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也是你能教育的么?”
正当唐啸山气得面红脖子粗的时候,一道雄浑的声音从他身后方向悠悠响起,仔细听来,话中的内容正是他刚才用来说我的,此刻倒是被人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颇具讽刺意味。
听到自己再次被人奚落,唐啸山本就少得可怜的涵养,这次终于用光了,扯着脖子骂道:“是哪个王八……”
这货正转过身朝着身后的人群咒骂着,但突然看到一个国脸剑眉的男人站了出来,立刻又变成了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鹅,当即没了声音。
我瞧得清楚,他那藏在身后的指尖,分明还有着几分颤抖。
唐啸天疾步从人群中走了过来,连一眼都没有看向自己那不争气的堂弟,而是对着我身后的小白说道:“赵公子,今天是我们唐家的族人鲁莽,等我将事情调查清楚之后,一定给你和赵家一个满意的说法。”
其实,唐啸天的辈分要比小白要高出一辈,而且又身负家主至尊,原本是不需要对他这么客气的,但小白这次来到唐家,虽然仅是孤身一人,但身后却站着整个赵家。这样一来,为了维护两大世家之间的和平与安宁,任谁都不能把他当成一个后辈孩子了。
小白素来知道进退,在见到唐啸天到来之后,面容含笑地行礼道:“唐叔叔您客气了,咱们唐赵两家本来就是世代交好,我又怎么会因为个别不怀好意之人的蓄意破坏,就产生什么怨言呢,说起来倒是行风今天的行为莽撞了些,还希望唐家族人,尤其是对面的唐啸山前辈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几个晚辈后生一般见识。唐家是百年大家,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就听说唐叔叔是百年来难得的有为家主,治家一向是以严谨着称,想来也不会让某些蛀虫破坏了唐家的百年清誉。”
我在一旁听着小白的话,却是强忍着心中的几分笑意,这家伙看似和和气气地说出了这番话,甚至还承认了自己做事“鲁莽”,但却是正好反衬出唐啸山的得势不饶人,和几个后背斤斤计较,尤其是最后那句“蛀虫”,简直是在给唐家上眼药啊。这下即使唐家不想重处唐啸山也是不可能了,毕竟在这种大家族中,声望形象有时候是比性命更为重要的,如果哪个族人做出了影响家族声望的事情,无论他的身份地位如何,也不可能轻易收场。
果然,唐啸天在听到小白的话之后,原本就十分铁青的面色,更加寒冷了几分。跟着他一起赶来的几名家族长辈中,有些是跟唐啸山关系颇好的,但看到眼下这种情况,却是谁也不敢为多说一句求情的话了。
“唐啸山,你可知罪么?”唐啸天厉声喝问道。
面对家主的喝问以及族人们的目光,唐啸山毕竟不会像自己的儿子那般幼稚,甚至可以算是一根老油条了,在经过最开始的忐忑不安之后,他的心情渐渐沉稳了下来,盘算着若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过,一定会受到不小的责难,为今之计也只能硬抗下去了,毕竟今天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只要咬死了不松口,家主的大棒最终也只会是高高举起而轻轻落下。
想到这,他环视了和自己关系较近的族人,最后用目光在唐天浩的身上狠狠地刮了一下,仰起脖子对着唐啸天说道:“堂兄,请恕弟弟我天资愚钝,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过错,还请您指教一二。”
听到他的话,唐啸天怒目圆睁,刚刚他已经从族人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不争气的堂弟还敢矢口狡辩:“你先是纵容自己的儿子寻衅滋事,后来还对赵家公子口出恶语甚至准备大打出手,刚刚还当众辱骂家主,难道这些都不够么,你是想把唐家的脸面丢光不可么!”
唐啸山愣了几秒钟,没有想到家主会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在围观的族人中扫了一眼,似是想要找出是谁给自己告的密一般。但这里的吵闹声已经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族人,在唐啸山的眼中每个人都有着值得怀疑之处,这要怪也指能怪他自己平时太过跋扈,把人都得罪的差不多了。
“家主息怒啊,我刚才确实是情绪激动了一些,因此做出了不当的言行,全都怪天浩这个小畜生不肖,一时没看住就跑出来惹是生非,我这也是着急要将他带回去好好教训啊,刚刚在言语间冲撞了家主和赵公子,实在是罪过。”唐啸山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强硬态度,态度变得愈加恭敬地说道。
我虽然对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非常鄙视,但他这招“弃车保帅”还是挺让人佩服的,没出事之前嫌弃自己的儿子本事低微,落败在我的手上,出了事情之后就立刻又把唐天浩推出来顶罪,这份狠辣和果决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啊。
照他这样一说,自己是因为急于管教不肖的儿子,才说出了那些过激的言语,竟然从一个咄咄逼人的恶汉形象,生生转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慈父”了。
果然,旁边几位唐家长辈也乘机走了过来,纷纷为唐啸山出言求情,毕竟罪名都落到了唐天浩的身上了,他们也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
几人中辈分最高的四长老说道:“家主啊,我看这件事小惩大诫也就可以了,啸山他也是因为天浩受了伤,才一时冲动的嘛,好在这场互殴也没真打起来,就让他带着天浩回去好好管教吧。毕竟,啸山的父亲,可是为了保护老家主才牺牲的啊,他们这一脉是对咱们唐家是有着大功的。”
四长老在话里话外,竟然将今天这件事定性为“互殴”,隐隐有着祸水东引的趋势。此刻,不光是我感到万分气愤,连小白的眼底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
家主唐啸天听了这番话,神色之间也变得有些松动,似是有要放过唐啸山父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