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储必然重要阿!”魏主点头说道,“这乃是朕的首要大事!”
“是的!”崔浩又说道,“如此一来,陛下百年之后,国有既定的贤明君主,百姓亦有所归附,奸佞之徒岂敢再生他念?况且,皇子拓跋焘现年也将十二,聪明伶俐,性情温和,以长子立为太子,也正合时宜。倘若一定要等到皇子们长大成人,再在他们中间选择太子,那就有可能废长立幼,逆违天伦,从而招致宫廷政变,天下大乱阿!”
魏明元帝拓跋嗣听了崔浩的话,十分兴奋。接着,他又亲自驱车来到南平公府,就立太子的问题征询南平公长孙嵩的意见。
“立长为储君,名正言顺,选贤为太子,则人心信服。拓跋焘既是长子又很贤能,正是合适的储君阿!这是上天的旨意。”长孙嵩朗声回答说。
于是,拓跋嗣同意了崔浩早立太子的建议。并下诏立太平王拓跋焘为皇太子,让他坐正殿,参与处理朝中大事。接着,拓跋嗣又任命长孙嵩及山阳公奚斤、北新公安同等人为左辅官,座位设在东厢,面向西方;命白马公崔浩,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丘堆为右辅官,座位设在西厢,面向东方,共同辅弼太子。百官则居于左右辅官之下,听候差遣。
拓跋嗣则避居西宫,但也不时悄悄出来,从旁窥视,观察太子和辅臣如何裁断政事,结果很是令他满意。
数日后,魏主拓跋嗣与太子拓跋焘在宫城内巡视,父子共论朝政大事。
“父皇对朝臣们有何评论?”太子拓跋焘问魏主。
“……长孙嵩是德髙望重的老臣,曾经事奉过四代皇帝,功在国家;奚斤能言善辩,远近闻名,他是位出色的谋臣;安同通晓世情,了解民间疾苦,处事明达干练;崔浩足智多谋,博闻强记,也精于观察天象和民情;穆观深通政务,能领悟朕的旨意;丘堆虽无大才,但他能够一心为公,谨慎处事,也是位难得的忠臣。”魏主拓跋嗣欣然地对太子说道,“用这样六个人来辅佐你这位太子,联与你只要巡视四方边境,对叛逆加以讨伐,对臣服者加以安抚,就可以了!”
“哦,父皇果然英明,对朝中的人与事都是一目了然!皇儿谨听父皇的教诲!”太子慨然麵。
太子拓跋焘聪明好学,胸襟开阔,文武百官有时就疑难问题请示魏主拓跋嗣,拓跋嗣却常常轻声地说道:“这个,诸位可不必问我,就让太子决定吧!”
于是,此后麵廷,上下和谐太平。
崔浩为拓跋嗣安排好了后事不久,魏明元帝拓跋嗣就真的与世长辞了,但是此时,魏主虽崩,北魏国内却依旧安定,仍然兵强马壮,魏军仍能节节胜利地向南朝征战。
再说此时,南朝的将士们虽然仍旧在北方苦战,而在南朝建康的宫廷中,宋主却仍在醉生梦死,歌舞升平。
见几番风雨之后,北魏并未杀来’宋主刘义符便兴髙采烈。在佞臣们的怂恿下,他宣布改元景平。随即宋主加官晋爵,南郊祭祀,颁诏大赦天下。谁知不久,宋人前方兵败如山倒的消息终于像雪片似地飞来,宋廷上下,这才开始惊惶失措。
徐羡之、傅亮、谢晦三相纷纷上奏自责。可是,直到此时,宋主刘义符却仍然只知玩耍,不顾这一切战事。
接下来,河南魏将周几又攻陷了许昌、汝阳。宋豫州刺史刘粹使出浑身解数,屯兵项城、严阵以待,以防魏兵深入。
“魏兵已经迅速攻破了河南,陛下应当立即行动,作抵抗外敌的准备,倘若再如此懈怠下去,那么魏兵就要南下,侵我淮泗了!”傅亮惊慌失措地跑到阙前,哭着向刘义符奏道,“陛下不可如此漠不关心啊!”
“不,方才微臣已得密报:魏主拓跋嗣回到平城后,不久就去世了,魏廷生乱,我军终于可以暂且休整,以待来日北伐!”突然,徐羡之高兴地上前奏道。
“天助联也!”宋主刘义符正在不知所措之际,听罢徐羨之所奏,立刻高兴得手舞足蹈。
“哦,拓跋嗣已死?那么,魏廷何人即位?”谢晦急切地问道。
“现由太子拓跋焘即位!拓跋焘仍然重用‘三朝元老’大谋士白马公崔浩。”徐羡之说道,“此人劝告拓跋焘暂且休兵,所以我大宋国中战烟暂时可息了!”
“崔浩?”谢晦听罢大惊道,“此人非比寻常啊,其文韬武略盖世。魏人都说,国中有了崔浩这样一个深谙事理的良辅,胜过了拥有一群才高智足的谋臣!有此人在彼,恐我大宋不免还要长遭动乱!陛下千万不要以为北魏会因拓跋嗣故去,就不足为惧了。在崔浩的辅助下,其新主拓跋焘更是难以对付的举世雄主呀!”
