中要害还好,不然后果可想而知。任何一个宝贵经验都是用血甚至是生命代价换取的。

赵永和的枪法的确不错,扣动扳机前的瞬间,他还是想起父辈的教导:打野猪一定要打前半身,十拿九稳,若是没有瞄准,打到后腿上,野猪没死还有反击力……他瞄准野猪右前胸,扳机一扣,并未一枪命中,受伤的野猪疯狂地扑过来,一颗弯曲的下犬齿插入他大腿,带着鲜血的尖利牙齿剌向他胸膛的生死攸关时刻,一个路过此地的猎人枪响,野猪当场毙命,赵永和才栋条小命。

伤口未痊愈不能跟猎帮上山十分沮丧,坐在院里石头上吧嗒掉眼泪,目光鸟那样飞出大门,向村口眺望,父亲的猎帮从那里消失,视线内密匝匝的林子,同自己一样寂寞而无聊。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那看不到,但能寻思出的入村的那个沟口、那条山道。多年前,大奶子女人送自己到那里,转身拉她儿子狗剩儿消失再也没出现,他的思念从此幵始,山间植物似的一个季节里枯败了另一个季节里又萌发了,反反复复永无穷止。萌生过去阎王爷鼻子崖找她,念头几次打消,反反复复永无穷尽。男女情事如丝扭不断、抖不尽。

一个十四岁男孩被年轻寡妇勾引,尝了禁果做了男人,应该跟情爱没关系,本能作为前提而后有了被称为爱情的感情比比皆是。赵永和同大奶子女入此前只是本能,以后会发展什么样谁都不能预料。当时看是这样,三年过后’也就是今天,基本可以说没故事,他们之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果说还有那么一点藕断丝连,就是十七岁的赵永和独坐在岩石上,思念在苍茫山色间徘徊,不知是走是停还是去哪里,大奶子女人不断出现,是在土炕上,他甚至还能回忆起某些迷人细节,连温暖和柔软都感觉到了,只是美好感觉太过短暂,挽留都留不住……

“永和。”柔和的声音响起。

赵永和转过头,是母亲站在面前。

“娘。”

“永和,我跟你说个事儿。”赵冯氏站到儿子身边,伸手将一颗沾在他头发间的夏天早熟的草籽摘下来,在手里捻一捻,坚硬且有些硌手,她说,“你年龄不小了,该成家啦。”

赵永和望着母亲。

“你爹打围回来,就给你张罗提亲。”

儿子的反应并没像做母亲想的那样如何惊喜,或是腼腆,赵永和很平静,神情有些漠然,像是不太感兴趣。问都没问,哪家的姑娘,像是给别人提亲与己无关。

“那什么你不愿意娶媳妇?”母亲问。

“你们愿娶就娶。”

“啧啧,你看你这孩子,给你娶媳妇,怎么是我们愿娶呢?”

赵永和处在心烦意乱时刻,大奶子女人在心里、脑子里、血管里幽灵鬼火一样出现,隐约隐约、闪闪烁烁,一切空间都给塞满,强硬将一个陌生女子塞到本来拥挤不堪的空间,情况会怎么样呢?

“永和,眼看奔十八岁,你睁大眼睛看看,村子里还有几个十七八大小伙子没成亲的?家庭太困难说不起媳妇打光棍的不说,基本一个没有。”赵家趟子村开村辟屯就是老赵家,就是赵永和的袓辈,论财富全村首屈一指,以猎户为主的村子,人人敬仰赵家、高看赵家人。家中有女因门不当户不对,羞于高攀上门提亲者寥寥。不然,赵永和早定了亲。父母却不知儿子和大奶子女人曾经有一腿,还以为孩子这方面发育晚,不懂,于是母亲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该当爹啦。”

赵永和像一块石头,不吭不响地撮在那儿。

“永和,跟娘说说你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

“你们愿娶啥样就娶啥样的。”

“怎么又是我们愿……”

赵永和有话不肯说出来,大奶子女人以外的女人,谁都无所谓,谁也取代不了她,代替不了她,根本不存在愿不愿意一说。他把婚姻看得纯粹,女人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了就过没了就散;男人是娶妻养活孩子、喂猪打食锅台转。母亲问他相中谁爱谁娶什么样的媳妇,能怎样回答呢?大奶子女人以外的任何女人他都不感兴趣,他又不能说出自己跟大奶子女人曾经的秘密。

