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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二天晚上,八点半,杜衡再次打来电话。听背景音,杜衡应该是刚下飞机。夫妻二人平时在家里都没太多话,更不要说这时候隔着电话线了,杜衡这个人是向来不擅长煲电话粥的。于是说了没几句话,苏叶便以要洗澡为理由要结束通话。

杜衡听到笑了,低沉地说:“去吧,洗得香喷喷的。”

这种话杜衡平时很少说,这一说让苏叶脸上有点发烫,小声撒娇了下便挂上电话了。

这边刚挂断电话,随即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接过来一看,是石磊。

石磊好像在跑步,气喘吁吁:“我打了好半天,一直正在通话中,你在和家里打电话吗?”

苏叶点头:“嗯,是的。”

苏叶并不想让学校里的人知道自己已婚的事情,毕竟在国内高校本科生结婚的实在罕见。不过她也不想故意隐瞒,石磊这么问,她也就这么点头应着了。反正杜衡如今的确算是自己唯一的家人了。

石磊在那头笑得爽朗:“现在很少有女孩子经常给家里打电话了。”

苏叶听着石磊那边的背景音,随口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好像有风声?

石磊却哈哈笑了,然后大声道:“你打开窗户,往下看。”

苏叶微蹙了下眉头,半信半疑地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只见楼下是大树路灯,路灯下一个影子,手里拿着手机,抬头冲着自己这里笑着摆手呢。

这个男孩子的身形比起杜衡来自然还有几分青涩,但他胜在年轻蓬勃。他健康俊逸的脸上此时洋溢着二十几岁男孩子所特有的朝气和热情。他看到苏叶探头往外看时,笑容更加璀璨,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苏叶对着手机小声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石磊朗声喊道:“我来找你啊!”

此时很多学生早已回到宿舍,正是在宿舍里洗漱或者上网的时间,周围一片安静,这石磊大声一喊,自然惊到了很多人。许多女生都探头朝外面看过来,当她们看到路灯下俊朗的石磊时,便猜到这是哪家帅哥要追mm了,于是纷纷探头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苏叶那么低调的一个人,这时候哪里乐意让人看,况且她也怕这事传到杜衡耳中时,于是没等引起大家注意,赶紧灰溜溜地关了窗户缩进去了。

苏叶对着手机小声埋怨:“你这是要干什么?”

石磊听着苏叶的怒怨一愣,他不知道这个温顺的女孩子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他很快笑了,笑得有点坏人得逞般的得意:“今天今天很好,你出来啦,一起散散步。”

苏叶轻哼了声,坚定地说:“不要!”

石磊坏坏地笑了声,开心地吹了一个口哨:“你如果不出来,我就在这里喊,喊你的名字,你信不信?”

苏叶被吓到了:“别,你可千万别。”

石磊柔声说:“我不喊,那你出来好不好?我就是有点事想和你谈,就十分钟。”

苏叶犹豫了下:“就十分钟?”

石磊打包票:“就十分钟。”

苏叶勉强点头:“行。但是你得先离开,不要引起别人注意,回头我去没人的地方找你。”

石磊哈哈笑起来,不过他怕苏叶恼了,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像是搞地下工作呢!”

苏叶无奈耸肩,她家丈夫若是知道八点半的时分不好好洗澡反而去和其他男人散步,不知道是什么脸色呢?

当苏叶在操场旁边的一棵梧桐树下和石磊接上头时,苏叶自己也笑了,一路上偷偷摸摸,确实如同地下工作者。

石磊看着婷婷立在自己面前的苏叶,浓密微垂的睫毛轻轻颤动,含笑的唇上是粉嫩的色泽,她就像枝头雨后的花蕊,吐着不易察觉的芬芳,恬静地绽放。

望望四周,石磊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其实他都大四了,很多女生追过他,那些女生中不乏美女的,其中比苏叶更为艳丽身材也更好的女生也有,但他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仅仅因为女孩子一个含蓄的笑容,便在胸臆间涌起一股冲动。

石磊的心跳得很快,他攥紧了手,犹豫是否要勇敢地牵住她的手。

就在这时,苏叶抬眸笑望着石磊:“你到底是要什么要说?”

