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将士,我军围城日久,日久生懈,而今光阴紧迫,又有了张、韩二位先生所制的精巧战具,我们理当奋勇攻城,一举拿下广固,扫荡南燕,凯旋京师!”刘裕急令部属道。
全军听了刘裕的话,又立即哗然!于是,上下齐奋,喊叫着,发起又一阵猛攻。燕阵岌岌可危,城上守兵渐渐抵挡不住,纷纷溜出城区。城内守将——南燕尚书悦寿眼见得广固将破,干脆偷偷地打开城门,向晋军投降了。
燕主慕容超见此情景,吓得魂不附体,慌乱地率引着十数骑亲信,趁着夜幕,仓皇逃窜,结果全数被刘裕擒获。
刘裕派员将燕主慕容超等人押送到京城,并上奏了军情。晋廷诛杀了燕主慕容超,并任命刘裕为青、冀二州刺史,自主行事。
接着,朝廷下旨,令刘裕移师下邳,向关洛进军,以便再次攻蜀,削平谯纵叛军。于是,刘裕率领大军向西而去。
“大帅且慢,大事不好了!”正当刘裕大军将转向关洛时,忽闻刘道规飞军赶来说道,“卢循、徐道复又趁机谋反了!而且,目下卢循已攻陷了长沙,徐道复已陷了南康、庐陵、豫章,两军合股,顺流而下,直逼京都建康,朝中大震。皇上特命令麾下飞马前来,召令大帅勤王,率军回救京都!”
“卢循、徐道复又反!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我这次一定要回军杀尽此贼!”刘裕听罢,怒发冲冠,并向刘道规说,“阿弟,请随我一同赶赴江东杀敌!”
“这样很好!”刘道规斩钉截铁地答道,过一了会又欲言又止道,“大帅容禀……”
“阿弟还有何话要说,请告知为兄!”刘裕急切地问道规。
“……江荆都督何无忌将军,他……在与卢循、徐道复的作战中……业已为国殉难!”刘道规忧伤地慢慢说道。
“呀,竟有此事!啊,何无忌他竟如此短命——”刘裕闻罢大哭不止,接着愤然地说道,“我们立刻起程,杀向反贼——”
此时,风驰电掣,暴雨大作,刘裕大军飞奔到达江边。然而,就在此时,眼望大江,却见波涛滚滚,天地昏暗、风高浪急,刘裕催促大兵渡江,部将个个面露难色。
“苍天呀!倘若苍天助我,当立即风平浪静,否则,大丈夫浴血沙场,虽马革裹尸,有何惜哉?”刘裕见此,心急如焚,于是他举起大刀,指向上苍,激昂地呼天号地,“全军立即登——”
然而,说来也奇怪,当刘裕麾众冲上舰船后,烟波江上,竟然立即风平浪静,刘军不禁欢欣鼓舞,相继上船。此时,从京城来的使者又赶到刘裕面前。
“启禀大将军,京城虽已戒严,人心惶惶,但贼人还没有杀来,只要大人能在两日短期内赶赴到达建康,京城仍旧无忧!”京使欣然安慰道。
“唉,愿上天保佑——”刘裕叹了口气,“愿我军明晨赶到石头城!”于是,刘裕大军日夜兼程,并且很快地抵达京南凤凰台江面。此时,江岸上的兵民见了刘裕大军的战舰逶迤,旗帜连天,知道救星已到,京城大难将去。于是,大家都如同久旱逢甘露,欣喜若狂,欢呼雀跃起来。
次日,朝廷内外安宁,京师解严。刘裕带着部众,前来人朝拜见天子。晋安帝在宝座欣喜地与众臣共商御寇之计。
“昨天,豫州都督刘毅曾主动请缨,愿意率军南征叛匪,朕已准奏!刘毅现在已到姑孰。”安帝问众臣道,“诸位爱卿尚有何高见以助刘毅将军一臂之力?”