北魏都城平城(今大同)
十六、义符昏,三相谋易主
景平二年,宋主刘义符依旧在吃喝玩乐、歌舞升平之中。他终日只知游戏,不问朝事。而庐陵王刘义真见此则幸灾乐祸,更加以为自己有了觊觎皇位的良机了。因此当时,刘宋的内忧外患陡生,众臣因此惶恐不安。
于是,徐羡之等三相纷纷惶恐地来东府议事。
“唉,皇上如此不听我们劝谏,国事危险了!这终会使外敌乘虚而入啊!”傅亮叹息道。
“岂止是外敌?这还会使内奸兴风作浪啊!”谢晦说,“长此以往,国乱在即!”
“正是!”徐羡之接着说,“庐陵王刘义真觊觎皇位已久,恐怕我朝将会出现节外生枝的大事,对此,我们辅相岂能听之任之!”
“……据说,刘义真与太子左卫率谢灵运、员外常侍颜延之、慧琳道人很是亲密。刘义真甚至曾经狂妄地说:‘我若得志,一定任命灵运、延之为宰相,慧琳为西豫州都督呢!,”谢晦忧虑地告诉众人。
“这件事实在让我们忧虑!”徐羡之点头说,“我们不如现在就立即调任谢灵运为永嘉太守,颜延之为始安太守,将他们外放到边城,以免他们成了刘义真在朝中的耳目和帮凶!”
“此计太好了!”傅亮、谢晦齐声同意道。
“刘义真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上次他自请加俸,遭到我们的阻止,他正在仇恨我们,并且扬言要回京面君。此人常常出言不逊,我们必须尽快除之,以防身遭不测!”傅亮愤怒地说,“否则,我们将后患无穷!”
“……目下,我们的面前有两件大事要做:一是要废黜无用的皇帝刘义符,二是要除掉无礼的藩王刘义真。”徐羡之慢慢地说道。
“此事刻不容缓,我们当先除了刘义真,再废黜皇帝刘义符!”徐羡之怒然说道,“首先贬刘义真为平民,然后再派出刺客前去除掉他!”
“好吧,请首相立即执行!”谢晦点头说道,“迟了恐怕我们反而会遭受祸殃!”
“诸位高见,我将令人立即行动!”徐羡之说,接着问,“入宫行事的刀斧手们的住处是否安排好了?”
“为了事先安排好起事的兵士,我立即以房屋破损欲修为借口,将我的家人全部安顿到府外去了,以便在我的府舍驻扎行事的刀斧手们!”谢晦说道。
“哦,很好!请行事的将领们立即分头行动!”徐羡之听罢,立即伸头向厅前待命的将士们叫道。
“麾下得令——”大厅前紧急待命的参将们应声而去了。
“关于废黜皇帝刘义符之事……当与南兖州刺史檀道济、江州刺史王弘商议’接着,傅亮向徐羡之建议。
“此话有理,我们应当立刻拟诏,请檀道济、王弘进京议事!”徐羡之说道。三相都一致同意此举。
员外常侍颜延之得知自己被外放始兴太守,同时他也看到朝中权臣们的异动,心中甚觉不安。于是,颜延之在出发前入宫向皇上辞行。此时,宋主刘义符正在乐游苑中纵饮取乐。于是,颜延之赶到乐游苑。
“启奏陛下,微臣就将外出就任,诚望我主龙体安康!微臣并谏请陛下要时刻关注朝中的动向,以防不测……”颜延之欲言又止。
“去……去吧,好好做好你的事,你不必也像朝中的三相那样,整天只是在朕的面前唠唠叨叨!”宋主刘义符不耐烦地向颜延之挥手叫道。
“不不,微臣之言并非如同三相。陛下……请听微臣临别谏言,愿陛下关心国事,关注朝内异动,勿再……”颜延之正要解释,却被宋主阻止了。
“你这不也是劝朕要终日为国事操劳吗?只不过你又多了个危言耸听的计谋而已,莫非竟真的有人胆敢谋害朕躬?你与三相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刘义符气愤地说,“朕希望你快点离开这里——”
颜延之被弄了个没趣,只得悻悻地走了。
次日,檀道济、王弘接到三相传来的圣旨后,立即风风火火地回到建康。他们回京后,首相徐羡之就将他们召人谢晦府园的密室中,紧急谋划废黜皇帝刘义符之事。檀道济、王弘二人听后,都欣然同意。
“相爷们以为,当首先除却刘义真?”檀道济刚一落座就急忙问。
“是的,我们昨晚已经派人先除掉了刘义真!”徐羡之答道。
“为了废黜皇帝刘义符,必须在宫中约好内应。今晚宫中内应是否业已约好?行动兵力的安顿之处是否妥当?”檀道济又问,“动手的时间是明晨?太后的谕旨业已备好了吗?”
“正是!一切就绪,我们明晨即可动手。我们约好宫中的中书舍人邢安泰和潘盛做内应,并且已将我的家人全部安顿在府外,将腾出的府舍交给行事的一队整装已毕的军士驻扎。”谢晦说道,“这也算是万事俱备了吧?檀老将军也一定会当机立断的?”