石磊屏住了呼吸,低头凝视着苏叶,粗哑地说:“我,我……”他嘴唇发干,喉咙发紧,面对这个女孩子如此干净单纯的笑颜,他竟然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苏叶淡然地笑看着石磊,她在等着眼前这个大男孩调整过来。

石磊脸红了,他深吸了口气,终于让心跳不再那么快:“我们可以边走边说吗?今天外面的空气很好。”

反正也出来了,苏叶爽快点头:“好的啊。”

两个人并行走在学校的小树林边,这片树林里有草坪和石凳,也是情侣约会的圣地。石磊贴心地走在内侧,他不想让苏叶看到树林里情侣们拥抱接吻的场景,免得她尴尬。

悠闲地走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说话,一时只能听到路边蛐蛐的叫声,以及树林里偶尔传来的情侣间暧昧的细声碎语。

石磊看看身旁的苏叶,他满怀期待地说:“明天下午,我有一场足球赛,你要不要过来看?”

明天下午?苏叶轻笑着摇头:“明天上午我和孙琪琪她们去逛街,下午就要回家了。”

石磊“哦”了声,语调里是浓浓的失望。

苏叶扭过看向他:“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其实你在电话里问也是一样的啊。”

石磊低声嘟哝了句,苏叶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石磊忽然止住脚步不走了。

苏叶好奇地看向石磊。

石磊年轻俊逸的脸上泛着红,原本爽朗爱笑的眉眼此时竟然带着几分腼腆:“我,我是说……我就是想见见你。”

他话说后面,声音很低,不过苏叶听到了。

苏叶当时就怔住了。

其实石磊说出这话,隐约中她是意料到的,但是听到这话的时候她还是很愣住了。

苏叶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是结了婚的人。作为一个有婚人士,面对男孩子的追求,她最应该做的是告诉人家自己已婚身份然后和追求者保持距离。

但是一直以来,面对石磊的接近,她其实不积极不反对。

在石磊说出这话之前,她还可以骗自己说不过是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如今石磊说出这话,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是怎么抹也抹不掉了的。

苏叶怔怔地想着,这时候她应该对这个男孩子说什么?

石磊见苏叶垂着头不说话,他不知道苏叶怎么了,他心急了,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抓住了苏叶的手。

苏叶的手软糯柔滑,捏在手里仿佛无骨,石磊在捏住这只手的时候心就在胸腔里怦怦跳了起来。

“苏叶,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石磊在勇敢地说出这句话时,头脑无比地清晰起来,心跳却越发加速了。

他乘胜追击,大胆地说:“苏叶,我要追你!”

苏叶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她怎么可以让石磊抓住自己的手呢。

尽管这个社会上女白领女干将绝对不缺,尽管同学间拉拉手同事间握握手很是平常,可是苏叶是杜衡藏在深闺的小公主,苏叶的手目前也只有杜衡可以握的。

苏叶脸上一下子红了,她羞恼地挣扎着,小声抗议说:“你放开我!”

石磊不放,石磊沉重地呼吸着,他和苏叶的距离是这么近,他甚至可以闻到夜风中有着苏叶属于少女特有的幽香,这种幽香仿佛一种催情剂,让这个二十几岁的大男孩情不自禁起来:“苏叶,你别怕。”

他还是紧抓住她的手不放。

苏叶的手可是从来没干过任何粗活的,那么细腻娇弱,于是在这挣扎中,她的手被捏得很疼,她皱紧了眉头,小声怪道:

“你弄疼我的手了!”

这话一说出,石磊也心疼了,他慌忙放开苏叶的手,无措地捧起:

“你没事吧,怎么弄疼了?”

苏叶此时还是恼着呢,甩开他的手,软软地怨道:“就是疼,你这个登徒子!”

