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志强点了点头：“现金流情况很糟糕，主要原因就是刚才我说的，我们眼下必须尽最大力量采购补充鳖苗，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要花钱的地方。比如供应商那边，他们听到我们公司出事的消息，多少肯定就会有些坐不住，正好我主管采购这一口，我跟几个主要的供应商都沟通过，接下来这几天，他们就会陆陆续续的上门催帐，我从中协调一下，有些账目一结，上千万就花出去了。再一个就是员工工资，日常的水电费用、设备维护费用等等，我们公司全部四千多号人，一个月光是工资支出就要大约1700万出头。虽然这期间也会有些回款，可能一两千万、两三千万，但是比起我们需要的资金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没多大作用。”
常信说道：“也就是说，你们公司要想眼下流动性不出问题，就只能放弃采购补充鳖苗，但是这样一来，两三年后就将失去市场份额，最后也是江河日下、死路一条。所以现在是个两难局面，顾眼下，几年之后要出问题，顾将来，眼下要出问题。唯一能够两全的机会就是短期内银行能够给你们提供足额的贷款支持？”
“对，但是要拿到贷款的难度不小。眼下采购鳖苗基本上已经过季了，再加上大家都知道我们公司出了这事，着急补充，肯定趁机涨价，因此我们补充鳖苗的资金缺口可不是几百万、几千万，而是几个亿。即便正常情况下，想短期内从银行拿到几个亿的贷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眼下这关头。”
常信默默的在心里想了一下，就转移了话题：“对了，游总，我听郑归俊说，你们前两个月采购鳖苗的时候，从一个塑料厂定了些塑料鳖苗是吧？”
游志强微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常总，这……这可是当初跟郑总商量过的，他说没……没问题。”
“本来是没问题的，不过现在……现在那些塑料在哪儿？”
“大多数之前我已经安排分批次偷偷运出去塑料厂销毁了，还有一些暂时在南山那边藏着。”游志强说道：“本来是打算全部销毁之后再发生灾害，但是23号那天那场雨实在太大了，就那场水灾而言，还真是天灾，于是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当时就受灾！只是这么一来，当天马上就有记者涌进来了解情况，我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就不敢再动剩下那些塑料了，先由它在南山上藏一段时间吧，等风声过了再处理。”
常信撇了撇嘴：“游总，你们做事太粗心了，那些塑料没处理干净啊，育苗池里有遗漏。”
“啊！这怎么可能！常总，当时我可是叮嘱过那边的工人，一个都不能留，必须全部清理干净，而且我还去检查过，确实没有遗漏了啊。”
“但是他们就是没清理干净。今天下午，我来的时候在车上认识了一个武汉荆楚财经网的记者，叫黄元达，他对你们公司好像很熟。下午六点左右的时候，我跟着他去育苗池那边逛了一圈，有几个工人在池里清淤，我亲眼看到黄元达从池边刚清理出来的淤泥里拨出几只塑料鳖来，而且他还捡起来塞进了兜里，显然这东西已经引起他的猜疑了。”
“这……”游志强迟疑了一下：“毕竟那么多，偶尔遗漏几只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就算他捡到了，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他就算有点疑惑，也不一定能想明白是干什么用的啊。”
“这可不好说，我跟这个人聊过，他此前就怀疑你们在造假，又发现了这东西，没准他就能把事情猜出个梗概来，所以也不能掉以轻心了。”
“那……那……”游志强想了一下，说道：“这个记者现在在哪儿？要不我去找他谈谈？”
“那不行，现在还拿不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常信说道：“如果他只是想要讹点钱，那简单，谈个价的事。可怕就怕他想要的是出名，一家上市公司，几亿金额的造假，这么大一桩事，无论被哪个财经记者挖出来，这个记者都将会一夜之间成为全国最知名的财经记者之一。你贸然去找他，要是他不要钱，就是想着出名呢？那你不就是自己送上门去了吗？”
“那常总你说咱们怎么办？静观其变？”
常信摇摇头：“那也不行，万一他真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咱们静观其变就成坐以待毙了。我倒是有个想法，效果不好说，不过无论如何，聊胜于无吧。你们村里应该有卖土特产的商店吧？”
“嗯，有，一共有四家，最大的一家是公司开的，另外还有三家是私人开的。”
“你明天能不能让他们把那种塑料鳖苗摆出来卖？就当是一种小纪念品、玩具，只要让一两家卖就行。”常信说道：“如果能的话，明天我就想办法把那个记者带到店里去，让他亲眼看见，原来这东西在你们这儿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玩具，没什么大大惊小怪的，这样或许能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开。”
“这……要把东西在商店里放出去倒是简单，有一家店的老板跟我关系不错，我今晚让人到南山上去拿一些回来，明天让他放在店里就行。可是咱们这么干，我是担心……眼下我们村里那么多记者，最后要是没把这个带偏，反倒引来更多记者注意这东西，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别的记者不用担心，他们只是在商店里看到的话，不会把这东西和受灾联系到一块儿去，所以主要的就是这个黄元达。我估计他现在可能已经隐约猜到事情的轮廓了，所以他才会在意那几块塑料。不过他肯定认为，如果事情真是他猜测的那样，那么咱们现在藏这些塑料都藏不过来，肯定不敢拿出来示人。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咱们就偏偏反其道而行，就把这玩意光明正大的摆出来，然后让他把已有的猜测全部推翻。”
游志强听完点点头：“那……那行吧，常总，我一会儿就安排。”
“有劳游总了。另外，还有个事情。”常信说道：“你们遭灾，七百多吨鳖苗被水冲进了汉江，但是下游却一公斤也捞不着，这太反常了，我已经听到一些质疑的声音了，我觉得你们是不是该想想办法啊，否则质疑、猜疑的声音只怕会越来越多。”
游志强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我明白了，常总，回头我就安排。”
“那行，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游总，先回去了。有什么情况咱们再沟通。”
“好，常总我送你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