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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破茧成蝶

宁晓爽突然想起老彭今天早上刚跟自己说过的一番话“不要企图高攀与你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你们的生活圈子完全不同,生活方式和三观都不一样……”。这句话,其实换个背景,一样适用:不要爱上与你不是一个频率的人……你们的生活圈子完全不同,生活方式和三观都不一样……不然,就会发生A爱B,B爱C的爱情“食物链”悲剧……

还好,经历过徐翔事件,宁晓爽的心理已经坚强了许多,并且他俩真正熟络的时间还不久,她对老彭自然也不会像对徐翔那样投入太多感情。这一次,宁晓爽更像是心里升起一点朦胧的好感,就因为尝到一点苦头而及时悬崖勒马。因此,宁晓爽低头调整了一下心理,再看老彭的眼神就坚定冰凉许多。但老彭还处在因为爱而盲目的傻乎劲儿中,全无平时成熟老练的风貌。

宁晓爽叫了一声老彭,示意自己想离开。老彭以为宁晓爽就是嫌贵,就小声劝说她:“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在柜台试试妆,这样你看好了货号可以去海淘,既能保证原装又买得便宜。”

“可是老彭,你光顾着照顾你那个前女友的网店,难道没发现这家店主打的是护肤、没有彩妆吗?”宁晓爽无奈地说。

“是,不过化妆很伤皮肤的,难道不该好好做个护理吗?”老彭还想继续推销,宁晓爽转身就大步走开,没等老彭追上来,她就已经走出了几米开外。

老彭冲导购员不好意思地说声谢谢,然后追上宁晓爽。

离开了那个品牌的柜台,老彭仿佛被解除了巫术一般,开始恢复到平常的状态。他瞥了一眼宁晓爽,就知道她心里不高兴,好像是吃醋。但是他也不便解释,他也没必要跟她解释什么。

“如果不喜欢,咱就换个品牌。反正今天,我肯定是要帮你改头换面的。”老彭开始四处张望,寻找比较眼熟的品牌。但是他毕竟是个大老爷们,除了他心仪的女人推销的品牌,其余的他一概都没关注过。

宁晓爽也不指望他在这种事上帮忙,径自走到一个美国品牌前。她对这个牌子很有好感,它20年前就做到了电视剧植入,在宁晓爽很喜欢的一部时尚电视剧中频频出现,男主角还为了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二号,用这个牌子的各色口红垒成了一座高塔。

宁晓爽安然地坐下来,平静地对着导购小姐微笑:“能拿各种类型的美妆产品来给我试试妆吗?我第一次化妆。”

宁晓爽的从容淡定简直惊到老彭,他走到她的侧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宁晓爽冲他也是微微一笑,然后继续跟导购员沟通需求。老彭有点发愣,刚才宁晓爽的微笑不带温情、没有依赖和讨好,相反而有些冰冷和客套,但是有种初春新风般清新。

导购小姐热情地帮宁晓爽分析肤质、个人气质和五官比例,然后,由宁晓爽自己挑选一款风格,导购小姐开始帮她化妆。老彭找了个座椅,开始玩手机。按他的经验,女生化妆时间一般都是1个小时起。

宁晓爽没有挑什么桃花妆、或是日系的甜美可爱风,她也不适合欧美的大烟熏,而是按照自己的五官比较邻家女孩的特点,选择了看似低调实则精致的韩式裸妆:脸色白净,两颧粉润,眉如远黛,唇含朱砂,眼波流转,笑意嫣然。

给宁晓爽化妆的导购小姐手法很是熟练,不出半个小时,就帮宁晓爽画好妆。她顺便帮宁晓爽抓了抓头发,然后满意地拍拍手,说:“好了!快去让你的朋友惊艳一下!”