苏叶想骂人,但她哪里知道该怎么骂人啊,于是只能骂对方是登徒子,这是她从电视里看来的。

石磊满脸惭愧地看着苏叶的手,小心翼翼地赔罪:“对不起,我一时冲动了。”

苏叶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回去了。”

石磊再次道歉:“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苏叶不理,转身就往回走。

石磊赶紧追上来:“我送你回去。”

小树林里隐蔽,石磊怕遇到不怀好意的男同学。

苏叶不领情:“不要!”

石磊怕惹苏叶不高兴,不敢坚持,只能看着苏叶走远了后,在后面悄悄跟着护送。

而苏叶赌气离开,走了一会儿,夜风一吹,她气也慢慢消了。

这时候路边正好有一木凳,她也没了平日的挑剔,干脆坐下来歇会儿。

石磊一直尾随着苏叶,见她坐下休息,自己只好隐蔽在树后面守着。

谁知道不巧得很,苏叶所做的位置正是小树林边上,距离此处不远的树林里,恰好有一对约会的情侣。那对情侣丝毫没察觉到树林外面有个苏叶坐着休息,正旁若无人地继续着此时的激情。

苏叶开始还没注意到,等她听着那暧昧的声音时,抬起头来惊奇地望进去,只见在枝叶掩饰下隐约有两个暗影。一个显然是女性的妩媚身影被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搂在怀里,两个人正亲得难舍难分激情四射。

苏叶脸唰地红透了,她忙扭过头去,猛地站起来急步往回走,边走边在心里暗暗地发誓:再也不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来了!

虽然她也是有夫之妇,可是这大庭广众的,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石磊隐藏在树荫中根本没有敢出声,他瞪着树林中那对依然沉醉在激情中的男女,努力抑制住自己几乎要跳出来的心。

他想追上苏叶,但又怕太过尴尬,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叶跑回宿舍去了。

回到宿舍,苏叶的心依然跳个不停,她脑中纷乱杂陈,一会儿想起石磊粗喘着的气息以及那紧抓住自己手的力道,一会儿又想起树林里那样激情狂吻的男女。

她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便过去洗漱,又冲了一个澡,这才打算上床睡,睡前她看到手机上有个未接电话,赫然正是杜衡。

苏叶回拨过去,电话接通,杜衡一看是他,很快接起:“还没睡?”

杜衡低沉好听充满磁性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让苏叶一颗凌乱的心平静了下来。

苏叶小声道:“睡不着。”

杜衡顿时笑了,压低了声音道:“怎么,想我了?”

低沉暧昧的声音,却是那么让人熨帖舒服,苏叶浑身上下都放松了。

苏叶软软地撒娇:“才没有想你呢!”

杜衡笑出声:“乖,明天早点回来,中午我让厨子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苏叶想了想:“我要吃桔汁加吉鱼。”

杜衡笑着点头:“这要求太简单,明天中午一定有。”

他顿了顿,又说:“明天上午有个朋友带着女儿过来这边,我想抽时间陪陪他们,估计没时间去接你了,中午的时候我就派司机过去吧。”

苏叶乖巧地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杜衡却很坚持:“不行,一定要司机去接,到时候你要回家给给我打电话就是了。”

挂了杜衡的电话后,苏叶带着微笑上床去了,她觉得和杜衡的通话已经冲去了今晚所经历的带给她的震撼。

可是,这一夜苏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石磊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攥得那么紧,那是杜衡从来没有用过的力道。

苏叶要挣脱,可是一晃间,她软软地倒在了一个男人怀中。

这个男人的胸膛宽阔坚硬,剧烈起伏着,这个男人用铁般的臂膀将苏叶的纤腰箍住,让苏叶半分动弹不得。

苏叶吓到了,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她想叫,但是无论怎么张口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拼命地摇着头,用力地挣扎着,可是这个男人不但不放开,反而抱住自己强吻起来。

苏叶吓得瞪大了双眼,她猛然记起白天所见的情景。

她拼命地要挣脱,可是却根本无法挣脱。

那个男人温柔的气息,很像杜衡,但是那种野蛮的力道,又仿佛是夜间紧攥着她的手不放的石磊。

她抬起泪眼,拼命地想看清楚这个男人是谁。

可是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拼命睁大眼睛,却依然看不清这个男人的面目。

她终于忍受不住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一声:“不要!”

