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普君没有想到的是唐西爵竟然会去拿自己摆在桌面上的相框,一时间也惊在了原地。
“墨心长得跟欧阳小姐可真像。”唐西爵似不经意地说:“看起来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
欧阳普君一把拿过唐西爵手中的相框,黑着一张脸道:“不问自取为偷,唐少是个有涵养的人,望自重。”
唐西爵笑了笑,“嗯嗯,有句话唐某人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欧阳普君一边将相框收回抽屉,一边沉着脸喝出这么一个字,显然很是不悦。
“墨心长得跟令千金很像,不知道欧阳老先生有没有怀疑过,这个女孩就是您的外孙女?”
“不可能!”欧阳普君立刻打断,当年辛易墨出事的时候他正在欧洲出差,回来的时候辛家的人才派人来通知这件事情,当时他已经找人调查过了,那孩子是过世了无疑。
而且……
唐西爵说的他怎么可能没有怀疑过?这个星期他的情报网一直在调查墨心这个女孩,结果一无所获。
欧阳家家大业大,他不可能轻易放任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家门,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唐西爵薄凉的嘴唇挑了挑,“你是不相信这个女孩就是您的外孙还是不相信别的什么?”
欧阳普君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道:“我感激她救了我,但我的外孙女早就在六年前去世了,所以唐少不必再说,这个女孩血型罕见,我一定会让人帮忙寻找,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唐西爵脸色顿时凝重了不少,他没想到的是欧阳普君的戒心比自己想象中倔强那么多。
“那就谢谢欧阳老先生了。”唐西爵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就在欧阳普君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说话了,“如果我是您,我就不会这样选择,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果墨心真的只是长得跟您的外孙女有些像的话,冲着这份缘分和她为您挡的这一刀,您也应该出手相救。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就是您的外孙女,在当年的不幸中有一场机遇活了下来,就冲这一点,您更应该出手相救,不是吗?”
欧阳普君抬眼看他,唐西爵背着而立,欧阳普君根本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以他对他的了解,这个男人可是很少一下子说那么多话的,“说这么多,你不过就是想我出手救她,不是吗?”
“是的!”唐西爵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不过这件事还是要看欧阳老先生的意思不是吗?”
“你走吧,对于墨心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不过我会尽力帮她找到相匹配的血型的。”欧阳普君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唐西爵也不想再多说,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剩下的事情他也无能为力了。
“打扰了!”唐西爵转身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他才想起什么似地回头说了一句:“墨心就在贵宾休息室108,如果您有空,可以去见她最后一面。”
直到门被关起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欧阳普君才拉开抽屉,拿出刚才被唐西爵拿过的相框。
“流雨,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吗?”灯光下欧阳普君的身影竟显得有些佝偻,这时候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伪装,声音有点苍老的颤抖。
他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老管家敲开他的门,督促他回房间睡觉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老吴,你相信奇迹吗?”欧阳普君忽然问。
老吴跟了他三十多年了,两人关系虽然是主仆,但换个角度来看,说是知己也未尝不可。
老吴将桌上那抽了一半的雪茄收起,看了一眼神情郁结的欧阳普君,道:“老爷,您是不是又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虽然老爷的书房一直备有雪茄,但都是拿来待客用的,他自己本人已经六年没有抽过了。
上一次抽雪茄,是因为小小姐英年早逝,这一次性抽了那么多根,显然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没什么……”欧阳普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扶着椅子站起来,“走吧,回房。”
老吴跟着他回到房间,为他铺好床铺,恭敬道:“老爷您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处理。”
就在老吴准备为他关灯的时候,欧阳普君忽然说话了,“老吴,帮我把流雨的遗物拿过来。”
“老爷?”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从小小姐出事之后,老爷就没有再看过小姐的遗物。
“去吧……”欧阳普君的声音瞬间苍老了不少。
这一次,欧阳普君很认真地翻看这自己女儿生前的日记,之前他一直很抗拒看这些东西,因为每一次翻开都是在深深地讽刺他的失职,要是当年他不那么放任流雨,不答应她跟辛云海的婚事,现在流雨会不会活的很好?
他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恨自己没有看穿女儿乖巧背后的心酸。
他一页一页地翻着,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老眼。
最后定格在辛易墨出生的那一天,笔记本上只有一段娟秀的文字。
“今天,宝宝出生了,是个女孩。云海很高兴,爸爸也很高兴,爸爸说要把孩子起名叫易墨,那是妈妈.的笔名,因为宝宝跟妈妈一样,右边锁骨上有一颗若有若无的痣。我觉得挺好的,易墨,那曾经是属于妈妈.的名字,妈妈用这个名字写了很多故事,关于友情关于亲情关于爱情,小时候总是不懂,妈妈一个那么沉默寡言的人,笔触怎么可以那么丰富,后来我终于明白了,那是一个女人在无数个没有丈夫的深夜里的自我消遣……”
看完这个,欧阳普君终于泣不成声,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一句话,在墨心被刀子捅的时候,好像在他耳边喊了一句,“外公小心。”
外公……
那个叫墨心的女孩曾经叫他外公……
而唐西爵从书房出去之后就回到了墨心那,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手心开始冒汗,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他赌欧阳普君一定会回来这里,显然他现在好像准备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