“微臣本在整治舟械,准备出师讨逆,既然刘毅将军已去,微臣将给他写一封信,和他约定配合破敌之策!”刘裕向安帝说。
“哦,如此太好了,刘毅之弟刘藩将军就要去刘毅军营,请将此信委托他带给刘毅吧!”安帝说,“愿京城上下众志成城,愿此次讨逆成功!”
刘藩得令取信去了。
再说,刘藩到了姑孰,将刘裕的信交给了刘毅。刘毅展纸,见那信上面写道:
“卢循等寇接连获胜,正当锋芒毕露之际,锐不可当,贤弟务必不要孤军蛮动!应当等我率水师到达后,再合军破敌!”
“嗬,我与刘裕同为讨逆功臣,又同是郡公,刘裕口气不小哇,他仍然视我如其部下!”刘毅看罢信函后,怒气冲冲地说道,“想当初,我们兴兵讨逆,只因是刘裕首先发起的,因而我们才推举他为首领,而其实在战争中,我刘毅从来都是主力,我与他同为北府将领,他凭什么还要不断地向我发号施令?”
“都督之意是?”刘藩轻声地问道。
“我偏要立即单独召集水军两万,前往桑洛洲。我相信:以我自己的一旅之力,一定可以一举平定卢循、徐道复等贼寇!”刘毅激动地向刘藩说道。
说罢,刘毅怒气冲冲地率军向南作战去了。
然而,数日后,刘毅因为准备不足,被卢循、徐道复等逆寇在桑洛洲杀得大败,最终,他只得带着数百残兵败将,登岸东逃。
消息传到建康,京城又立刻大哗,人人惊怕!安帝更是惊慌失措,忙与刘裕等众大臣齐集在含章殿上,紧急计议。众人都目视着刘裕,盼望他能拿出主意来。
“……看来,卢、徐就要犯京!”刘裕思考了一下后,立即出班奏道,“刘毅兵败,叛军士气大增,而我军因为方才征燕,损兵折将颇多,晋军元气尚未能恢复,全城兵力,再加上诸葛长民和刘道规带来的勤王兵马,总共也不过万人。微臣肯请立即出城招募水兵,以便修固石头城,抵御卢、徐叛匪!”
“这样很好,刘爱卿请立刻照办!”安帝赞同地说道,“如今贼兵势大,他们唯有惧怕刘裕大将军!刘爱卿,只有你出战,京城方可无忧啊!”
“陛下,太看重微臣了!”刘裕笑道。
“卢循、徐道复击毙了何无忌,挫败了刘毅,连破江、豫二镇,拥兵十万之众,舟船绵延百里,楼船高达十二丈,横行于大江之上,不可一世!”刘穆之出班大声说道,“然而,尽管如此,他们也仍和当年的叛党桓玄一样,一旦听到大将军刘裕的威名,就会胆战心惊,不敢小觑!”
“此话千真万确!如今朝内外,都赖刘裕大将军!”诸葛长民也高声地说道,“我们愿随刘大将军讨伐贼寇——”
“众爱卿都认为刘郡公威名果然如此?”安帝问众臣。
“正是!启奏皇上,适才探马报道:卢循、徐道复大军驶达姑孰时,闻得刘裕大帅将亲引大军抵御,十分畏惧。而且,宿敌卢循甚至怕得想退守浔阳、转攻江陵了,只是徐道复仍想乘胜前进,不肯回头,仍旧孤军东下。”忽然,孟昶跑进大殿说道,“叛贼或许会合军齐下,我们愿意立即随刘大帅前去抵御——”
“求刘大将军立刻出兵石头城,以保我京城门户——”众人齐声说道。
于是,安帝下旨,令刘裕总督讨贼军事,即刻麾军西去。刘裕遵旨率军去了。
几天后,形势更加紧迫,前方警讯如雪片似的飞到京都。安帝及前后方众将都齐集在太极殿上,计议破敌之策。
“卢、徐舰艋遮天蔽日,贼势甚大,势不可当——”从前方逃来的几位将士进殿,都异口同声地叫着。
“卢循已被徐道复说服,现在要与徐贼一同,合力东下,并且已临石头城前。贼势强盛,我们不宜以卵击石,陛下应暂时过江北去,以避贼寇锋芒!”孟昶、诸葛长民听罢,遂惊慌地建议道。
“陛下,不可!”刘裕起身大叫,“大敌当前,我们只有前进,摧毁敌军锋芒,熄灭敌人的气焰,才能确保社稷,岂能见凶退却?虽然敌兵气势汹汹,我仍愿驻军石头城下,挡住他们的去路!”