一声过后,她猛地睁开双眸,却见室中黑暗一片,她浑身大汗地躺在床上。

苏叶怔愣地看着天花板,好半天后,才挣扎着起身。

她怎么做了这样一个梦呢。

梦中的男人,到底是谁?

这一晚苏叶自然是没睡好,她一个人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孙琪琪等人见到苏叶的时候,大吃了一惊:“你这是怎么了,一夜不见变熊猫了?”她做出一副怜惜的样子摸着苏叶的脸颊,惹得另外两个女生忍不住笑起来。

苏叶自己也笑了:“想着今天要逛街,太激动了,没睡好。”

孙琪琪等人一听这话,纷纷拉着苏叶赶紧出门,说一定要给苏叶多买几件漂亮衣服好好打扮一下。

几个女生坐上公交车出了门,苏叶坐公交车的次数屈指可数,且都是好几年前了。上了车的时候,大家才发现苏叶根本没有带公交卡。幸好这辆车是一次性收费,可以由人代刷,于是孙琪琪爽利地帮她刷了。

周末公交车上人多,几个女生没有座位,扶着把手站着。苏叶好奇地打量着公交车上的设施,而徐盼盼则在一旁唠叨:“咱们苏叶真是有大小姐的范儿,出门都不带卡。”

苏叶轻笑了下,温柔地说:“我昨晚没睡好,今天忘记带了。”

其实她根本没公交卡这个玩意儿,当下正想着回头让人给自己办一张。

公交车晃悠了一路,很快她们就到了,这是购物一条街,街上很多小店,里面的衣服各式各样。除了挂在店里价格大概四五百的衣服,还有许多店摆起了花车,花车上的衣服几十块一件一百多一件,很多人都在那里挑拣。

孙琪琪和徐盼盼几个女生一见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眼前顿时一亮,扑上去开始乱看。苏叶从来没到过这样的地方,感到很新奇,到处打量。

这时候董倩回头看苏叶,见苏叶只是站在那里仿若局外人般打量着这一切,心里微微一动。她知道苏叶家境必然很好,也许苏叶根本看不上这种专门提供给学生党的衣服吧。

董倩的目光落在苏叶所穿的衣服上,苏叶身上所穿虽然低调简单,但看得出做工材质设计都是极好的。

董倩的眸子暗了下,眼前这个苏叶,并不是自己可以比的,甚至也许不是石磊可以高攀的吧?可是石磊好像已经铁了心地要追苏叶。

苏叶见董倩打量着自己,忙冲董倩笑了笑:“我们也去看衣服吧?”

董倩也赶紧笑了下:“好的啊!”

到了中午时分,几个女生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衣服,就连苏叶都在孙琪琪的做主下买了一个可爱小内内,两个毛衣和一个格子棉裙。

她们说笑着,在路边买了小吃,边吃着东西边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到了地方苏叶才知道,原来这一次她们来的是商场区,这里是大片的高档商场,里面从阿玛尼香奈儿等世界名牌到学生党们钟爱的only和veromoda一应俱全。

几个女生先在大众区试了几件衣服,都不是太满意,觉得没有之前小摊区大路货的性价比高。就在这无聊的时候,徐盼盼兴致勃勃地拉着大家去另一个商场,那个商场全都是世界顶级的牌子,装修和总体氛围也比这边要高上一个档次。

董倩有些无精打采:“去了也买不起,还是算了。”

徐盼盼拿着纤纤玉指点着董倩的鼻尖:“没志气的家伙,咱去看看又怎么了,体验下贵妇人的感觉嘛!”