宁晓爽自己不敢照镜子,只是犹豫地走到老彭面前,等他抬头看自己。

其实老彭早就知道宁晓爽化好妆,但是为了给她造成一种自己被她的“美丽”震惊到的效果,他故意埋着头不看她,直到她的脚停在自己面前才抬起头,准备一大番夸张的赞美。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到宁晓爽的一瞬间,他张开的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可笑地保持着一个开合角度。他想到宁晓爽会变美,但是没想到她会变得这么美!

原本只是一些没有生命的脂粉,但在宁晓爽的脸上却如中了魔法一般焕发出惊人的光彩!它们让她的肤质变得白嫩、透亮,让她的五官变得更加和谐、秀丽,让她的气质从原生态的村妹子陡然进阶为清新甜美的偶像剧傻白甜女主。这么一份惊人的法术,不知是该归功于化妆品,还是画艺高超的导购小姐。

宁晓爽看出老彭是真的被自己惊艳着,有点害羞,转身小碎步跑到镜子前,左左右右地打量自己。

其实,在每人眼中的自己始终比别人眼中的自己要美一点。这种“美”其实是“顺眼”的外延——因为自己天天看自己,看顺眼了,所以有些人在看到照片中的自己时不免诧异:我好像比照片上好看吧?所以,如果老彭认为宁晓爽的颜值是从4分到了8分,那么宁晓爽自己则是认为从5分到了8分。她相信自己是变美,但是没美到会让自己瞠目结舌的地步。

老彭快步走过来,也从镜子里端详宁晓爽,然后忍不住大力夸赞道:“晓爽,你真的是太漂亮了!你现在好像一个明星噢!”

宁晓爽不好意思地埋下头,但是老彭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急切地说:“哎呀,你还不好意思什么,你已经成长为一只白天鹅了!”

宁晓爽下意识地摇着头,她觉得,就算自己外貌提升了许多,但是让自己瞬间就变得无比自信,还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

老彭仿佛看到了今日辛苦的胜利曙光,决定再加加油,做到完美收官。但是在进行下一项内容前,需要把账结了,不过既然宁晓爽让他饱了眼福,让他买单他也心甘情愿。于是他从兜里掏出钱夹,对着导购小姐说:“请把刚才给她试妆的所有化妆品,都来一套新的。刷我这张卡!”

宁晓爽心里痒痒的。美女的待遇就是好,连一向抠门谨慎的老彭都舍得破费了。

导购小姐不忘及时附上了她的名片,并对宁晓爽说:“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需要上门化妆或者来这里化妆,可以联系我,我给你打折。”

宁晓爽点点头,接过名片。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都得依靠别人帮自己化妆。

老彭刷完了卡,主动拎上一大袋的化妆品和赠品,一边挤着宁晓爽走,一边不时地夸赞她。

下一站,是美发店。在这里,宁晓爽也遇到了多方的赞美。在理发师不间断轰炸式地吹捧和推荐下,宁晓爽选择了一款价格不菲的短式梨花烫,并将头发染成了蜂蜜茶色。因为烫发和染发的时间都很久,老彭在等宁晓爽时居然歪在沙发上睡着,还打起呼噜来。等宁晓爽做好发型去叫他,他睡得都已经流起了口水。这次,老彭同样心甘情愿又积极主动地帮宁晓爽付了款,虽然又花了他上千元钱,他感到心疼却又无法阻止自己主动掏兜的冲动。

最后一站,是服装店。这次,老彭没有让宁晓爽自己做主。他走上前,亲自挑了几条连衣裙,塞到宁晓爽手里,让她去试。宁晓爽看到这些裙子不是蕾丝就是短裙、又或者是一字领,有些为难,但挨不过老彭的强劝,只好硬着头皮去挨个试穿,并让老彭把关。宁晓爽觉得这一幕有点像发生在情侣之间,但是她因为已经不再对老彭抱有幻想,所以也不愿深究。她的感情已经如同奔腾而去的江水,一去不复返。

老彭对这些裙子都很满意,于是又刷了几千块买下这些衣服。这下,他们身边堆满了商品,简直像电影《购物狂》里的张柏芝。

老彭带宁晓爽去吃午饭。在等上菜的时分,老彭托着腮望着宁晓爽,真诚地说:“晓爽,你现在真的特别特别美,说你是演员、明星都有人信。答应我,以后你就这么美下去,别回到过去,好吗?”

