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武士练习刀剑之术的时候总能够入神,以至于会忘记自我。在他的意识里,似乎刀剑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他的意识已经存在于刀剑之中,这是武术的最高境界。
水月的请求打断了无影武士的存在于刀剑之中的意识。他缓缓转过来脸来,看着水月。此刻夕阳金色一般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这光映照在无影武士瘦俊的脸上更加俊俏,只是他的头发依然还是太凌散。
水月见了,竟然有些心动。或许,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安桥对她的态度不好,水月的心里变得失落空虚起来。
无影武士将左手的剑放在水月的面前。
水月呆呆着看着无影武士。
无影武士见水月不动如钟,便是道:“拿剑。”无影武士大多时候总是无言,他总是尽可能的去少说话。就算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时,他的言语也简短得很。
水月接过无影武士手中的剑,无影武士刚松手时,水月便是感觉这剑是沉重得很。这剑看似轻薄,对于水月来说却是似如巨石一般沉重。
这剑的沉重,水月支撑不住,只是将剑插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剑。
水月道:“这剑太是沉重。我都拿不起来。”
无影武士是忽略了水月是个女子,便是抽刀横劈树干。树干顿时断开落下,转而,无影武士将树干踢向空中。无影武士继续抽刀,刀法如旋风一般,横扫飞在空中的树干。
树叶纷飞,缓缓飘然落下。树干被削得变成了一根棍子。
顿时间,无影武士将手中的刀插入背后的刀鞘之中,另只手接过落下的棍子。
无影武士将棍子放在水月面前,道:“你先用这根棍子吧。”
水月接过棍子,棍子和那剑的长短一般,相比较起来,轻便了许多。水月看着被削得干净的棍子,再一次对无影武士的刀法赞叹不已。
水月仔细地把玩手中棍子,道:“这拿在手上,倒是轻松许多。”
“我如何做,你便如何做。”无影武士拔出地上的剑,直指夕阳,气势如虹。
水月便是学着无影武士的样子一般,用棍子指向同样的方向。
无影武士依然沉默不语。很久之后,无影武士依然沉默不语。这般沉默让水月有些站立不住,她的手脚开始酸痛起来。
本来,水月只是见识到无影武士的刀剑之术,才感到兴趣。让水月没想到的是,刀剑之术原来这样无聊。但她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另外一方面,水月不知道如何面对无影武士的无言。
太阳渐渐沉落下地平线以下,天色也越发黑暗起来。这越发浓重的黑暗似乎全都是灌进了水月的身体,让她沉重得疲惫不堪。只是无影武士还是一副对此毫无意识的样子。
终于无影武士开口说道:“今天便是练习到这里。”无影武士慢慢地将剑插到剑鞘之中,看着远方似乎是一层层笼罩的黑暗。无影武士并没有疲惫,只是他忽然想起来,这个时间该是要去喝酒了。
水月听罢顿时是松了一口气,她暗暗想道:无论如何,这辈子再也不要练习刀剑之术了。
绝缘之地附近客栈之中,安桥自从焰火山上回来之后,便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他整天浑浑噩噩。一直以来,他总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世,现在清楚了,他反而想道:这一切倒是不清楚的好。
这段时间里,他时常想起暗巫婆婆。他时常幻想,如果暗巫婆婆还在自己身边该是多好。只是,安桥所想的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时间一直往前流驶,一切都不能回去。
窗外月光皎洁得很,深夜之中,安桥静静坐在房间之中,他没有点起烛光。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足以让人看见周围的环境。更何况,此刻的是光明还是黑暗对于安桥来说是不重要的,他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的许多事情看不清楚是要更好。
房门敲响,安桥明明听见,却是装作不为所知。安桥暗自意识到,门外的人定是水月。只是安桥不知道,水月也开始变得对他失去耐心。
房间外面的人依然敲个不停,安桥只好打开门来,不料,敲门的人却是唐一封。
“药王,这么晚你来我这里所为何事?”安桥不理解道。
“能否借一步说话?”唐一封说道。
安桥此刻虽然只想是一个人安安静静,但也不好拒绝,只好让唐一封走进门来。
安桥正要点灯,唐一封见了便是阻拦道:“还是不要点灯了,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多少光明。”
房间里面没有点燃,月光渗透进房间里,黑暗里有少许的光亮,四目相对,这气氛让人感到幽幽郁郁。