在徐盼盼的积极主动下,几个女孩子拎着大包小包向顶级名牌区进发了。

到了这边,一看价格标签,显然不是她们几个女孩子能够承受的价位,当下董倩有些意兴阑珊,不想继续看了,孙琪琪耸耸肩,觉得看看无妨,而徐盼盼则是津津有味,跑进各个品牌专柜,东看西看之后甚至还挑了一件要试穿。

孙琪琪诧异地捅了捅徐盼盼,小声提醒:“这个很贵的。”

徐盼盼趁着专柜人员去给自己拿衣服的时候,冲着孙琪琪贼笑:“试穿一下怎么了?人家这是顶级品牌,服务员素质高,就算咱不卖人家照样顶级服务。”

片刻之后,果然服务员含着礼貌的笑容给徐盼盼拿来了她的号码,徐盼盼乐颠颠地跑进去试穿了,干留下董倩和孙琪琪在这里等着。

苏叶倒是越发觉得徐盼盼挺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她随意打量着店内,想着哪件衣服更合适徐盼盼,回头让她再试。

就在这时,苏叶的目光余角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微一愣,连忙扭过看过去。

那是一个背影,笔挺的西装显露出这个男人高大挺拔的身材,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迷人的沉稳和优雅。

苏叶对这个男人的背影,也算是熟悉的,这就是她的丈夫。

现在,这个丈夫的身旁,站着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孩子。

B城的秋季,很多人都穿上毛衣了,这个女孩子却依然穿着飘逸的长裙,打着卷儿的长发散落在她外面披着的米色羊毛大衣上。这个女孩子显然也是上帝的宠儿,漂亮富有,且很有魅力。

苏叶唇扯起一个浅淡的笑,她记得杜衡说过朋友带着女儿前来B城,这个,应该就是朋友的女儿吧。

一时之间,她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

她环顾了下四周,再看看身旁的孙琪琪,上前打招呼好像太突兀了,总是要解释太多。

就在这时,徐盼盼从试衣间出来了,她刻意做出优雅的笑来,在试衣镜前摆出模特们各种时尚的姿势,而孙琪琪和董倩也都围上前欣赏。

服务员显然是看出这几个女孩子纯粹过来打酱油的,不过人家什么都没说,温声细语地在一旁介绍着徐盼盼所选的这一款裙子。

徐盼盼在那里顾盼生姿间,眼眸一转,却正好扫到了不远处的杜衡。

她眼中顿时放出光来,赶紧进去将裙子换下来,拉着孙琪琪苏叶等人就往外溜。

苏叶看出不对劲,赶紧站住:“你这是要干什么?”

徐盼盼两眼发光,语声兴奋:“这是杜衡噢,真实的杜衡噢!这是郑晕的绯闻男友,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绯闻男友?苏叶顿时晕菜。

孙琪琪在一旁说:“这个杜衡确实挺有名的,咱们过去见见真人也好。”

徐盼盼激动地点头:“没错没错,而且你看他身边那个小美女,说不定是新欢呢!”

董倩打量着远处的杜衡那一对,皱着眉说:“盼盼,你不是说这个杜衡去年就结婚了吗?”

徐盼盼不以为然:“拜托,说是结婚,但谁也没见过他老婆啊!听说他老婆继承了很多财产,谁知道杜衡是因为什么娶啊!人家郑晕才是真爱,真爱,懂不懂啊?”

孙琪琪一下子笑了:“郑晕是真爱,那眼前这是什么?”

徐盼盼嘿嘿笑着说:“这可能就是新欢,所以咱们才要去看看啊!”

这群上流社会富人的八卦确实引起了其他两个女孩的兴趣,她们也有意过去瞧瞧。毕竟杜衡这个人,是时常上那些财经报纸,甚至电视节目还曾经采访过的人,这是平时很难见到的,回去还可以向同学显摆下的。

苏叶自然是不可能去看的,她缩回手,摇头说:“我好像有点不舒服,想在这边休息一会儿。”

孙琪琪一听,眼中流露出关切:“怎么,你不舒服?”

