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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毒药

在之后的日子里,唐一封越发抑郁。如果要按照今天的说法,这叫做婚前恐惧症。

唐一封平时就常独处,喜欢一个人待在实验室里,又或者是在呆在书房里。他与弟弟们不同。他的弟弟们,大都是一副玩世不恭,不成器的样子。

唐一封父亲还在时,便觉得唐一封是可造之材,心中早已经决定要将家族掌门人之位传给他。唐一封父亲觉得,唐一封唯一的缺点便是性格内向。在唐一封父亲开来,要成就大事的人,这种性格是最要不得的。可矛盾的是,唐一封的缺点却是他的所有优点所导致的。

许多次,唐一封父亲曾在想要不要将唐一封的内向的性格改成外向的。唐一封父亲是在担心,如果唐一封性格变得外向,便会是跟弟弟们一个样。

唐一封性格本事如此,关于婚前恐惧症,家族中的人更难发现。二叔虽然知道唐一封对结婚有恐惧,不过,在二叔看来,唐一封那是吃饱了,心里发慌,闲着扯淡。——这也说明了,心理上的病比生理上的病更难医治。

唐一封研究药术,但对很多事情感到疑惑。比如,卤水有毒,但是却是制作豆腐的必须品。又比如,砒霜剧毒,却可以用来治肺病。而有的药,能医好病却又要留下副作用。唐一封常常不能区分毒药和良药和毒药的界限。唐一封曾问父亲,其中的界限在哪里。父亲只是说,良药是救人的,毒药是害人的。在唐一封看来,父亲的回答等于废话。唐一封继续问时,父亲便说,你还太小,很多事情以后都会明白。唐一封知道,族中内部有很多事情是隐匿的,便不再打听。

婚庆前一天,族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身材魁梧,一身简陋衣装。但,唐一封已经看出,这人是位不凡之人,看样子,不像是来参加婚庆的,火急火燎的,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虽然,唐一封还没猜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人。这人出现在他眼前时,唐一封也绝对不会知道,这人就是改变了他命运的人,又或者是说,让他终于下定决心的人。

这让还坐在厅中喝茶的二叔肃然起敬,慌忙接见。二叔迎他去了暗室,连唐一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二叔考虑到,是时候让唐一封知道点事情了,在暗室与神秘人商谈时,还叫上了唐一封。

暗室很简陋,只是有几张桌子和椅子。但隔音效果绝对地好,暗室之外绝对听不到从房间里面发出的任何声音。

三人坐定。二叔首先说话道:“大人,此时,正是族中的繁忙之际,恕我慌忙,有些招待不周。”

“哪里的话,我们都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神秘人一开口,便是领导的语气。唐一封看得出,这人定是大官。

那神秘人看了看唐一封,道:“这位又是何人呐?”

唐一封本不善言谈,见了面前这不来历的人,更是胆怯,便只是不说话。

“大人,是新一代的掌门人。”二叔见唐一封不说话,顺口回答道。

“哦。”神秘人道,“想必之前见过,难怪如此面熟。那看来,以后的事情,还要麻烦这位小兄弟了。”

“好吧。那我们说正事吧。”神秘人继续道,“我这次来,是再定一批货。你们的新式毒药,我想再要十公斤。你们新研制的毒药确实是好,无色无味不说,这世间还没有解药。可谓是,杀人于无形之中。”

“毒药?”唐一封惊愕,脱口而出。唐一封这才在脑海里想起,在很小的时候,父亲给过他一本关于毒药的书,那书很是基础,只是介绍一些有毒元素,和根据中毒的表面特征来做一些基本的救治。那时候,唐一封读完父亲给的关于毒药的书,想要深入学习,便向父亲申请过,还想看一些关于毒药的更深入一点的书。那时,父亲教导唐一封说,你还太小,有些东西只是了解即可,有些东西太深入便会误入歧途。就好像是法师练功一般,往邪道里练,便是会走火入魔。

不知为何,毒药对于少年时候的唐一封来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种瘾一样,对于少年时候的唐一封来说,是刺激。正是接触到了这种刺激,唐一封便时常惦记,时常跟父亲提起,族中是否还有关于毒药的书。父亲担心唐一封太小容易被心魔所致,却又执拗不过,只好是说,族中所做的一切事情便是怀世救人,了解毒药,所为目的也只是研制解药。