“贼势太盛,虽然郡公刘大帅威名显赫,但也未必能够力挽狂澜……”有几个人仍不放心地向皇上奏道,“陛下还是自己考虑,是否真要撤兵北去!”
“刘裕大将军曾荡平南燕,剿灭桓玄,威震四海,北国都为之惊怕,卢循、徐道复等人更是视刘大帅如猛虎,对大帅万分恐惧!此时,我们正可趁势随刘大帅攻击逆匪,岂有撤兵之理?倘若撤兵,这将使刘大将军再也不能号召将士了!”刘裕帐下参军王仲德跳出来说道,“刘裕大帅也曾说道,‘南山可移,我破敌之志不改’,末将深信不疑,想必大帅的心意今天仍然一如既往!然而,既然如此,众人又何必多疑而惧敌?”
“刘裕大将军之威名,我们早已知晓,但是如今叛贼汹涌,我们应当以屈求伸,请陛下北撤,以暂避锋芒,有何不可?”孟昶也坚持撤兵,“暂且撤兵以保实力,此乃尺蠖以屈求伸之策!”
“正值国家危急存亡之际,大人们却不思抗拒叛匪,只在朝堂争吵。这是何意?”此时,刘裕从门外进来,向众人愤怒地叫了起来,其声如洪钟。
“皇帝乃一国之主,北去暂避叛军锋芒,有何不可?”孟昶反问刘裕。
“目下乃是国家非常之际,神州风雨飘摇,各镇均在蠢蠢欲动,他们都有谋反的意图,朝廷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京都一迁,举国震动,大晋全国极有可能顷刻土崩瓦解,我们岂能安达北岸?”刘裕大怒道,“况且,即使到了江北,也不过是苟延时日而已,我们岂能在彼久驻长存?”
“凭京中之力,岂能保住陛下?”孟昶又问。
“虽然,目前,京城兵少将寡,但总还能拼杀一阵,倘若此战得胜,叛贼自然败溃,倘若不胜,我横尸庙门,以身殉国,亦不足惜!我刘裕斩钉截铁,誓保京都,决不后退!”刘裕大声叫道。
“大将军宁死不屈,令人鼓舞,然而,勤王保国,也非匹夫之勇就能办得到的!”孟昶哭道,“倘若大将军执意硬战,末将自愿先死,以死谏之!”