“年轻人,你不要太迷茫。我想,让一个年轻人接受这些,不太容易。”唐一封缓缓说道。唐一封一边说时,一边暗自想道:都怪自己当初说事情说得太清楚。唐一封在这世间经历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但相比较之下,他还是不够沉稳。
“只是,我不知道以后我该如何去做。”安桥暗自道:“我想,我是一个没用的人。”
唐一封没有想过这个年轻人是如此多愁善感,这一点,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到不太像自己。唐一封回想起当年,自己亲眼见识了全族人被毒害的情景。与安桥相反的是,唐一封没有太多的失落,反倒是毅然决然地去追求自己梦想当中的远方。
“你还太年轻。人的这一生会经历很多事情。你的身世不凡,你的一生也将是不平凡的一生。你的这一生会遭受到比一般人更多的劫难。”唐一封依然缓缓说道。
“我想,我该是一个平凡的人。”安桥说道。
“我用血龙之眼,已经看清了一切,你的未来绝不平凡。”唐一封定睛说道。
“我的未来会是如何?你可否跟我说说清楚,关于我未来的一切。”安桥好奇问道。
“我只看清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并不知发生在你身上具体的事情。”唐一封道。
“老头,你该不会是为了安慰我,过来哄我吧。”安桥不信道。
“你倒是可以仔细想想,我为何要骗你,所为目的何在。像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会说假话不成?”唐一封反问道。
“这倒是不一定呢。”安桥说道,“谁又能够知道,你心底是在打什么注意。”
“好吧。”黑暗里,唐一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你且可以不信我。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讲清楚。”
“有什么事情,你就讲吧。我倒是有些困了。”安桥道。
“不瞒你说,在血龙之眼,我倒是看清楚了一些事情。”唐一封悄然,道:“你要记住一点,要想对抗绿洲城中的石峰长老,水色水晶必不可少。这是你对付火色水晶的唯一办法。”
“水色水晶?”安桥,道:“我如何知道,水色水晶究竟是在哪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若是知道,这个时候我已经是在出发的路上。”唐一封道。
“难道,真的,我还有夺回火色水晶的机会吗?”安桥暗自问道。
“当然,这世间有很事情是不能够意料的。人在世间生存,其意义就在于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只是,我依然很是迷茫。我想,我若是真的能够夺回火色水晶又有什么用。”安桥道,“我倒不如去像一个凡人那样活着。那样会舒坦些。”
“你是火国国王的儿子,难道你就不曾想去拯救你的国家吗?”唐一封严肃道,“火国百姓现在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他们饱受战乱,忍受着暴虐统治,饥不择食。”
安桥陷入了深思,只觉得头脑很晕,他想不清楚,为什么就有些人会以天下为己任,可偏偏就连他们自己也活得并是不很好。
末了,安桥只是道:“今天谈话就到此为此吧。我实在是有些困了。”
绿洲城中,钰安殿被火灵水晶的光芒照耀通明。石峰长老正在细细把玩手中的火灵水晶。此刻,石峰长老容光泛发,原来白色的头发和胡须现在都已经是黑色。这个时候的他,一般人若是第一次见到他,绝不会猜出他此刻已是迟暮之年的年纪。但这个时候的石峰长老倒也不至于貌如处子。只是和之前比较起来,石峰长老更加精神抖擞、孔武有力。
“石峰长老,借助火灵水晶的灵力,年轻了许多啊。”石峰长老对面的明月长老道。
石峰长老笑了笑,道:“真是多亏了那小子即是将火灵水晶带到城中来。不然,我想,我们定不能逃此劫难。”
明月长老点点头,小心翼翼道:“只可惜,那小子逃出了城外。”
“什么?”石峰长老诧异道,“那小子竟然逃出城外了。”
“那天,我们不是亲眼见识到他被烈火烧死了吗?”石峰长老自言语道。
“倒是没有。那小子命大得很。”明月长老叹了口气,道:“昨天,我夜观星象,长老的星宿明亮不少。只是,那小子的星宿还未陨落,虽然是不比从前明亮了。这是说明,那小子还活着。”
石峰长老仔细地听完明月长老的分析,道:“明月长老,该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不会。昨天我正诧异得很,我观看星宿的时候比一般时候还要认真。”水月长老道。
“想当初,我就不应该救活那小子。不然,现在也不会有如此大患。”石峰长老道。
“石峰长老,倒不要多虑。我昨天夜观天象,得知绿洲城中的劫数化了。况且,火灵水晶现在长老的手上,想必,那小子也绝非与你对抗的可能。我想,凭靠他现在的实力,他都连进入到城中的可能性都没有。”
石峰长老刚才僵硬的表情转而缓和地笑了笑,道:“我想,他也绝没有再感进入到城中的胆量来。”
水月长老转而道:“更何况,那小子现在还不能清楚这一切。只是,可惜了水月姑娘。”
“水月姑娘?”
