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她那小叔子一个心急就想直接把人的记忆给恢复了,但依着君岑的功夫,只怕是她那小叔子讨不到什么好处不说,没准还从此就让人转身不回头了。
曲柔一听点点头,拉着锦娘便往客院赶去。
‘“阿岑,你别这样,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屋里,南苍颉于小半个时辰前匆匆回府,没有过多的时间解释,导致君岑二话没说就拒绝了,其原因就是他觉得说谎骗人是不对的,他不能做这种违背自己良心的事。
南苍颉急得跳脚,无奈之中便想哄他到跟前让他触碰他藏于手中的玉佩,想试试能不能这样让人恢复记忆。
然而君岑就跟铁了心似的,压根就不让他近身。
“你不必多言,”君岑躲过他扑过来的身子,板着脸道:“我知你是皇族中人,是异族,你有你的不可说,但我也有我的不可说,我是不会帮你去说谎的。”
或者说,他不敢。
短短三日,这个叫南苍颉的男子几乎每日都会到他的房中,甚至到了晚上都不会回自己的屋子。
他会牵他的手,会一遍遍叫他“阿岑”,会很温柔地看着他。
君岑不懂,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对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就是拒绝不了他,似乎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在说:“靠近他,靠近他……”
一遍又一遍地蛊惑,以至于他鬼使神差地就和他同榻而眠了。
这是不对的,他们都是男子,本不该这样的,所以这回,不管是不是说谎,他都不能再答应他的请求,因为直觉告诉他,如果这回他点头,他就会和苍颉发生很多很多事情。
他不能被牵绊,他要回雪岭去。
南苍颉不知对面的人在想什么,两人就这么隔着一张还算完好的圆桌站着。
“阿岑,我知道让你做这种事很为难,但以你的能力你也该晓得,如果不这么做将会发生什么,难道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朝大乱,看百姓人心惶惶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嫂子说了,阿岑是个敏感内敛的人,若在留下他后告诉他,他就是以前的国师君笙,他定然就会觉得他们是为了让他进塔才把人留住的。
如此一来,阿岑定是会离开的,毕竟谁会为了几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人把自己从此关进塔中。
嫂子还说了,在阿岑对他产生好感之前,他是绝不能让阿岑知道他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君笙,否则阿岑便会觉得他们是因为他是君笙的再生才对他好,他会觉得自己是替身。
这么一来,阿岑也会走。
左右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阿岑都会走,所以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只有告诉他,他们祥明的国师仙逝了,但因担心人心慌乱所以才未昭告天下,现在皇帝生死未卜,众臣想请国师出塔救治,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让跟国师长得很像的他出面。
可就是因为这事太过突然,压根就没给阿岑熟悉的时间,所以他才会这般的排斥拒绝,眼下什么都还没说就让他觉得他们是为了让他做这事才把他给留下的,那要真说了,人还不得立马就飞走啊。
何况他因为着急已经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了,阿岑只觉得他是鬼话连篇不知所云。
无奈又情急之下,南苍颉只有来硬的,只可惜来硬的他也打不过他……
锦娘和曲柔赶来的时候南苍颉正准备新一轮地哄骗君岑让他近身,但君岑一看锦娘她们来了,立马就侧身走到锦娘面前。
“锦娘,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和你们先前的国师长得很像,所以你们才想将我留下来的?”
他问得直白,南苍颉有些无力地垮了肩,“嫂子,你说对了,阿岑真是个敏感的孩子。”
想他分明就还什么都没说,他就问他:“我是不是和你们的国师长得很像?”
南苍颉的表情很是无奈,锦娘一看便知他这是没有将人说服了,加之君岑问的话,锦娘也在心底猜了个大概。
想了想,于是抬眼看向曲柔和南苍颉,道:“娘,苍颉,让我和君公子单独聊聊吧。”
事情说不清楚,只会更加地浪费时间,与其急切地做些无用功,何不如坐下来慢慢说。
在来的路上锦娘也大致把自己的想法给曲柔说了说,所以在听到她说这话后曲柔便没有多问,倒是南苍颉心里急,一听这话就很不确定地说:“嫂子,你打算和阿岑说什么,我们现在……”
“我知道,”锦娘暗自长叹一声,看着南苍颉道:“你先别急,我相信君公子也想知道一些东西,苍颉你现在的事情就是让人进宫带话给夫君他们,让他们先稳住,就说国师还有半个时辰出关。”
大臣已然在塔下等候,这种情况若不说些让人安心的话只怕会催得更急。
“半个时辰?”南苍颉不懂她为何这么说,毕竟他自己的嘴皮都快磨烂了也没有把人说通,难道他家嫂子再用半个时辰就能把人给说服?
“好了,别在这耽误时间了,”曲柔看不下去,一把将人往外扯。
南苍颉犹豫不决,看向君岑的视线中全是担忧,锦娘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待两人出去将门关上后便转身往还完好的桌子边走,然后弯腰摆好了两张凳子。
“锦娘,我是不会去假扮你们国师的。”
君岑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锦娘动作,微微抿嘴。
锦娘把凳子摆好,闻言抬眼看向他,笑了笑说:“过来坐吧。”
说完,自己倒率先坐下了,一脸淡然的样子让君岑很是摸不着头脑,但他却还是过去了。
因为从他看到的东西来说,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个普通人,当然也是个好人。
锦娘看他还算镇定,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待人坐下后温和地看着他,之后缓缓开口问道:“君公子,前些天你刚到王府的时候,我们的天还没有聊完,你还记得我们聊到哪里了吗?”
嗯?
君岑咬了咬下唇,好看的桃花眼里都是不解,看锦娘等着他回答,于是摇了摇头。
锦娘见状轻笑,提醒道:“没事,我记得就好,我们聊到关于君公子你为何会来颉王府,当时你并没有回答,不知现在可愿意回答我这个问题?”
想来当时要不是姚灵芝插话的话,估计也能猜出个一点半点了。
说起这个,君岑的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垂下眼帘没有去看锦娘。
锦娘自是猜不透他的心,但她知道他这是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或者怎么告诉她。
“君公子不好说,不若我便来猜猜吧。”锦娘笑着开口,她的话成功让君岑抬眼。
锦娘在心里想了一遍,而后去轻笑着开口:“君公子来自雪岭,体质异于常人,或者可以说,君公子是非人类的存在,对吗?”
国师是凶手梼杌,为天地间怨气凝结而成,天地万物不生不死,国师不灭不毁,所以他的再生,也一定是他的原身。
“你……你怎么……”君岑的脸更白了,动动唇,难以置信地看着锦娘。
“我怎么知道的这不重要,”锦娘看着他,依着原先的计划继续说:“重要的是君公子是为何会来颉王府,我不信君公子只想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