“将军如此不通情理,你等我打完了此战,看看结果之后再死也不迟!何必如此性急,要求先死?”刘裕也大声地向孟昶怒道。
“哎呀,苍天呀!臣当初不该力排众议,劝刘大将军北讨,以致强贼乘虚而入,危及社稷!臣当以死向天下人谢罪!”孟昶听了刘裕的话后,摇了摇头,悲愤长哮,说毕,自刎于金殿之上。
众人看罢,个个目瞪口呆,惶惶不可终日。
卢循兵到淮口,京城戒严,安帝和众臣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大殿上计议守城事宜。
“陛下请立即降旨调兵!”朝臣们看着徘徊在殿上的晋安帝,纷纷呼叫。
“令琅琊王司马德文督守台城内宫,刘裕亲率大军屯驻石头城御敌,咨议参军刘粹屯军京口!”安帝无可奈何地下令道。
于是,各将迅即引军前往,各就各位去了。
八、卢徐尽,晋帝归南位
刘裕来到石头城上,举目西望,但见那云集天际,烟雾弥漫,山水昏暗。接着,远处鼓噪之声传来,敌船逶迤驶人,直逼新亭。
刘裕想令部将出击,但他旁顾左右,却见人人面露愁容。然而幸好,不一会,敌船却又掉头西去,慢慢停泊在远处的蔡洲江面。刘裕见了不禁又转忧为喜。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卢循犹豫不决,徘徊于江中,他对我刘裕仍有畏惧之心。然而,他今天既然去了蔡洲,则我军就可以从容布阵了。倘若我的战阵布定,那么,这叛贼即使麾军再来,也再难撼动我的营垒了!”刘裕大喜道。
“我军应当趁机增加木栅栏等防御措施!”龙骧将军虞邱建议道。
“正是!应立即照你的建议去办——”刘裕令道。
于是,人心渐渐稳定下来,士兵们纷纷修筑工事,设防栅栏。
“王仲德将军,请你立即带探马前来向我报告!”接着,刘裕又向后面叫道。
“探子已在大将军身后了!”参军王仲德对刘裕说。
“哦,请将叛贼目前的动向说来!”刘裕回身向探马问道。
“叛贼徐道复进入淮口后,本想立即焚舟从新亭登岸。无奈卢循畏于大将军您的神威,不敢背水一战,只是优柔寡断,徘徊于江上!”那探子向刘裕报道。
“怎么,徐道复扬帆西去了?”观察了一会,刘裕又回头问探马。
“正是!”那探马说,“当时,徐道复见卢循不敢靠近京都,心急如焚,甚至惨然悲叹道:‘卢循如此畏首畏尾,要误我大事!唉,倘若我以一己之力举事,拿取建康易如反掌……而不幸,我今日却与他共举大事……大事难成了’。看来,徐道复是要执意西退了!”
“嗬,果不出我所料……哈哈哈!”刘裕听罢笑道,“看来,京城无忧了!”
徐道复在蔡洲休整了数日后,又扬帆来到石头城边侦察,接着,回到大营与众将计议进攻建康之计。
“刘寄奴果然不愧是威武善战的大将!我方才去下江侦探了一回,却在石头城一带,见晋军水师,军容井然,旗帜森森,三军正在严阵以待。看来此战,对于我军真是凶多吉少啊!”徐道复收起了往日的豪情,略带惊恐地说,“诸位以为此战应当如何进行?”
“刘裕身经数战,威震四海,人说道寄奴有天子之气,我们不宜与他硬斗!”徐道复的部将范崇民不无忧虑地说,“况且……卢循大人他……犹豫不决在江上,无有进取之意,我军士气早衰,岂能独闯龙潭?”
“唉……卢循这个滑头,畏畏缩缩,他乃是怕独担风险,想让我为他冲锋陷阵,最后他再来坐享其成,渔人得利呵!”徐道复生气地说,“我与他本应同舟共济,然而,他身为大将,却患得患失,思虑太多,如此岂能胜敌?看来……我们也应当量力而行,保存实力,决不能冒险从事呀!”正在此时,石头城下喊叫声四起,两军突然掀起一场大战,其势惊天动地。
“啊,外面是谁派人出战杀敌去了?”徐道复一听忙问左右,“好像是卢循将军已经出兵攻打石头城的栏栅去。”
“正是卢循将军出战了……”范崇民说,接着,他不安地问徐道复,“现在我军应当采取何种对策,如何对付晋军?”
“哦,此时岂能进攻?”徐道复迟疑了一会后,对左右髓,“那么……请卢循将军前来我舰商议!”
徐道复说罢,一位小校立即乘艋舟而去,不一会,引来汗流浃背的卢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