时间过去很久,唐一封倒是对毒药的好奇淡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唐一封一心研究药术,所为的只是救人,缓解人的痛苦。但他总是提不起劲来,虽然他在这上面花了很多时间。这倒不如说,唐一封在救人这方面其实没有足够的兴致。虽然,唐一封从小的志向便是,留在族中,传承家业,怀世救人。或许,唐一封父亲当初的决定是错的,倒不如让唐一封往毒药方面发展,说不定今天,唐门一族有不一样的发展。

毒药的事情在唐门一族是见不得光的。除了族中只是少数几个掌管家族事务的成员以外,还有地下室制造毒药的少数人员知道这唐门出售毒药的事情。那制造毒药的人员跟毒药的秘密一样,终日呆在地下,见不得阳光。

二叔白了唐一封一眼,暗想,这家伙确实不能开口说话。

唐一封没注意二叔的眼色,继续道:“我们唐门一族从来都是炼药救人,怎么会有毒药?”

二叔见唐一封不识眼色,便厉声道:“住嘴。”

那神秘人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神秘人暗想,唐门内部保密工作确实做的好。

“小兄弟,很多事情你还不太理解。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神秘人笑道,以此,来缓解其中的尴尬。

“大人,你可知道,那毒药是会害死人的?我想问一件事情,你们拿毒药,是去害人的吗?”唐一封弱弱问道。这样的问题,在二叔和神秘人看来都太天真。

“救人,还是害人,其实是不太好评判的。你应该知道前线战事紧急的事情吧。两军交战必有胜败。前方防线若是溃败了,受害的会是火国百姓。到那个时候,靠药救人,能解决问题吗?小兄弟,现在,你说说,这毒药是救人的,还是害人的。”神秘人一番条理言语道。

唐一封陷入深思,他被这样的问题困扰。唐一封常常陷入深思,他常常困境在药术不得求解的境地之中。在少年时候,唐一封还常常陷入一些哲学方面问题之中,但那些都是行为上的问题,比如,我是如何存在的,这个世界是如何存在的。

唐一封很少陷入关于选择的深思之中,虽然,更多时候他是没有的选。

“大人,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但我想,害人就是不对的。”唐一封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道。

听了唐一封的话,神秘人的表情显现得不太高兴。但神秘人只是沉默,不再说些什么。在神秘人看来,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还太天真。天真的人容易坚守些什么。在神秘人看来,天真跟那些有许多想法的人很不一样,很难用利益收买。神秘人觉得,对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说再多也是无用,只得有他自己去教导他自己。

二叔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他已经发现神秘人脸上不悦的表情。二叔说道:“我侄子不太会讲话,他从小就是这样。还请大人见谅,不要跟他一番计较。”

“那倒不会。这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后生可畏啊。”神秘人的脸转而是没有了表情道。

“好罢,今天的事情就说这里,我明日中午便来取货。你提前准备好,我派人来取。切忌,不可延误。”

二叔在脑海里意识到,明天是侄儿子的大婚之日,本想着是是要推脱,或者商量着能否往后延迟一天。但二叔转而又暗想道,今天的谈话,大人本就不悦,再推三阻四的,恐怕大人是对唐门一族有想法。更何况,大人位高权重,说出的话,岂能随便就改变。

“你且放心。我保证明天中午,你一定能够拿到货。到时候,你只管派人来取就是。”二叔勉强答应。面对神秘人的时候,二叔的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

事情谈妥,在大门口送别神秘人。神秘人的彪悍的骏马在青石地面上,探踏着铁蹄,发出脆亮的碰撞声响。神秘人手牵着缰绳,面对二叔和唐一封。

神秘人拍了拍唐一封的肩膀,道:“小兄弟,新一代的掌门人,以后的事情倒是要有劳你了。”

唐一封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的点头。

神秘人又看了看二叔和唐一封,便脚踏马镫,左脚跨上,轻盈上马,左手牵动缰绳,右手挥鞭马背。伴随着一声马啸,和连续不断的铁蹄敲打着青石地面的声音,远去了。不知为何,唐一封第一次觉得这番情景太酷了。他的脑海里,莫名地幻化出要去浪迹天涯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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