苏叶轻笑着说:“没事,就是缺觉,昨天没睡好。”

孙琪琪这才放心,叮嘱说:“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别到处乱跑,回头我们来找你。”

苏叶点头:“好的,你们去吧。”

等着孙琪琪等人走了,苏叶赶紧溜到杜衡看不到的角落去了,她刚才可是很担心杜衡一转身发现自己的。

离开这个商场的时候,徐盼盼几个女生依然抑制不住兴奋,她们热烈地讨论着刚才所看到的杜衡,她们觉得真实的杜衡看着比电视上更为迷人和优雅,甚至说什么浑身散发着贵族气质和王者气息。看得出来,徐盼盼已经成功地把董倩和孙琪琪变成了同类。

苏叶从旁听着,有意无意地问起杜衡身边的女孩,于是徐盼盼等又讨论起那个女孩,她们觉得那个女孩一看就是出身上流社会的,非常惊艳,和杜衡很般配。

徐盼盼说:“看她的气质,可能是从国外回来的,应该是个混血。”

孙琪琪说:“其实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真是天作之合,比那个郑晕强,郑晕太女强人了,和杜衡站在一起的话是强强联合,这样不好。”

董倩也来了兴致:“那个女孩子看起来也就是十七八岁啊,杜衡好像三十多了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叔萝莉配?”

徐盼盼一下子眼冒红星了:“哇,好萌啊!简直比言情小说还梦幻!”

几个女生在叽叽喳喳中回到学校,一路上苏叶很安静,安静到孙琪琪不时地问她怎么了,苏叶只好推脱说自己累了。

回到学校,她们正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正好迎面过来一群男生,其中一个抱着足球,正是石磊。

孙琪琪一向活泼好交际,她认识其中几个男生,便笑着上前打招呼:“你们这是要去干嘛?”

石磊目光只盯着苏叶这边:“下午我们有足球赛。”

孙琪琪一听乐了:“足球赛,好啊,我们去给你们加油。”

石磊依然看着苏叶,神情复杂:“就怕你们有事来不了。”

孙琪琪很义气:“怎么可能呢,你们请我们吃饭,我们给你们加油去。”

这几个女生光顾着买衣服,到现在没吃饭。

石磊一听眼前亮了,他凝视着不作声的苏叶说:“好啊,我请你们几个女生吃饭,你们去给我们加油。”

董倩在后面把一切看在眼里,她笑了声,低下头不说话。

徐盼盼冲上前,大呼小叫:“行,一言为定。”

孙琪琪知道苏叶的,便回头说:“苏叶,你下午能去吗?”

苏叶将包里的手机调整为静音,然后抬头望向大家,笑容璀璨:“当然能去了,一定会给你们加油去的。”

一群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先去了小餐厅吃小炒,吃完就簇拥着几个足球主力去球场了。期间苏叶有意和石磊保持距离,可是石磊的目光却仿佛黏在苏叶身上一样。

当足球赛开始时,石磊一哥们上前拍了拍石磊的肩膀:“伙计,别看了。”

石磊点头,拿起矿泉水仰脖子喝了半瓶,抱着足球走到了苏叶面前。

全场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这两个人身上,石磊神情自若地走过去,低头凝视着苏叶:“谢谢你过来看我比赛。”

这个男孩子距离苏叶是如此的近,近到苏叶几乎听到了他急促有力的心跳。

苏叶轻笑了下:“加油。”

石磊呆呆地看着苏叶,他以前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精致很素雅,现在却发现,这个女孩的一个简单的笑容,就如清风吹过雨后的小荷,清秀绝伦,别致幽美。

他喉咙动了动,轻舔了下自己发干的唇,粗哑地说:“我一定努力!”

这场比赛,双方都是使尽浑身解数,石磊更是拼尽全力,他要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赢。

苏叶静静地立在球场旁,看着赛场中挥汗如雨的男生们,他们矫健地跳跃,迅疾地奔跑,敏捷地躲闪,每一个跳跃都充满了力道和美感,这是年轻男孩子们的热血、朝气,以及投入。

苏叶垂下了眸子,她忽然觉得自己距离这些很遥远。耳边是呼喊声和嘶哑的加油声,大家挥舞着手中的小旗子,跳着叫着笑着,可是这些都与苏叶无关。

她就像站在岸边,看着远处的一场梦,而岸的那头,是她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当比赛结束的时候,场上响起了欢呼和尖叫声,苏叶抬起头,只见石磊的目光也穿过人群看向自己。