“正是。只是长老你不知道,水月姑娘是腾坤安排到那小子身边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如此轻易抓到那小子。”
“我记得,水月姑娘是腾坤的妹妹。腾坤这人倒是心狠得很,一点都没有他父亲当年的风范。”石峰长老在恍惚间细细想着,道。
“恩。这人倒是对于我们来说,是个隐患。他在绿洲城城中的实力太强。而且,全城的军队都由他掌管。另外,腾坤这个人野心十足。我恐怕,有一天他会造反。许多次,我曾想,腾坤会是劫数。”
“明月,你跟我想的一样。”
“长老,我想我们要有个办法除掉此人。不然,后患无穷。”
石峰长老,点了点头,脑海里顿时闪现出了一个主意。获得火色水晶之后,石峰长老的脑袋明显灵活得许多。石峰长老在水月长老耳边轻声道出了自己的主意。
“此计策甚好。”水月长老听完石峰长老的主意,顿时道。
绝缘客栈中,水月没有再找无影武士练习刀剑之术。无影武士对此感到奇怪,暗想道:这姑娘怎么现在变得如此矜持了。
无影武士不知道,水月姑娘对他的刀剑之术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而已。但无影武士对此耿耿于怀,他是个个性很强的人,答应被人的事情从来都会做到。
虽然,无影武士从来没有在水月面前说出过,自己已经答应她要教她学会刀剑之术的事情。但无影武士的心底却是这么想的。
人于世上,很容易犯的一个错误便是一厢情愿,尤其在儿女情长当中。无影武士也会如此。
太阳照常落下,此刻黄昏,接下来是黑夜。无影武士已经喝完酒,接下来便是要像往常一样练习刀剑之术。
无影武士拿起刀剑刚走到他往常练习刀剑之术的地方,便是转而折回去了。他径直走到客栈之内,眼见此刻的水月正在帮忙打扫。
无影武士不知道该对水月说些什么,只是手指着水月道:“你!出来。”无影武士今天的酒喝得有些多。
水月惊然失措,抬起头来看见无影武士的脸颊通红。她猜得出,无影武士定是喝多了酒。
又或者,其实,无影武士只是害羞。这是他第一次因为情意主动对话他中意的女人。
此刻的水月像是个犯错的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门前的无影武士。
无影武士再一次道:“你,出来吧。带上上次用过的那根棍子。”
水月顿时会意,原来无影武士又要自己练习刀剑之术,只是自己对这刀剑之术倍感疲惫。
水月本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推脱,但她却没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身体不由自主地听从了无影武士的命令。
无影武士说完便来到了原来练习刀剑的地方,水月跟随着缓缓而来。
无影武士道:“还是想上像一样,我如何做,你便是如何。”说完,无影武士便是手持利剑直指夕阳。在此当中,无影武士的手稳如泰山。
水月学着无影武士的样子,做了两分钟,便是支撑不住了。只源于水月觉得这是没有丝毫意义的。她想起上次的疲惫不堪,便是头皮发麻。
无影武士见状,很是生气,本想严厉水月一番。只是,水月在要开口前就已经开了口,水月道:“我们这样练习有什么用呢。”
“这是基本功,是一个武士的基本。手稳方能执剑精准于四方。”说完,无影武士持剑一挥,便是击中正在面前飞过的苍蝇。那那苍蝇被劈成两断,落下了地上。
水月见了此,不得不佩服。但水月转而说道:“我想,我是不能够像你一样耐住性子的。我想,我还是不学罢了。”
说完,水月便是要转身就走。
不知为何,无影武士身体像是失去控制一般,一把将水月姑娘揽入怀中。水月猝不及防,呆呆地看着无影武士,心跳动得要厉害,似乎要跳出身体一般。
此刻的水月竟然沉默起来。
