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
林君浩的面色一时僵住了。
这怎么可能?沈珏分明说,玉佩还在他的身上……所以谢筠侍从手中的这一枚玉佩又是从哪里来的?
很显然,不光是林君浩有这个疑问,谢繁与林德沉也觉得很是奇怪。
谢繁狐疑的看向了谢筠,后者则是展露出了一丝清浅的微笑,语速很慢的解释道:“哦,是我给忘了,今日早晨,丫头伺候我洗漱的时候,不慎打湿了我的衣裳,换衣裳的时候,我就将玉佩暂且交给了不离保管。”
谢筠说着,骤然转向了不离,冷着一张脸,用斥责的语气喝道:“你这个奴才,也不提醒提醒,险些害我成了谢家的罪人。”
“都是不离的疏忽,还请公子降罪。”不离忙双手抱拳,愧疚的低下了头。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卖力的演着双簧,而只有林平安与林君浩知道谢筠与不离之间有猫腻。
谢繁挑了挑眉,不由得看向了自己手中这一块玉佩:“那林兄捡到的这一枚玉佩又是怎么回事?”
谢筠抿唇,不动声色的从谢繁的手里拿过了那一块林君浩拿出来的玉佩,心中不由得暗叹林君浩的厉害。这一块玉佩的确做得与他们佩戴的谢家之玉很像,像到了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但仔细一看,谢筠便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纰漏。
谢筠盈盈一笑,不动声色的将假玉佩递还给了谢繁:“大哥,依我看,林公子捡到的这块玉佩并非是我的,而那一日与林三小姐出现在腾飞客栈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也不是我,而是大哥你。”
谢繁凝眉,将玉佩反过来一看,很快就明白了谢筠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方才他只看到了玉佩正面的那一个“谢”字,却并未看到玉佩反面的那一个图腾。
谢家五子虽人人都有一块象征身份的玉佩,但外人所不知的是,每块玉佩上面的图腾乃是不一样的,图腾上的文案看似复杂,实则是一种古老的文字,谢筠那一块的背面刻的是“筠”字,他的则是“繁”字,而林君浩交给他的这一块,刻着的正是“繁”字。
谢繁的脸色登时拉了下来,目光之中充满了讥诮。
他不免侧过脸,去问近在咫尺的林君浩:“不知林兄是哪一日看见我三弟与三小姐走在一齐的?”
得知自己的计划有可能已经败露了马脚,林君浩也有些慌神了,他全然没想过竟会吃里爬外的向着林平安,更不知晓这一块玉佩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他冷汗淋漓的握紧了掌心,结结巴巴的道:“是……是五日前,申……申时。”
谢繁的目光一下子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他的确是在五日前回京的,只不过,并非是申时抵达的京城,而是酉时才回到谢府,彼时,还是谢筠亲自来给他接风洗尘的。
谢繁明白了,这一切要么是林君浩编造的谎言,要么便是有人刻意安排给林君浩看的。
但细细想来,怕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只怕他会被引荐来与林平安见面,也并非是个偶然。
谢但繁还是以委婉的方式戳穿了林君浩的诡计:“林兄,你怕是被人给诓骗了。你捡到的这一块玉佩,并非是我三弟的,这乃是有人刻意假造了我的玉佩在外头行不轨,欲要败坏我谢家的名声。”
为了维护谢筠与自己的声明,谢繁不得不扫了林君浩的面子。
林君浩喃喃的念道:“这……这怎么可能?”
他分明亲眼看见谢筠与林平安走进腾飞客栈的,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谢筠与林平安给他下的圈套?所以到头来他非但没有毁了二人的清誉,反倒还中了他们的计?
“不管那个欲要诋毁我们谢府的人是谁,我谢繁都会亲手将他给揪出来,交给官府,绳之以法!”谢繁扬起了眉,当着众人的面铿锵有力的宣誓道。
而林德沉一怔,也大抵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定是林君浩因为被关进暗室里的事情而对林平安怀恨在心,故此就在自己面前玩了这样一出把戏,企图报仇。
林德沉的眸子里不由得涌上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失望和羞愤,他对林君浩抱以重望,没想到林君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些令人不齿的事情,一个嫡长子却成日混在后宅之中,还对自己的庶妹痛下毒手,这实在是让他失望了……
大男儿不应当成日为了这些后宅的争斗而费心,再此下去,他已经要对林君浩失去了信心……
林德沉复杂的神情谢繁自是能体会得出来,谢繁明白,接下来便是林府的家务事了,他与谢筠留下来也是无益,于是只负过了手,冲着林德沉笑道:“林太师,我与三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这枚玉佩,谢某便先带回府去好生的调查调查,到时候定会还三小姐一个公道。至于和三小姐合作的事,照样算数,等此事平息之后,谢某再来见三小姐,免得又被有心人给看见了,又要在背后嚼舌根了。”
说着,谢繁便微微颔首,欲要带谢筠离开。
林德沉松了一口气,方才的这一桩意外所幸没有影响到林谢两家的关系,谢繁的态度还算是客气,这便已是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林德沉也顾不得去看身后神色各异的儿子和女儿们,笑吟吟的便跟着谢繁一齐朝外走去:“谢公子,老夫送你们一程。”
谢繁倒也未曾拒绝,三人一路并肩而行,直至府外才停下。
谢繁率先上了马车,而谢筠却仍旧还站在门口,临走之际,他骤然又回过了头,打量着面前这位城府极深的林太师。
林德沉被谢筠给打量着,竟是有一丝心虚。
少年的眼睛宛如是炙热的阳光,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林德沉赶忙扬起了一丝笑意,问道:“谢三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林太师……”谢筠嘴边的笑意逐渐的荡漾了开来,用一种几乎只有二人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若是得空的话,不妨去林公子的房里去走一走,说不定,你会看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说罢,谢筠便没有再多做停留,迈开伐子,大步的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