苏叶笑了,她用口型对远处的石磊说:“很捧。”

石磊应该是读出来了,他好像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他脸上忽然露出前所未有的开怀笑容。

比赛赢了,掌声不断,石磊球队的人要去庆祝,说是要去校外吃饭,他们邀请苏叶等几个女生一起参加,孙琪琪自然是欣然应允,苏叶干脆也点头同意去了。

这顿饭,吃得很热闹,男生们还喝了酒,当散场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石磊要送苏叶回宿舍,一旁的徐盼盼起哄说那谁送我们啊,立刻旁边几个男生都纷纷响应,说送三位大美女回宿舍。

分开时,董倩黯然地看了石磊和苏叶一眼,离开了。

石磊却浑然不觉,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苏叶身上。

当两个人再次走在那条小树林边上时,苏叶身上不自在起来,她想起昨晚的情景以及那个梦,于是低着头,脸红耳热起来。

如今她脑中能想起的男人就是石磊和杜衡了,可是为什么,梦中的男人,既像是杜衡,又像是石磊。

苏叶感到羞耻,作为一个已婚人士,她竟然可能在梦中和一个追求自己的男人这样。

石磊不知道苏叶的梦,但是他也想起那晚的情景了,他知道苏叶把一切都看到了,于是他偷偷地看向苏叶,却发现苏叶脸颊酡红,犹如醉酒一般,很是迷人。

他喉咙再次动了动,酒意在他体内汹涌,他忽然,很想很想把苏叶抱在怀里。

不过他克制住了,他知道这个太唐突,如果他这样把苏叶抱在怀里吻住,也许苏叶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苏叶并不知道石磊也看到了那夜的事,她抬起眸子,轻声道:“你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这里距离宿舍已经不远了。

石磊直直地盯着苏叶,他发现苏叶的眼眸撩起时,那浓密修长的睫毛撩起了比蝶翼还美丽的形状,而那水漾的眸子则仿佛糅合了纯真和妩媚,引得人恨不得立刻吻上去。

苏叶见石磊只盯着自己傻看,却并不说话,她转身就往回走。

这个男人现在呼吸很重,她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

当杜衡在晚上抱住自己的时候,她也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石磊却一下子拉住了苏叶的胳膊,他没敢拉苏叶的手,只敢拉住胳膊。

苏叶不高兴了:“你放开我。”

石磊赶紧放开,边放开边道:“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对你说一句话。”石磊的声音已经糅合了沙哑。

苏叶的心忽然跳起来了,一句话……一句什么样的话?她低头望着地上落叶,白净的脸被染得越发红了。

石磊低头望着苏叶白皙而优美的后颈,哑声说:“谢谢你来看我的比赛。”

就这一句?

石磊继续补充说:“这是我在学校的最后一场比赛了。”

他说:“我要毕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投入一场足球比赛了。”

苏叶缓缓地转过身,她认真地打量着石磊。

石磊年轻而俊秀的脸上是郑重的,他明亮火热的眸子里却有着一丝的伤感,他用一种苏叶从未有过的热情和认真凝视着苏叶,轻轻地说:“无论以后如何,我都永远会记得今天的。”

苏叶看了石磊很久,最后她点了点头:“我也会记得。”

当苏叶快要走到自己宿舍门口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手伸进包包里,掏出了手机。

早已设置为静音的手机上竟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杜衡。

苏叶一皱眉,看来杜衡一直在找自己。

她刚要拨回去,杜衡的电话再次接进来了,苏叶赶紧接了。

刚一接通,杜衡凌厉的语气便直接劈了过来:“苏叶,你现在在哪里?”

苏叶耸了耸肩,她从没见过杜衡这样的语气,至少杜衡从来不会对自己用这样的语气。

杜衡又问:“你在哪里?”