结果是母亲赵冯氏没问出个子午卯酉。

蘑菇岭以出产蘑菇而获名。白狼山主要蘑菇品种:榛蘑、松蘑、猴头蘑、白蘑、黄蘑、元蘑……这座山上成了野生蘑菇的大观园。那个以此山命名的小山村就在山腰间。

赵老白鞭马疾驰朝蘑菇岭屯赶,倒不是给儿子提亲心急,他给花把头带的一个新鲜熊心。论珍贵不及熊胆、熊掌,但是鹰把头就喜欢吃这一口。打猎回来便送熊心过来。

清代的渔猎习俗延续至今,鹰把式撒鹰捕猎,有一个行当与渔猎密不可分,那就是训鹰。蘑菇岭屯出名恰恰不是蘑菇,却是训鹰。全村住户十之六七从事驯鹰、养鹰,鹰把式二十几人,名副其实鹰王称号的是花把头,他是鹰屯的第五代鹰猎传人。

进屯遇见胳臂站只鹰的女人,女人玩鹰不多见,在鹰屯随处可见玩鹰的男女老幼,还有出色的女鹰把式。

“大妹子,请问花把头在家吗?”赵老白下马,问。

“哦,你来得正时候,再晚就看不到他啦。”

女鹰把式的话让赵老白震惊,他问:“花把头怎么啦?”

“前些日滚砬子,人不行啦。”女鹰把式说。

赵老白急忙朝花家赶,人被看家狗拦在院门外,它不准生人进院,汪汪地狂吠。

“看狗噢!看狗!”赵老白喊主人道。

一个穿着素花带大襟衣服的十六七岁的姑娘跑出来,吆喝住狗,怯生生上前,问:“大爷来我家串门?”

“唔,你是花把头的闺女?”赵老白简直不敢认面前的姑娘,几年前她可不是这模样,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嗯哪,大爷是?”

“你不认识我啦?小时候你跟你爹到我家去过,”赵老白手比量她当时的个头高矮,说,“我姓赵,赵家趟子村的。”

“赵大爷!”姑娘想起来了,认出来人,先接过马缰绳,在门前拴马桩上系完马,“快到屋!大爷。”

“你爹怎么样?”

“不好,”姑娘顿时神色哀伤,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房门已经为客人推开,“进屋说吧。”

花把头躺在炕上,头朝外,听见有人进屋,头向一边动一下,露出骷髅似的面孔,望向里屋门。

赵老白迈进门槛,上前道:“花兄弟,你这是咋整的啊?”

“坐,坐。”花把头说话有气无力,攒足力气让座,对女儿说,“丫蛋儿,给你大爷装袋烟。”

“哎!”丫蛋儿答应。

赵老白坐在炕沿上,接过来烟袋,艾蒿火绳吊在幔帐杆上,他扯过来对着火绳头点着烟。

“回腿,上里。”花把头让客道。

三江民间待客最高礼节就是回腿上炕,有时鞋都不用脱就炕上坐,抽烟唠嗑。

“从家里来呀?”花把头问。

“嗯,刚打了一场围,我给你带只熊心。”赵老白对站在屋地上的姑娘说,“筐我放外地锅台上了,那里有个熊心,还有块大腿肉,把它拿出来,你们爷俩吃。”

花把头感激的地望着赵老白,说:“你惦记我。”

“你得意熊心。”赵老白说。

他们唠一阵围猎,多是赵老白讲鹰把头听,为节省气力,花把头只是哼哈地回应。唠着唠着就唠到花把头滚砬子上。花把头极其简单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驯鹰的过程分为拉鹰、熬鹰、跑绳三个阶段。花把头带着一只鹰到山上放鹰,也就是跑绳阶段。一不小心连人带鹰滚落悬崖,摔成重伤。

“没到县城亮子里去看看?”赵老白问。

花把头一脸的绝望,说“没有用啦,肋条骨都碎了,从前胸扎出来。唉,治不了。”

赵老白掀起被子朝里望一眼,看到的情景大吃一惊,胸前支出两根肋条的花白骨头茬子,如何血腥场面猎人炮头没见过?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不敢看了,撂下被。

“赵大哥,我这辈子啊……”花把头说着扑簌簌落下泪来,“像是前世杀了大牛作孽,什么倒霉事都摊上了。”

“常在山上走,难免失足落崖……这个跟前世积德作孽没关系。”赵老白尽量安慰他,“你要往敞亮想,别寻思乱七八糟的。”

“心啊连条缝都没有,哪有敞亮地方可想。”花把头极度绝望道。

没一个人想死,鹰把头亦如此,心情可以理解。多年的老朋友,此时此刻该为他做点什么,再不做恐怕没有机会了。安慰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为他做些实际的事情。他说:“兄弟,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尽可能跟我说,千万别把我当外人。”

花把头向外屋望。

“丫蛋儿?”赵老白问。

“我走了,扔下孩子孤孤单单的,没亲没故的。”花把头道出他的担忧,“丫蛋儿命苦啊!”

赵老白用手巾给花把头擦泪,自己鼻子发酸,掺着泪水说:“兄弟你怎么忘啦,不是还有我吗。”

花把头哭得更伤心,不止是对女儿一个人留在世上的担忧,更是遗憾一件事,这件事正是与赵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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