“相爷们这样很好!”檀道济点头笑道,“明晨我决不会误事的!”
随即,檀道济就在谢晦家府室中就寝,躺下来后,不久他就鼾声大作。谢晦见檀道济能够如此镇静自若,很是羡慕,因为他心中有事,当夜無转反侧,难以入睡,好容易才挨到天明。
次日凌晨,天刚破晓,谢晦就听到部卒们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徐羡之、傅亮也走了进来。
“谢相爷,昨日天气炎热,皇上曾在华林园避暑,傍晚又与亲信们乘龙舟同游天渊池,并且留宿在船中,未曾入宫就寝!”宫中邢安泰派来的侍从,急急地向谢晦秘密报告道。
“正好!请转告邢安泰将军,一切按既定的计划执行!”谢晦听后回头与众相点了点头,随即向那侍从吩咐道。
“哦,我当即刻率兵前往宫廷,攻人云龙门——”檀道济在旁边听了,立刻翻身跃起,说罢,快速地走出府寝前庭的大门。
“将军谨慎前行,我们随即就到!”徐羡之、傅亮、谢晦三相向檀道济及其部众们说着,并且也紧随其后,乘车赶向云龙门。
他们到了云龙门口,见门内的侍卫早已由邢安泰等人预先安排妥当,此刻,侍卫们虽见檀道济等人率军闯进了华林园,却个个袖手旁观,不予阻拦。
这时,宋主刘义符还在舟中做着美梦,被一阵喧哗之声吵醒后,他急忙惊慌地披衣而起,就见此时乱兵早已闯进船舱内。未及开口,刘义符就被士兵们推搡到了前楼东阁。
刘义符木然地站在东阁廊中,首辅徐羡之进门向刘义符收去了御玺。此时,早朝的时辰已到,大臣们见情况有变,只好陆续来到船仓外面等候旨意。
“今日朝议设在舟内,请诸位大臣上朝听旨——”首辅徐羡之向船外众臣们大叫道。
于是,百官惶恐不安地走进船舱,人朝听宣。
“……鉴于刘义符怠懈朝政,因而皇太后特旨,将他废为营阳王,皇后司马氏废为营阳王妃;今将奉迎宜都王刘义隆继承大统——”徐羡之说着,并宣读了太后谕旨。
太后谕旨宣读后,百官拜辞了刘义符。直到此时,刘义符仍是一言未发,呆若木鸡地站在东阁的一边。
“檀道济将军,请你即刻送营阳王去太子宫,让他收拾行装,迁出皇宫,令邢安泰率众护送营阳王赶往吴郡!”徐羡之下令道,并且回头向身后的傅亮说道,“请傅亮大人率领百官前去江陵,迎奉宜都王!”
檀道济、傅亮等人得令分头去了。接着,各文武大臣才慢慢退朝。傅亮也正要出门,忽见徐羡之走了上来。
“傅亮将军慢走!”徐羡之说,“将军知否?自古废君不能久留,久留则将祸国殃民!”
“正是!这……末将也还懂得!”傅亮点头说道,“不如让邢安泰在到达吴郡后,立即除了营阳王这个祸根?”
“正是!”徐羡之点了点头。说罢,众人逐渐散去。
几日后,傅亮率人赶到浔阳。傅亮正要下榻歇息,突然见随来的祠部尚书蔡廓慢慢地走了进来。
“下官今日随大人已经到达浔阳,本应跟随大人左右,只是我突然身体有病,特需告别!”蔡廓对傅亮说,说罢仍站在一旁,似乎欲言又止。
“蔡大人不妨请便,我们只是就此相别吧!”傅亮说,接着他见蔡廓仍旧未走,就又问道,“蔡廓大人,你还有何话要讲?”
“……X射寺营阳王,不知你们三位相爷的意下如何?在下以为,营阳王迁往吴君后,你们还要好生侍奉他,因为,倘若他有不测,恐怕大臣们都会背上杀主的恶名,我们生前死后也会不安的!”蔡廓忧虑地对傅亮说。
“啊,蔡大人所言极是……”傅亮听后,惊慌失措地说道,并接着说,“事情或许有变,我将立即派人处理,令邢安泰务必善待营阳王。否则,或许营阳王的性命已经有危险了,倘若迟误,后患无穷——”
蔡廓听了,遂慢慢地点点头。
于是,傅亮急忙回府派人前往吴郡,阻止邢安泰行事。不料此时,刘义符的死讯却已经传到了浔阳,傅亮惊叹了一番,随即无可奈何,惶然泪下。
接着,傅亮等一群人赶到江陵宜都王府,面见了宜都王刘义隆。
“皇帝业已驾崩,但国中不能一日无主,徐羡之相爷等朝中大臣特令微臣前来,恭迎殿下,回京即位!”傅亮匍匐在地,向刘义隆说道。
“这……”刘义隆诚惶诚恐,犹豫不决,接着看了一下左右部将们后,又说,“傅相大人先请起人坐。对此,容本王再三思之!”
刘义隆说罢,随即转身和亲信们一起转身绕过屏风,进入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