这一次隐约含怒,几乎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这更是从未有过的。

苏叶缩缩脖子,有点怕怕的,不过还是回答:“我在回宿舍的路上。”

杜衡固执地再次质问,一字一句地说:“具体哪里?”

苏叶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了想道:“距离宿舍门口一百米的路上。”

这句话刚说完,电话被挂断了,苏叶望着断掉的通话记录,呆了下,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抬头往前走。

夜风吹过,她鼻子发酸,于是干脆停在树下,靠在树干上,抬头仰望着天上星空。

神秘遥远的夜空,屈指可数的星星点缀其中,苏叶茫然地睁大眼睛。

据说每一个离开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会化作天上的一刻星星,苏叶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美好的说法,可是她还是想去找,找她那早亡的双亲到底在哪里?

就这么站了很久,久到苏叶感到身上有阵阵凉意,她才无精打采地站起来,低头回宿舍去。

走了没几步,到了宿舍门口,一抬头间,她愣住了。

门口,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那里,两手揣在兜中,凝重地站在那里望着她。

他削瘦刚硬的线条深沉严厉,薄薄的双唇紧紧抿起,俊朗的眉微皱,比夜空还要深邃的眼眸里越发让人难以看懂。寂寞的夜风吹乱了他的黑色短发,吹起了他风衣的下摆,他的身形却仿佛凝固了在这黑色背景中一般,纹丝不动。

苏叶的脑中轰地一声犹如炸开一般,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情态一定被杜衡看在眼里了,他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了,他应该老早就在这里望着自己了。

苏叶的脸发烫,她犹豫着想张口,嘴巴张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从她十九岁开始,就在这个男人的照拂下生活的,这个男人几乎熟悉她的一切动作。

她不是孙悟空,就算是孙悟空,孙悟空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啊。

就在这时,杜衡忽然动了,他沉默地脱下身上的风衣,走上前给苏叶披上。

带有杜衡体温的大衣穿在身上,秋日的冷风就此被隔绝,苏叶顿时笼罩在属于杜衡的温暖下。

苏叶微低下头。

杜衡将苏叶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将她冰凉的小手捂在自己手心。

苏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小声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杜衡凝视着她,她低着头,就像一个知道错了的孩子,声音比蚊子还轻。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轻描淡写地说:“没多久。”

他的声音带着粗糙的沙哑感,低沉而缓慢。

苏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她在等着杜衡的询问,她知道杜衡之前生气了,杜衡应该会质问的。之前他那语气几乎是压抑不住要迸发的怒气了。

可是杜衡并没有。

两个人在门前站了那么久,杜衡都没问什么,他只是将苏叶微凉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揉搓。

苏叶叹息,她知道自己不能和杜衡比,杜衡是纵横商场的人物,她在杜衡面前犹如刚刚出生的雏鸟。两个人都装傻的话,她一定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所以她只能先开口了,她出声自己解释:“我上午和朋友逛街,中午回来遇到一群男同学,看他们足球赛,看完了就去吃饭……”

吃饭了后就被男生送回来了……最后这句话,要不要说,苏叶在犹豫。

杜衡原本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现在忽然沉声问道:“吃饭的时候,喝酒了?”

苏叶没想到他竟然问起这个,赶紧摇头,乖乖地答:“没有,我没喝。”

杜衡单手将苏叶的两只小手握住,另一只手却抬起来摸了摸她细滑的脸颊,他用依然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亲昵和无奈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喝的。”

他这话说出后,苏叶放心了,因为苏叶可以感觉到原本笼罩在杜衡身上那种冷厉感和萧杀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平时所熟悉的温暖和安全感。

苏叶将之前可能的尴尬刻意忽略掉,自己笑了下,柔声说:“你既然知道我不会喝酒的,那还怕什么。”

杜衡叹了口气,上前将苏叶揽在怀里:“小傻瓜,你们有一群人呢,如果有人喝了酒闹事连累了你怎么办呢。”

说着,他挽起苏叶的手,要领着苏叶一起回宿舍。苏叶有些扭捏,看看看管宿舍门口的阿姨,小声地提醒杜衡:“这样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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