无影武士也是尘莫,四目相对下,空气像是凝结一般,只是呼吸还在。
“你抓疼我了。”水月的意识正常过来道。
“来,我这就教你,这天地间的绝世武功。”无影武士道。
转而,无影武士手握水月的手持剑,挥舞起来。此刻,水月才真正体会武功盖世是何等自在。周围的空气像是变得自如起来,绕身体而旋动。剑气随剑势流走,呼呼作响。剑在空中舞动,时而疾利如闪电,忽而柔缓似水。
舞动间,无影武士与水月的身体之间有不少摩擦,彼此之间能够最静距离地闻到对方身体的味道,是荷尔蒙释放扑腾乱撞的味道。无影武士一手握住水月的手舞剑,另外一只手则是将水月抱在怀中。无影武士的手紧紧抱在水月的腹部,时而会毫无遮掩地触摸道水月的肌肤,这是无影武士第一次触摸到女人的皮肤。
他的气息全乱了,剑气也乱了,旋风也是乱的。
无影武士手上的温度让水月感觉到发烫,此刻水月的脸是红彤彤的。
身体靠在一起的距离太近,,在舞剑间抖动起来,似乎在无影武士心头乱撞。
终于,无影武士停止了舞剑。剑被摔在了地上,哐当作响。无影武士原来持剑的手一把水月的身体完全抱在了怀里。无影武士是最耐得住性子的人,此刻他也是矜持不住了,将抱在怀中的水月吻了一下。
水月并没有反抗。
绝缘客栈的气氛改变了很多,尘莫对发生在三个年轻人身上发生的事情非常感到奇怪。只是,唐一封还是对着改变的气氛时而不见。他一个经历世事的老头,一思一想便能够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些什么。
那天练习刀剑之后,无影武士和水月之间原本蠢蠢欲动的情意越加明显,之后也便是毫不掩饰起来。
寻常的是,无影武士还是像往常一般练习刀剑,夕阳沉落之间,时而持剑静息,时而持剑舞动。
只是,在无影武士和水月之间,他们似乎是忽略掉了一个人,安桥。
安桥来到无影武士时常练习刀剑的地方,面对静息而坐的无影武士,道:“我要与你决斗。”
无影武士早觉察出安桥的到来,闭眼不见他,道:“你斗不过我。与我决斗,你只有一个字,那便是死。”
“生有如何,死又如何。”安桥道,“你不要以为我那天没有看见你们在干嘛!”
“你看见如何,没看见又是如何。”无影武士淡然道。
“你可别小看我。”安桥道,“我斗不过你,也要与你争个你死我活。”
“这一切没有什么可以再争的了,水月已经是我的人了。”无影武士依然淡然道。
“我就是要与你决战,拔剑吧。”安桥厉声道。
“我不与弱者动刀剑。”无影武士道。
“你不拔刀,如何知道我是弱者。你以为你很强吗?”安桥不屑道。
“谁强谁弱,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无影武士道,“你且回去吧。”
风缓缓而来,吹动安桥的发髻,他心底自然清楚无影武士的厉害,只是他不希望自己是这样窝囊地活着。水月跟无影武士在一起之后,安桥便能够清楚一些事情。时间往前行驶,有的事情躲不开。争与不争,也在一念之间。安桥本以为,不争可以安然,只是现在想得清楚,争与不争是在舍与得之间。
“拔剑吧。”安桥大声厉道,他不想再多说废话,只想一战。
只是无影武士依然闭目,他不再回话了,只是觉得安桥是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你们这对狗男女,背着我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
安桥本想骂个痛快,只是一阵狂风袭来,他住了口,也闭了眼。
等安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无影武士的剑正在自己眼前,只是剑未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