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锦娘还能有谁!”秦春华声嘶力竭,“你去把她给我找回来!你去啊!把我女儿从那些畜生口中给我找回来!!”
吼完,全身像失去所有力气,从那人身上滑下来跌坐在地上,手上往那血水里摸,边摸边哭:“锦娘,娘的女儿啊!娘求你了,求你回来!娘不能没有你啊,锦娘!”
最后,哭得突然没了声音,秦春华两眼一翻,偏头就往地上倒去,姚承富一把将人给抱住:“孩她娘!孩她娘你醒醒!你醒醒!”
“快!快去请柳大夫!”
“快快,快把人抱进屋去!”
“不好了!小铃铛浑身抖起来了!”
“啊?!铃铛!铃铛!”
“……”
母女俩的突发状况让院子里乱成一团,刚过来的人在看到院里那惊人的血量后吓得连声尖叫,小孩甚至吓哭了,人群中纷纷开始讨论起来。
“我就说上次就应该把那头吃人的虎给找着,你们不信!找了几天就不找了,现在好了,真出人命了!”
“谁想得到啊?听说那周家少爷就是被那畜生给吃了,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这,由不得我们信不信了。”
“是啊,这是想不到,锦娘这才成亲多久就发生这种事,我看啊,以后这姚家怕是难咯……”
“南家也是背,刚娶的媳妇儿就这么没了,哎……”
随着人们的议论越发地激烈,前来带人的四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的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姚承富从屋里走了出来,拿起门口的扫帚冲着四人就打了过去。
“你们这些丧门星!不是要带我女儿走吗?!她现在就在那,你们去带人走啊!走啊!”
说着,他指了指那堆明显被撕烂的衣裳和血水,一双红眼瞪得老大。
那四人被他几扫帚打得直往后退,哪里还有昨天刚来时的趾高气扬。
“还不滚!”
“就是,快滚!滚出我们村!”
“原来是你们害死了锦娘!还有脸在这!滚——”
随着人们的话一出,一个个的小石子纷纷砸向几人,那四人被砸得鼻青脸肿,加上心里本就害怕,哪里还敢在这里待,几乎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往院子外跑。
“滚——”
不知跑了多远,那赶人的声音还一直在身后响着。
一个字矮小的人抱着头跑到为首的面前,苦着脸说:“老大,人没了,我们……我们回去怎么交代啊?”
“交代?”男人停下脚步,脸色铁青,“周子仁是不是被野兽吃了我比你们清楚得多!我兄弟从来不撒谎却被周府的人给处死了,要不是这次来想求个明白,你们以为我想来?!反正你们要回去是你们的事,我不回去了,够兄弟的话就说我和那姚锦娘一起被野兽给吃了。”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留下三人面面相觑,之后……
“等等老大!我们跟你一起走!”
……
“气急攻心,悲伤过度导致郁气不散,我暂时先开一服药喝喝,具体情况等观察两天再说。”
柳大夫摇头叹气,转身去写方子,秦春华的床边聚集很多人,眼看着铃铛趴在床边哭得几乎岔气,每个人都于心不忍安慰了好一会儿。
秦春华醒后看着床前的人,红肿的双眼空洞而无神,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是一阵闹腾,没有什么事做的人几乎在姚家待了大半天,又是安慰又是劝的。
最后,在确定所有人都已经走光后天都已经黑了,躺了几乎一整天的秦春华总算能坐起来了,一起来就从床上下来一个劲捶腿:“躺了一整天,腿都直了,可算是把人给送走了。”
姚承富一进来就听她说这话,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说道:“你小声点,事情才过,万一那些人又回来了怎么办?锦娘说了,现在暂时也不能让村里的其他人知道这事,你给我回去躺着!”
说着就把人往床上扯。
秦春华觉得有理,为了自家女儿于是重新又躺了回去,铃铛几乎也跟着哭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人走后洗了把脸,肚子就开始叫,可奈何自家娘亲现在这样也不能给她煮东西吃,而她姐也不在这,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姐夫,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姐夫……”
小丫头忍不住,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
南苍术抬眼看她一眼,二话不说起身进了厨房,不大会儿就端了几碗面出来,铃铛端了两碗给自家爹娘进去,随即抱着自己面前那香喷喷的面条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而后不经意地说道:“亏得我姐想出这么个好办法,不然现在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面了,也不知道她吃了没。”
一句话,南苍术身子震了震,放下手中的碗二话不说就要走,他的小妻子特意吩咐了他必须要在这待满一整天,而且要表现得很悲伤难过的样子。
可他怎么都表现不出像他岳父岳母那般,要不是岳母现在不方便煮东西,他何必等到现在还在这,如今想起自己家还藏着的人,哪里还有心思待着。
铃铛知道他是要回去,也不拦着,只对着屋内喊了两声,南苍术打了招呼后就走了。
南家。
好黑……
锦娘抱着被子缩在床角,差不多天刚黑下来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到现在,整整一个多时辰,腿脚都麻了,但她就是不敢动。
万籁俱静,一点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眼前漆黑一片,她不敢点灯,因为既然想出了这个办法,那一时之间就不能让村里人知道这事,人多嘴杂,不难保证事发不久这件事的真相不会被人传出去。
她现在已经知道是姚灵芝在从中捣鬼,那岂能就这么算了,既然她一心不想她好过,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待这事风头稍微过了,她便去会会如今那周府的丫鬟,她倒要看看姚灵芝是如何给那周夫人说道的。
可是现在……
真的很黑啊!
前世,她就是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中,如今身处其中,锦娘已经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起那时候的事了,可脑子就跟控制不住似的,惨叫、血腥、无助和痛苦还有施燕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一切的一切一阵阵地从眼前闪过,想忘都忘不了。
“南大哥……你快回来吧……”
脸上微微有些凉意,抬手一摸。
她哭了?
紧了紧身前的被子,锦娘觉得自己越发地想念那人。
刚走进院子,南苍术就被那微弱得常人根本听不见的声音吸引住了注意,每间屋子都没点灯,他凭着夜能视物的能力很快走到他和小妻子的房间门口,越靠近他们屋,那声音就越清晰。
心里一紧,南苍术未做多想,快步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谁?!”
锦娘一惊,更不敢动,双眼端端盯着分明什么都看不见的门口。
“是我。”
南苍术应了一声,转身关上门,才转过身就听得一道响声,随即自己的腰就被紧紧抱住了。
“你终于回来了……”锦娘紧紧搂住他的腰,有些贪婪地闻着属于他身上的香味,所有的不安都随着他的这两个字化为乌有。
南苍术身躯一震,被这突如其来的柔情惊到,而后转身抬手摸上小妻子的头顶,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怎么”
“了”字还未出口便被那满脸的泪水震慑。
她真的哭了。