宁晓爽心里想着“美也是需要付出金钱和时间的代价的”,但是嘴上却什么也没说。为什么要说呢?人家已经帮自己付了好几千块,难道自己以后买东西还要找人家要钱?自己跟他只是近期才开始熟络的朋友,哪能这么占人家便宜?

老彭研究了半天宁晓爽的外貌,还是发现一点遗憾:“唉,你还是有点问题,就是老不自信了。你看你刚才自己去找导购小姐沟通化妆之事时,就表现得落落大方,这说明其实你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心里有太多压力和自卑,堵塞了你自信的源泉。”

宁晓爽若有所思地听着,回忆着自己方才的精神状态。对了,自己是因为意识到老彭并不心仪自己,因此不再在意他的眼光,就当他不存在……宁晓爽好像悟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是完全清楚,于是结结巴巴地说:“我觉得……好像……好像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和看法,会好一些……就是自信一些……”

“对!你以前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尤其总把别人对你的评价往低揣测,平添了一份自卑的心理!”老彭赞同地拍起巴掌,“你能自我觉醒,这就是巨大的进步!”

宁晓爽怔怔地看着老彭,心想:难道我不该过度分析他人对我的看法吗?难道不该预判一下对方的心理,好对对方有所防范或者自我改正吗?但想了想,她也想通了:我总是停留在分析他人的层次,却从来没有能力对他人的恶意攻击进行防御或反击,而只是沉浸在悲伤和自我否定之中。但其实,人家是不是真的对我有那些负面评价也未可知。就算有,也只是他们自己的看法,并不会对我本身有直接的影响,能给我造成影响的只是我自己的心理活动。如果是这样的话,无论外界如何腥风血雨,我自临危不乱,不就是内心强大的表现吗?

宁晓爽顿时感到身心通畅,也感到整个人的精神风貌正随着外表的美化而提到了极大的提升和净化,眼神中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积极乐观的光彩。她愉悦地对老彭说:“彭哥,谢谢您!今天我真的好开心,我好像找到了乐观自信的感觉!我觉得,我可以回去上班,我不会再怕那些人了!”

老彭笑着点点头。他开始欣赏她,不再把她当成一个再剥削利用也不会激发自己怜悯之心的乡巴佬。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宁晓爽在他那里干了几个月,被他克扣下来的工钱今天正好全部花在她身上。

老彭心里不免有些遗憾,默默地对宁晓爽说:“小姑娘,现在咱俩两清了。”

就这么着,宁晓爽完美转身,并回到了工作岗位。

世界一向是看脸的世界。就算在动物世界,长得漂亮的动物也往往能得到更多异性的青睐,进而得到地位的上升,由此赢得同性的尊重和畏惧。在人类世界,美的力量则更明显了。长相漂亮的人从小就会受到更多的关注和照顾:大家会主动关心他们,更愿意优先帮助他们,为他们破例做一些让步妥协或者违规的事,或者干脆为了博他们开心而牺牲自己或他人的利益。

宁晓爽现在就处于受众人倾慕注视的中心,站在光彩夺目的舞台追光灯下,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回牵动着某人的心,一言一行、一字一句都会敲打在某人的心坎上。对于宁晓爽而言,好像大家突然都变得很包容她,愿意为她提供方便和便捷,陈主管甚至会宠溺地叫她“孩子”,杜天明总会有事没事地找她帮忙或者问些鸡毛蒜皮的事,别的部门的同事们对自己也分外地热情和友好;即便赵安安和李婉凝好像很嫉妒自己,但是碍于众人对自己的照顾和在意,也不敢表现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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